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晉陽宗掌門李江海破開虛空舉派飛升,已過去了百餘年,在那之後,世間再無一人能夠破碎虛空飛升仙界。


    有道是:修行隻為成仙體,山空水盡皆成空。


    本以為這個世上再也無人能夠有機會到達那一步,但是誰也沒能想到,如今的資質卓絕之輩如雨後春筍般地冒出來,修行界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而在晉陽宗舉派飛升之後,滄洲第一門派的名頭便由當時一直被晉陽宗穩壓一頭的清幽派給補了上去,並順理成章地加入了由靈洲、滄洲、明洲三大洲所共同組建的“三洲最高聯盟議會”,並代表滄洲,作為最高理事的長老門派。


    再除去三洲聯合建製的“三洲最高聯盟議會”,靈洲、滄洲、明洲,又各自設有“洲修行者聯盟管理協會”,專門負責一些大小門派的爭端,凡塵世俗國家的戰事之類。


    “洲修行者聯盟管理協會”建立的初衷便是為了方便各門派,避免因許許多多矛盾而引發流血事件發生。事實證明,這個協會的存在是十分必要的,在此協會誕生之後,流血事件確實大大減少,修行界各門派大多其樂融融。


    不過由於三洲之地過於遼闊,乃至幅員萬裏都不足以形容其一隅,所以又下設了許多的協會分部,由就近的門派聯合派出長老,共同參加管理事項,便於及時的處理。


    在滄洲與靈洲的交界處,有個叫做寶象國的地方。寶象國隻不過是一小國,人口僅數百萬,


    時值五月底六月初,本應是豐收的時節,但寶象國境內所有的土地無一不是幹涸開裂,田地裏除了數不清的裂痕之外再無其他東西。


    足以大旱三年!


    由於寶象國地處兩洲交界,附近也沒有什麽門派,所以大旱臨頭。隻得以樹皮草根為食,三年下來,就連草根與樹皮也都不常見了,饑荒之災甚於天災,到處都是累累白骨,屍橫遍野,腐化的屍體散落在寶象國的各處,任由烏鴉、禿鷲啄食。


    寶象國國王不止數次向鄰國求助,但救濟也不過寥寥矣,怎救得了百萬生靈?


    好在有路過的修行者將此時報給了千裏之外的“修行者聯盟管理協會分部”,在協會得知寶象國情況時,便向各個門派與鄰近的國度發起捐款捐糧的通知。協會更是拿出了由各派捐出的十萬靈石來賑災。


    靈石在修行界是硬通貨,說是貨幣都不為過。而各國家的世俗修行者也不在少數,所以能很快的將靈石換成銀子,再拿銀子換糧食,由修行者們用納物袋緊急送往寶象國。


    但凡事都有個意外,麵對十萬靈石的巨大財富與資源,一名負責換購糧食的協會負責人卻攜款不知所蹤……


    無憂山脈綿延起伏縱橫千裏,橫跨寶象國,一直延伸至靈洲境內。其山脈的最高峰恰好處於兩洲的分境線上,名為蒼嶺山。


    蒼嶺山此時靈氣蘊蘊,一片生機勃勃,全然看不出任何幹涸的枯敗的跡象。


    有人說是無憂山脈地下有一條靈脈,縱不會像寶象國別處那般地幹旱。但山地多石頭,是種不出糧食的,所以植株再茂盛也無他用,隻有住在山下的村民才能借著山中的野菜、捕捉獵物聊以果腹。


    作為主峰,蒼嶺山更是生機蓬勃,山腳範圍數十裏都是綠意黯然,簡直如世外桃源一般。不過此地四麵都被小山包圍,外人很少得知。


    蒼嶺山腳下,有一條清澈的河流,一座小小的村子依河而建,僅有二十來戶人家。


    正是清晨,朝陽剛出,天地間還有些霧氣。


    光著膀子的少年人坐在河邊的大石旁認真地磨著他那把已經稱得上破舊的柴刀。


    少年人磨了一會柴刀,望著水中的倒影有些出神,忽然被由遠而近的車馬聲驚醒。


    七八個生的一副亂七八糟麵孔的小妖打山路下了來。其中大多都是還未褪去鱗羽毛發的,看一眼便能分辨出是什麽事物成了精。


    本來嘛,誰見了妖怪不害怕,但這個少年似乎沒有一點躲閃的意思,反而笑著打招呼。


    他對領頭的那名頭領說道:“雞哥一大早的下山是要到哪裏去啊?”


    那個被稱作雞哥的領頭已經看不出任何非人的特征了,長得有點尖嘴猴腮,本體是個成了精的野雞。


    雞哥見是他,打趣道:“是江海啊,怎麽又在磨你的破柴刀了。”


    少年姓李,本是個孤兒,全靠著村裏的人才能長這麽大。


    李江海見雞哥的身後的小妖們都背著一個大麻袋,好奇道:“雞哥,你們是不是背著大王偷偷溜下山玩耍的。”一副要告狀的表情。


    “嘿!你小子說的什麽話,這不是寶象國大旱了三年嗎,大王不忍生靈塗炭,每月都定期的派人去寶象國境內送糧食飲水。”雞哥滿臉自豪“咱大王可是菩薩心腸,見不得人受苦,但我們可就要受苦了。你不知道,一出了這蒼嶺山,大王可就再也保不住我們了,外麵都是那些見妖精就打打殺殺的人類修士,可怕的狠呐。”


    雞哥的的擔心並不是空穴來風,就在上個月,出去送糧食的另一個頭領就沒能回來。估計是被修士給打殺了。


    李江海疑惑道:“既然有危險,大王還派你們去?”


    雞哥掏出一隻巴掌大小的翠綠哨子,顯擺道:“小子,今天我就讓你開開眼。看見沒有,這隻哨子是大王親自交與我的法寶,隻要我吹一聲,大王立馬就能知道,趕過來搭救我們……”


    雞哥的話未說完,一道溫和的聲音憑空響起在眾人的耳邊:“三黃雞,叫你去救濟災民,你怎的還在這裏磨蹭?你晚了一刻,就會有多少災民餓死?還有江海,你磨好刀就去砍你的柴,我昨日聽夥房的匯報,說柴又不夠了,你要是不砍,那我可找其他人買啦。”


    “就去就去。”三黃雞與李江海同時訕訕地點頭應答。


    三黃雞與李江海告別後便一路向西南去了,而李江海則扛了扁擔朝蒼嶺山去了。


    所謂世上之大,無奇不有,誰又能想得到,蒼嶺山的妖精竟有慈悲心腸,不吃人肉,反而去各地買來糧食賑濟災民?


    李江海哼著小調,走在崎嶇的小道,心裏盤算著要砍多少擔柴才夠去向山上的妖精換一口劍。


    說起這個就必須提一下蒼嶺山的大王,據說這個大王法力無邊,心地善良。平時妖精們的吃食也都是山中打的野物和自己種的菜和糧食,大多時候都會把多餘的糧食拿下山,換村民養的雞鴨去吃。


    李江海時常會幫鄰居把釀造好的酒送到山上去,因此與大大小小的妖精們要熟絡許多。加之他見到小妖精便會稱一聲大哥,嘴甜得很,妖精們也樂得與他說話。更有“飽學之士”喝了他的酒,用教他念書識字來抵償酒錢。幾年下來他賣酒送酒的錢一分也沒能存下,全都給那些妖精們當了學費了。


    本來嘛,一個二十來戶人家的村子連一個識字的都沒有,李江海想學都沒得地方,好在妖精裏也是有識字的,李江海就這麽斷斷續續的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有了知識的人和沒有知識的鄉野村夫是不同的,因為他是個有知識的鄉野村夫。在妖精給他講的那些故事裏,借給他看的那些書裏,最後能有出息的無一不是文武雙全的人物。如今他李江海也能算得上是學富個一兩車了,下一步就是要學武。不求能煉氣馭劍,但求凡人中難求敵手。


    教他識字的是蒼嶺山的三當家,號稱三平散人。三平散人平日裏最愛喝酒,閑來無事時也會耍兩招套路給李江海看,每當李江海想要學時,總是一句“字都認不全,學個屁”給罵回去。


    到後來,三平道人再無字可教時,李江海便拿著柴刀走道他的麵前說:“三當家,現在總能教我兩招劍法了吧。”


    而三平散人戲謔說:“等哪天你這破柴刀變成劍了再來找我吧。”


    縱使三平散人每日都喝著李江海孝敬的酒,卻沒有一絲要教他的意思。不過李江海確知這個三當家說的不錯,如果沒有一把真正的劍,怎能學習真正的劍法?


    其實李江海是一個記憶力非常好的人,三平散人耍過幾次的劍法盡被他記在了腦子裏,但他卻不知道如何運用,這個東西是最講究點撥的。


    於是李江海隻好每天努力的打柴賣給夥房的小妖,然後用這錢跟三平散人換一口劍。他不是沒有想過用酒去換,但是三平散人說,酒歸酒,柴歸柴,不是一碼事,你若是想學,就是打滿一個月的柴,到時我就送你一口劍。


    李江海猜不透三平散人的用意,是故意捉弄?還是有心磨練?在這一個月間,不管是刮風下雨,李江海總是準時地在午時之前給夥房送去兩擔柴。好天氣是幹柴,雨天便是濕透了的木柴,因為挑擔子,他的雙肩都被磨出了兩個厚厚的繭子。


    今天便是最後一天,所以李江海格外的高興,特地把柴刀磨了一磨,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正在小路間穿行,忽然一道人影擋住了去路。


    此人一身灰撲撲的袍子,白不白黑不黑的長胡子、披散著的長頭發,麵色紅潤不見一絲褶皺,不是三平道人卻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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