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心理準備的,沒想到還是被老太太出的價錢給嚇住了。


    正巧表哥過來蹭飯,在門口遠遠就聽到了老太太說的話,連蹦帶跳地跑來詢問情況,得知是去上次那座木屋守夜,表哥又遲疑了。


    畢竟生命比錢財重要得多。


    老太太看了眼我,布滿皺紋的臉上毫無表情,轉眼對風鈴說:“小姑娘,你姓啥呀?”


    風鈴輕輕一笑:“我姓風!”


    “風…;…;”老太太沉思著,突然頭一抬,“就是那個兄妹通婚的風家?”


    “你亂說什麽啊!”我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對這個信口開河的老太太實為不滿。


    哪知老太太竟然說了一大堆貌似有理有據的話:“據《帝王世紀》記載,伏羲氏,風姓也。風姓是中國最為古老的姓氏,三皇五帝之首的伏羲姓風,妹妹女媧亦姓風,其兄妹二人結為夫妻,造就了華夏文明的開端。相傳有一脈純正風氏延續至今,世代遵循‘氏同姓不同者,婚姻互通;姓同氏不同,婚姻不可通’的原則,也就是說,這一脈風姓唯有親兄妹才可結婚,數千年來延續著正統的伏羲氏。”


    老太太說了這麽多,我和表哥隻是淡淡地笑了笑,沒作過多的解釋。


    因為我家是獨生子,風鈴這個妹妹是撿來的,所以我家肯定不是純正的那一脈風姓,不然沒有香火可以延續了。


    況且,我母親也不姓風啊。


    我真是搞不明白,老太太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麽,所以我岔開話題問她:“你來找守夜人,難道你家又死人了?”


    “替人辦事,不問原因,這是規矩。你要是想好了,今晚六點前就來何家領取一天的定金。”老太太說完後,頭也不抬地轉身離去。


    直到拐杖的嗒嗒聲消失,表哥才如夢初醒般激動道:“先領一天的定金?那可是一百萬啊!真可謂是一夜之間變成百萬富翁,這輩子都不愁了!”


    說得是唾沫橫飛,完全忘了生命比錢財更重要。


    小五坐不住了,沉聲勸告:“何家藏的秘密很多,我雖是在那裏長大,知道的連百分之一都沒有,你們真要去的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什麽是最壞的打算?”我不明白。


    小五搖搖頭:“不好說,反正何家人很怪,就拿剛才來的這人說吧,我感覺她像是披了張人皮…;…;”


    小五語氣跟演恐怖片的對白似的,聽得我是隻想笑,我能看出來,那人絕不是披了人皮什麽的,隻不過樣子看起來很老罷了,其中必有隱情。


    最終討論的結果是,去!


    表哥為錢,小五和風鈴算是跟班,我這個拍板的人,目的是什麽連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好奇心使然吧。


    行程自然要好好安排,做好充足的準備,也要找好退路,避免出現差錯被一一鍋端。


    初步的計劃是:


    我和風鈴進木屋一探究竟,表哥和小五守在木屋外的草叢裏蹲點。


    每隔一小時,我會用聚光燈朝窗戶打三下,以示安全。


    如果我隻打了一下燈光或者超過一小時十分鍾沒打燈,就證明遇到了特別危險的情況,表哥和小五不用管我和風鈴的安危,直接散上汽油一把火燒了木屋。


    這個計劃聽起來有些殘忍,可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之前死了那麽多守夜人,木屋裏絕對充滿著邪惡的東西。


    為保險起見,我和風鈴各自帶了一把很小但穿透力極強的聚光燈,我還揣了一把探險用的尖刀,以備不時之需。


    表哥把車加滿油,又灌了兩桶放在後備箱。


    吃過中午飯,我們一行四人就去了五頭山,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到達了何家的木屋跟前。


    離六點鍾尚早,為了不暴露,表哥和小五一直躲在深深的草叢裏沒露麵,我和風鈴則是一直在木屋周圍瞎轉悠,以便引起他人的注意,證明就來了我們兩個人。


    下午五點整,我拉著風鈴踏上台階,走進了木屋。


    和上次一樣的場景,白色布條飄飄蕩蕩,空無一人。


    有了心理準備,走起路來就特別快,我和風鈴連走帶跑地往樓上奔去,這次沒有聽到拐杖聲,也沒有遇到那個老太太。


    木屋一共有六層,每層的格局和陳設都很簡單,三間屋子和幾張桌椅,再無其它。


    跑到六樓的時候,還是沒遇到一個人,來之前就聽小五說過,何家人的生活習慣是白天睡覺晚上活動,這是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的習慣,因為夜晚容易遭到猛禽野獸的攻擊。


    我不知道何家人在哪一層樓的房間裏休息,也不能挨個敲門給人叫醒了。


    我和風鈴沿著樓道上下轉悠了好幾趟,借此機會熟悉一下環境,但看來看去也沒發現什麽特別的,格局單調得有些乏味。


    六點的鍾聲響起,我和風鈴正在四樓的中央,左側房間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但是等了很久都沒人走出來。


    我納悶,上前用腳尖輕輕頂了一下門,已經做好了後退的準備,卻看到一個很小的嬰兒爬在地上,小手一掰一掰地扣著門縫,不哭也不鬧。


    屋裏麵陳設同樣很簡單,一張小床、一個褪了色的紅木衣櫃,再無其它。


    風鈴抱起嬰兒,逗笑道:“小乖乖,你是要往哪裏爬呢?家人去哪裏了呀?”


    嬰兒肯定不會說話,但是樓道口裏卻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兩位小朋友,來得挺準時的。”


    這聲音就是之前那個老太太,但是感覺有氣無力的,和她上午去診所的精神頭完全不同。


    我咳嗽兩聲清清嗓子,也是為了壯壯膽,然後朝樓道口處喊了聲:“我是來拿定金的,順便問問啥時候開始守夜!”


    “你打開那個衣櫃看看,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走的時候整個衣櫃都是你的,等下就來六樓守夜吧。”


    我打開衣櫃的瞬間,整個人都呆住了。


    隻見一疊疊建國初期的舊版鈔票整齊擺放著,全都是連號的,我估摸著應該有個三四百萬,而且是不考慮收藏價值。


    這才相信何家確實有錢,我守夜的決心也稍稍提高了一點,心想要是表哥看到這些錢,估計得興奮三天都睡不著覺。


    那老太太沒了聲音,不知道還在不在樓道間。


    風鈴把嬰兒放回床上,我拉著風鈴悄悄走出去,走上樓,一直走到六樓也沒見到老太太,估計是跑到樓下去了。


    現在是傍晚六點多,太陽已經落山了,就算生活習慣是晝夜顛倒,也該起來活動了,可整棟樓裏依然很安靜,這讓我懷疑木屋中隻住著老太太一個活人,和那個躺在靈堂等待被守夜的死人。


    六樓也是三間屋子,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第一扇門。


    裏麵堆放著各種各樣的老古董,厚厚的灰塵,蜘蛛網密布,看不出是什麽年代的東西。


    風鈴在我推開第一扇門的時候,已經上前一步推開了第二扇門,她探頭朝裏麵左右看看,小聲一句:“哥…;…;”


    “咋了?”


    “這間屋子什麽都沒有。”風鈴撓撓頭。


    我走過去看,確實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一間屋子。不過就在我關門的時候,不經意間看了眼腳下,門底下的縫隙裏露著兩隻紅鞋。


    我一驚,再次推開門,門後冷不丁地探出一個人頭,嚇得我條件反射地用力把門朝牆壁上推去。


    門後那女孩尖叫一聲:“你們是誰呀,疼----!”


    我這才反應過來那是個活生生的人,一個紮著辮子的小姑娘,所以我很不好意思地問:“小妹妹,你在這裏幹啥?”


    “我在躲貓貓,不想讓阿婆找到我,她會把我趕走的。”女孩委屈道。


    “你阿婆呢?”我問。


    總感覺這裏的人都很奇怪。


    女孩指指第三個房間,沒說話,一臉膽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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