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棚子裏將手裏的東西放下,李教頭點燃了灶火,趁著加熱鐵砂的時間在一旁提掌運氣做準備,等到鐵砂上開始冒熱氣的時候,李教頭將帶來皮囊裏的藥水倒進一旁的木盆裏,然後舀了一勺倒進鐵砂中,趁著熱氣直冒的時候將雙手插入熾熱的鐵砂中反複摩擦,臉上卻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與其說他在練武,還不如說他是在泡溫泉。


    一般武人練武都是十分講究的,除了真傳弟子,外人若是敢偷看,絕對殺你沒商量,就算遇到仁慈一點的,也得割了舌頭,砍掉兩個拇指,就是怕對方說出去寫出來。


    而且這一行為是被整個武林認可的,別管你是魔教惡人還是正派高人,這一規矩是通用的,在這一問題上,正道不會指責魔道濫殺無辜,魔道也不會指責正道假仁假義,因為首先他們是江湖人,地位,榮譽,名聲,可以說一切都在這一身本事上,重要性甚至比親人都高,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不過李教頭現在已經不算是江湖人了,本來就是傳授武藝的,更何況他一身本事都在這鐵砂掌上,而這鐵砂掌江湖上但凡有點能耐的都不願意練,因為太苦,太耗錢,隨便練一門兵器都比這強,畢竟肉掌再怎麽練也硬不過刀刃。


    另外鐵砂掌三分練七分養,重點不是怎麽去插鐵砂,而是養護這雙肉掌。


    李教頭當年不怎麽富裕,師父隻是領進門便走了,為了練武他甚至連家產都變賣了,到城外破廟裏去住,可依然不夠,當年仗著年輕力壯,七分練三分養,在當地闖出不小的名聲,可惜也留下了隱患,手上的功夫始終無法圓滿,如今年齡大了,一身病痛也找上門來。


    不過他運氣不錯,早年闖出的名聲也有點用,在這解家莊當了個教頭,莊上的大朗也拜自己為師練這鐵砂掌,而有了解家莊的支持,李教頭也能調製些上好的藥水養護這雙手,不至於每日疼痛難忍,所以也就沒那麽多講究了。


    “李師傅,你說鐵砂掌能對付鷹爪功嗎?”解元石突然開口說道,顯然之前的失敗給他帶來很大的打擊。


    “鷹爪功與鐵砂掌都是同一層次的外門功夫,鐵砂掌掌力剛猛,練到大成可開碑裂石,鷹爪功迅猛毒辣,指力驚人,各有各的長處,就看你自己練到什麽境界。”李教頭如今對於勝負已經看的很淡,因此不像解元石這般怨氣難消,更何況他也看得出這件事的好處跟解太公的態度,否者解太公也不會一直沒有太大的動靜,畢竟就算報官沒有多大的用處,可隻要官府的人在這,鷹愁崖就不敢亂來,真以為官府是吃素的,不剿匪是因為不值當的,真打了官府的臉麵,你看他調不調大軍平了你的山寨,所以李教頭平靜的很。


    “那我要練到什麽時候才能打得過對方?!”解元石跳了起來,在空地上急著轉了兩圈,沒好氣的說道。


    “很難,那史寨主在江湖上號稱鐵鷹,一雙鷹爪功已經練到了圓滿的境界,體內生出一股升騰之力,可騰空而起,施展鷹爪功的殺招鷹擊長空,便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若是一時不查也有可能死在他手裏,不過你的天賦也不差,再過二十年,恐怕史寨主就不是你的對手了。”李教頭搖了搖頭,並不看好解元石,畢竟除非解元石真拜得名師傳授一門高深的武藝,否者單憑鐵砂掌,恐怕隻能等史寨主年老體衰的時候才能打得過,所以給出二十年的時間。


    外門功夫不是越老越厲害的內家功,年齡就是最大的敵人,所以說就算到時候解元石打敗了史寨主,也隻能說他是敗在了年齡上。


    解元石又不傻,當然聽得出李教頭話裏的意思,他可不打算正當壯年的時候毆打一位老人,那不是好漢,所以隻能繼續生悶氣。


    聽到這,了空沒有跳出來說想學厲害的功夫嗎,趕緊磕頭拜師吧!


    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整天想著顯擺,經曆了夏承誌夫婦事件,還有在伏虎寺的所見所聞,都讓了空了解到在這個世界武學的重要性與珍貴。


    尋常不入流的武學還好些,拿著銀子總能找到個武館學學,一旦入了流,哪怕隻是最低的三流武學,也足以支撐起一個家族或者門派,哪怕很小,那也是一方勢力,就算拜師,不賣身的話沒有幾百兩銀子那是別想學。


    李教頭若不是年齡大了功夫開始衰退,隻想著養老,也不會輕易收解元石為徒的。


    按照了空的習慣,給這些武學標了個價格,三流的算一千兩,二流就是一萬,一流就是十萬兩,絕學就是百萬,可見武學的價值之高。


    之前拿出一門絕學是因為了空才剛下山不了解行情,更何況他也圖謀夏承誌夫婦身上的功德與資源,再說夏承誌夫婦也很會做人,提供給他的珍惜醫書與藥材很多都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再加上年年以他的名義做的善事,這門絕學賣的不虧。


    可這解元石又有什麽值得他投資的,哪怕這些武功對於了空來說不算什麽,他也不會像小說裏的老爺爺一樣到處發秘籍,這毫無意義,最多在一旁幫忙看看事態的發展別出現意外。


    時間過得很快,這天就到了對方約定的時間,解家莊天未亮便開始忙碌起來,莊客下人紛紛張燈結彩,殺豬宰羊,窖藏的美酒一壇壇的搬出來堆放在打穀場上,哪裏已經擺了幾十張桌子,就等著客人上門,可見解太公對這件婚事是暗中支持的,否者也不會置辦這麽大的場麵給人看。


    到了晌午,百多個嘍囉擔著彩禮,吹吹打打的擁護著三人騎馬趕來。


    當先一人正當壯年,穿著紅袍,紮著繡球,長相雖然一般,但是一雙鷹目讓人一見難忘,正是江湖有鐵鷹之稱的史寨主,而他身邊的兩位正是號稱虎頭的二寨主崔勇跟三寨主花雀榮升。


    崔勇身材矮壯,但是肩寬背厚,一看就知道力氣十足,氣勢更是悍勇,一看便知是好勇鬥狠之輩,不過他對於大哥鐵鷹十分敬重,今日是大哥大喜的日子,因此沒將那柄從不離身的虎頭刀帶在身上,怕刀上的煞氣衝撞了喜氣,因此讓一個隨從用布包著背負在馬後跟著。


    相比長相一般的大哥,滿臉狠色的二哥,作為三弟的花雀當真一副好相貌,麵如白玉一般,目若朗星,鼻如懸膽,穿著錦繡百花袍,好個翩翩公子,比史寨主更像是前來迎親的新郎官。


    待在人群中的了空一看這三人的麵相頓時眉頭一皺,然後搖了搖頭找了個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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