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奕有些慌,薑明華的掌心貼在他的眼睛上,皮膚柔嫩細膩得不可思議,陣陣熱意從她掌心傳來,讓他雙目發燙,一顆心也莫名慌亂起來。


    薑明華卻麵色不改,見謝奕老實了,便取了銀針,不動聲色地取過一旁的幹淨白紗布,又從木箱中取出一個小瓷瓶,打開塞子將裏麵的淺褐色液體倒了一點上去,將謝奕的臉重新包了起來。


    “三天後就可以拆繃帶了,期間不要讓傷口碰到水。現在,你可以睜眼了。”


    謝奕睜開眼睛,想看薑明華又有些不敢:“我怎麽覺得右臉麻麻的?”


    他怕扯到臉上的傷口,沒敢張開嘴,聲音聽起來很怪異。


    薑明華麵不改色:“傷藥裏有止痛的成分,可以讓你免於傷痛折磨。”


    她沒說謊,那種淺褐色的藥液作用類似麻藥,可以麻痹謝奕的麵部神經。她還不想被人當成怪物,隻能暫時委屈謝奕當個麵癱了。


    反正謝奕的傷口雖然已經複原,剛剛生長出的新肉卻脆弱得很,包住三天反而有利於他的傷口恢複。


    薑明華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還叮囑謝奕:“這三天盡量不要開口,也不要碰到傷口,小心長歪了。”


    謝奕微微張開嘴巴,正想再說點什麽,一聽這話趕緊閉上了嘴,老實得不能更老實。


    薑明華看在眼裏,不由輕輕笑了笑。她的笑容很淺,隻是因為先前太過冷淡,這一笑便有種冰雪消融,春花綻放的明媚感,讓謝奕驚豔不已。


    謝奕暗暗看傻了眼,薑明華卻已經收好了藥箱,轉頭對外麵的人說道:“可以進來了。”


    許氏一直提心吊膽地等在門口,聞言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推開了門,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來。


    “薑姑娘,奕兒他的傷怎麽樣了?”說話間她已經繞過屏風來到床前,一眼就看見了謝奕臉上的繃帶。


    “這……”許氏的心情不禁變得複雜。


    看不到傷口的情況,她心裏實在是不放心,可想到那傷口的可怕模樣,她又恨不得這輩子都再不要看到它。


    不管怎樣,謝奕的臉已經重新包好,她總不能再給他拆了。


    不小心碰到傷口,加重了他的傷勢可怎麽辦?


    薑明華看出她的擔心,落落大方地說道:“三天後可以拆繃帶,隻要沒有意外,到時候他的傷口可以恢複如初。”


    “恢……恢複如初?”許氏震驚得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珠子都瞪圓了,“這是真的?”


    她根本不敢相信薑明華的話,在她看來,隻要謝奕的傷口能順利愈合,疤痕不要太可怕,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是真是假,三日後自見分曉。”薑明華也知道這種事對於許氏來說必定匪夷所思,所以並沒有生氣,隻是淡淡地說道,“那塊平安玉符能夠保他平安,最好貼身攜帶。隻是這塊玉符價值萬貫,你若是覺得不需要……”


    “不不不!需要需要!”許氏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玉符再貴又如何,隻要能保她兒子平安就行!


    反正不過是三天,薑明華又是薑千戶家的姑娘,總不會拿著錢跑了。


    她等得起!


    許氏深吸了一口氣,叫過彩鈴:“彩鈴,去把東西取來。”


    彩鈴震驚地看了眼許氏,又看了看薑明華,想要說些什麽,卻還是忍了,轉身快步出了房間。


    過了沒多久,她捧著一個小木盒走了回來。許氏接過木盒,親手遞到薑明華手裏:“這裏麵是兩萬貫寶鈔,其中一萬是這次的診金,剩下一萬是玉符的錢。待三日後拆了繃帶,確定奕兒無恙,我必兌現諾言。”


    薑明華輕輕接過木盒,滿意地笑了笑:“謝太太有心了,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


    許氏有心想讓薑明華留下,可是想到她如今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隻好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打算,說了一通客套的好話後,親自將薑明華送了出去。


    回去的時候,薑明華依舊坐的是謝家的馬車,隻是這次馬車裏隻有她和劍蘭兩人。


    劍蘭已經嚇傻了:“小姐,三日後可怎麽辦啊?謝家人不會來找你的麻煩吧?”


    薑明華微笑著取出寶鈔點了點,完全沒有劍蘭的顧慮,反而自信地說道:“三日後拆了繃帶,她隻會備上厚禮來謝我。”


    寶鈔散發出淡淡墨香,薑明華看著上麵的數額,不禁感慨這錢實在是太好賺了!


    不過是去了趟謝家,就有兩萬貫寶鈔入賬,待三日後拆了繃帶,至少又會有一萬貫寶鈔送來,這就是三萬貫!


    這麽多錢,絕對夠她在北平城裏買座大宅子了。


    隻是她如今尚未出嫁,想要單獨住到外麵怕是不行,隻能想想別的法子。


    薑明華默默想著手裏的錢要怎麽用,劍蘭卻是被嚇傻了:“小姐,謝少爺的傷真的能恢複如初嗎?”


    這怎麽可能啊!那麽長的傷口,看著都嚇人,肯定要留疤的!


    薑明華哪會告訴她謝奕已經沒事了?這豈不是不打自招?她故作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三日後,自見分曉。”


    與此同時,張家的張麟,燕王府的高陽郡王朱高煦同時得到了消息。


    許氏雖然極力封鎖了消息,沒讓“三日後謝奕的傷口恢複如初”這種話流傳出去,可她親自去請薑明華,又態度殷勤地將她送回去的事卻瞞不住。


    聽到消息後,張麟和朱高煦的反應各不相同。


    張麟搖了搖頭,對著報信的人不屑地嗤笑:“那丫頭的膽子還真是……這種事竟然也敢摻合?她就不怕把謝奕給治壞了?謝家太太這回真是病急亂投醫了,但願謝奕別再出什麽事吧,不然那就太可憐了。”


    張麟對謝奕沒什麽感覺,隻聽說過這個年輕人謝家年輕一輩最優秀的一個,如今聽聞他被流匪砍傷了臉,倒也有些惋惜,隻覺得這人還挺可憐,好好的前途就這麽毀了。


    朱高煦就不一樣了,謝奕受傷的事他第一時間就聽說了,還親自派了燕王府最好的良醫前去給謝奕治傷,很清楚謝奕的傷勢。


    如今聽聞許氏請了薑明華,他心裏便忍不住思量起來。


    那人難不成真有特殊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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