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劍平率領一幹弟子已在山中搜尋了月餘,仍不見李江海的蹤跡。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使人心灰意冷了,倘若李江海活著的話,早該回到了七七宗,或是差人送信回去。


    但是什麽都沒有,沒有一點音訊。


    孫劍平與弟子們也變得越來越焦躁起來,孫劍平的焦躁是為了七七宗。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極好的苗子,還未開始教導便了無音訊,換了誰不著急。


    而弟子們的焦躁是來源於一個月內的搜尋無果,卻還不能回山,一個月來他們風餐露宿,一路斬妖除魔,結果連李江海的影子也未找見,耐心已被磨滅光了。


    這樣一來,就導致了將所有的怒火撒在了妖精的頭上。


    七七宗的弟子們接下的數月裏,開始了屠盡方圓千裏內的妖精的旅途。


    某座不知名的山中,蟲鳴鳥叫一片生機勃勃。


    煩人的知了叫聲此起彼伏,令人靜不下心。


    嘈雜的山林內忽然間安靜下來,一個少年的身影狂奔與山水之間。


    經過一個月的調養,李江海的傷已好了大半,他此時正在狂奔。


    借著上廁所的機會,李江海脫力了胡杏兒的監視,撒開了腳丫子便在山中奔跑。


    他迫切地要離開難纏的胡杏兒。


    兩人經過一個月的相處,李江海對胡杏兒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這個胡杏兒心地倒不壞,就是大小姐的脾氣太厲害,說一不二,整日作弄李江海,要麽就是纏著他講故事。


    饒是李江海這種好脾氣的人也被她糾纏的煩惱不已。正好,李江海的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他便起了偷偷離開的心思。


    他絲毫不擔心不通人情世故的胡杏兒獨自在外流浪,畢竟胡杏兒的修為比李江海都要高一階,已是築基期。


    忽然間,李江海停下了腳步。


    前方沒路了,是一條打山體內穿過的河流。


    這條河流較為湍急,李江海正在考慮要不要遊過去。他的水性不是太好,又怕淹死在裏麵。


    籌措間,胡杏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倒是跳啊?都已跑了這麽遠,還在乎區區一條河?”


    胡杏兒自空中飄飄然落下,下巴微微揚起,似是嘲諷地看著李江海。


    李江海撓撓頭,也不答話,把心一橫便跳了下去:“跳便跳,有本事你來追!”


    “噗通!”


    李江海紮進湍急的河水中,隻覺得河水涼的刺骨。炎炎夏日,誰料想這個水這般的冰冷!


    他拚命地化凍雙臂,兩條腿不停地踩水,竟是狗刨地姿勢。


    河水自山體內流出,一直往山下延伸,李江海本想順著水勢朝著下遊去。


    但河水的冰冷是在令人難以忍受,就連他這個煉氣修為的修行者都忍受不來。


    正想遊回岸邊,大不了給胡杏兒道個歉,但誰曾想雙腳竟然不聽使喚了,漸漸地兩隻手也變得僵硬起來。


    抽筋了!


    “救……救命……”


    胡杏兒在岸邊興致勃勃地看著李江海在水中浮浮沉沉:“還想騙我,哼!本姑娘可不上你的當。”


    “奧……頓頓頓……”


    李江海沉了下去,過了許久也沒有再浮上來。


    “不會真的淹死了!”


    胡杏兒急得直跺腳,因為她也不通水性。眼看著李江海已沉下去好一會了,再過一會,便真要死了!


    情況危機,胡杏兒咬咬牙,閉著眼一頭紮進水中。


    入水的第一感覺就是冷,他將靈識散開,尋找著李江海的身影。


    終於,在水底的泥沙間尋見了李江海,他的懷裏抱著一塊大石頭,以防自己被衝走,不過在水底需要憋氣,已經翻起了白眼。


    胡杏兒二話不說遊過去拉住李江海,駕起遁光便從水底衝了出來。


    李江海直直地躺在岸邊,四肢蜷縮,過了好一會才能動動手指。


    “謝謝你又救了我。”


    胡杏兒嘲諷道:“你跳下去的時候不是挺囂張的?怎麽需要我去救你。”


    李江海苦笑道:“我哪裏想得到河水這麽冷,要不是抽筋了……”


    “要不是抽筋了你便跑了吧!”胡杏兒氣衝衝地踢了李江海一腳。


    李江海的傷雖好了,卻依舊不是胡杏兒的對手,人在屋簷下總得低頭,他陪笑道:“你看你說得哪裏話,我再能跑也比不得你用飛的不是。”


    “那倒是。”胡杏兒站了起來,望向遠方:“你快瞧!那裏有座城!”


    李江海聞言站了起來,果真,河水下遊出真有一座城池。


    “是啊,有座城。”


    “怎麽?你不開心?”


    “怎麽會,我開心的很。”


    “那你怎麽不笑!”


    “哈哈哈……”


    “真虛偽!”


    胡杏兒不是第一個令李江海沒轍地女子,但凡是個異性,李江海都不知道該如何與之相處,因為他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哄女孩子開心。


    李江海又躺了下去,享受炙熱而溫暖的陽光。


    “其實我也沒有見過什麽世麵。”


    胡杏兒詫異,他以為隻有自己是被關在籠子裏的小鳥。


    “你也被家人管的死死的,不許外出嗎?”


    李江海歎息:“家人啊!我曾經也有過。”


    “他們……”


    “死了。”


    “那你不是很可憐?”


    “還好吧,每個人都會死的,隻是偶爾會想他們而已。”李江海望著藍藍的天,淡淡地說,心中卻不知道在想什麽。


    “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挺可憐的。”胡杏兒呆呆地看著碧綠的河水:“我的家庭比較複雜,我的父親是一族之長,不論做什麽都會被別人盯著,希望能夠抓住把柄,所以他對我的兩個姐姐,包括我在內都有很嚴格的要求,在家裏的時候不管做什麽都得做的好,做給別人看,你知道那種感受嗎。”


    李江海輕輕地搖搖頭:“我沒有體驗過,大概……是一種很讓人討厭的感覺吧……”


    “是啊,很討厭的感覺。姐姐們都嫁了出去,隻有剩下了我,就連玩伴也沒有。”


    “唉!我在書裏看到過: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看來不假啊,沒有誰能夠一帆風順的。”


    李江海想到了在蒼嶺山的那段快樂時光,或許他這一輩子隻有在蒼嶺山時才是快樂的吧?他不能確定自己的未來,因為他的未來已被人所畫好了道路。


    能不走別人畫好的路嗎?


    大概不能吧,李江海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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