客莊燈火通明,下人在往來匆忙。


    宴客堂更是燈火輝煌,一張張大圓桌擺滿了廳堂,足足一二十張桌子。


    宴客堂倒也是大,就算擺了這麽多桌子也未顯得有多擁擠,反而依舊寬敞。


    隨著下人報出李江海的名號,李江海大步踏進門,原本嘈雜地宴客堂頓時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在李江海的身上掃來掃去,帶著各樣的情感。


    李江海笑著抱拳:“諸位老兄,小弟有禮了。”


    因為這些都是妖精,所以不能稱作道友,隻好都稱作老兄了。


    有不少妖精抱拳回禮,更多的是抱著肩冷笑,好像與李江海有深仇大恨。


    其實不難想,李江海與胡杏兒親近,便是跟他們有仇了,但敖平三人一句話也不說,他們也不好多嘴,畢竟名義上他們是放棄了提起的請求,這裏麵難道又能少得了威逼利誘麽。


    今日下午李江海在校場與敖平比試,雖然是輸了,但若換了別人,說不定早就被敖平給打趴下了,但李江海卻能堅持足足半個時辰才落敗,可見他也不是阿貓阿狗就能欺負的。


    在場的眾妖裏築基境的不少,凝了妖丹的也有幾個,但妖精的前途最重要的一樣東西卻是血脈,血脈決定了一隻妖精未來的前途。


    三鳳公子站起身,走到李江海的麵前,牽住他的手:“李老弟,你可算來了,我與敖兄青木兄等你許久,還道你是不來了,走,這邊坐。”


    三鳳公子拉著李江海,來到最裏麵的一桌,按照規矩,這一桌是最重要的客人才能坐,此時隻坐了五六人,僅餘下一張空椅子,顯然是三鳳公子他們為李江海準備的。


    等李江海落了座,嘈雜聲再起。


    敖平拿起酒壺,替李江海斟滿一杯:“怎麽樣,沒有大礙吧?”


    李江海聽得出敖平的話裏善意,便自嘲笑道:“還要多虧敖兄手下留情了,否則我身上不得多出一半的窟窿麽。”


    青木尋不大聽得懂李江海的話,便問道:“怎麽就多出一半的窟窿哩?”


    三鳳公子拍了下青木尋的肩膀,笑道:“劍穿體而過,不就多出一個窟窿麽,哈哈哈,李老弟當真幽默得很。”


    “來,上次我們三個輸得不服氣,這次要找回場子啦。”


    四人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渾然把桌上坐著地另外兩人丟在一旁。


    那兩人被冷落著,臉色鐵青,卻又不敢發作,隻好悶頭喝酒。


    李江海這才知道,兩人與敖平他們不是一起的,於是便斟滿酒,敬道:“兩位老兄,在下李江海。”


    那兩人都是凝了妖丹的,對李江海這個築基境的修行者哪裏會放在眼裏,要不是敖平他們身世顯赫,換了別人這樣冷落他們,早就一刀砍了。


    “哼。”其中一人冷哼,“別套近乎,我不與修行者結交。”


    李江海一張熱臉貼在了冷屁股上,倒也不覺得尷尬,正要收回手,另一人忽然笑嗬嗬地把酒杯端了起來。


    “鄙人吳老三。”


    吳老三的模樣是個中年人,但實際的年紀肯定不知這些,反正臉上笑嗬嗬的,李江海也不會去問這種事情,本來嗎,敬酒是給對方麵子,對方若是給你麵子便會喝一杯,既然吳老三願意給他李江海麵子,李江海自然不會管他多大年紀。


    李江海與吳老三一連喝了三杯,才接著與敖平喝。


    另外一人坐在這張桌子上,既沒人與他喝酒,也沒有與他說話,但他就是不走,定定地坐著,一雙眼也不知道看哪裏去了。


    既然吳老三跟李江海喝了酒,敖平他們三人也不好駁了他的麵子,便帶著他一起喝酒聊天。


    正聊到四個妖精的本相時,吳老三說自己是地龍成的精,敖平當即冷下了臉,絲毫不給吳老三的麵子。


    “嘿!地龍!我北海蛟龍一族,僅在真龍血脈之下也免不了帶了一個“蛟”字,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自稱地龍!”


    青木尋與三鳳公子冷眼旁觀,在妖界,血脈便象征著身份地位。吳老三說自己是地龍,那不是與敖平是一個層次的?也就是說與三鳳公子和青木尋都是一個等級的?


    吳老三臉上冒出冷汗,重重地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嘴巴上:“呸!是我不知好歹,說錯了話,我哪裏是什麽‘地龍’,該是‘地蟲’才是。”


    敖平冷哼,對吳老三的放低姿態並未覺得解氣:“你一條小小蜈蚣精,也該妄稱龍,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三鳳公子也冷豔冷語道:“雖說你是凝了丹的,可你信不信我一個人便能讓你千年苦修毀於一旦。”


    三鳳公子的話聽在吳老三的耳朵裏猶如一柄重錘,駭得他大驚失色,一張臉都變得蒼白。三鳳公子來自明州鳳鳴山,繼承真鳳血脈,比敖平都要高些,似這種古老傳承,若是說沒有一點特殊的手段,鬼都是不信的。


    吳老三隻好把求助地目光轉移到了李江海的身上。


    李江海還以為妖精之間都與蒼嶺山一樣,在一起其樂融融,各司其職,怎料得到如此的等級分明。看來敖平、三鳳公子還有青木尋能跟他說話喝酒並稱兄道弟,是真看得起自己。他雖然跟三人沒有多少交情,但直覺來說他們都不是惡人,這吳老三若是因為一句話就被毀了千年苦修,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李江海陪著笑,給三人各自滿了酒:“我看他吳老三也不是故意的,敖兄,你們是什麽身份,何必跟他計較呢,能否看在我的薄麵上,饒恕了他?”


    “既然你都替他說話了,那便算了。”敖平冷聲對吳老三道:“還不滾?”


    吳老三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奔出了宴客堂。


    剩下的那一位臉色也不大好看,蠕動著嘴巴:“我……先告辭了。”那人丟下一句話,也奔了出去。


    周圍的幾張桌子顯然也是懼怕敖平他們的,不敢大聲出氣。


    隻聽青木尋說道:“不幹你們的事,喝你們的酒!”


    雖然青木尋發了話,但他們依舊開始扭捏起來,活像個大姑娘,既想敞開了吃喝玩,又放不開麵子。


    其實他們不是放不開麵子,而是怕一個不小心就又惹怒了那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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