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紹元被薑明華突如其來的話嚇得不輕,本能地嗬斥道:“阿華,我是你爹!”


    此時的男女大防已經比較嚴格,講究男女七歲不同席。他是薑明華的父親,雖然限製得不會那麽嚴格,可若是在薑明華麵前展露身體,那就大大不妥了。


    薑明華還是個尚未出嫁的小姑娘,哪能看他的身體?


    薑明華直視著薑紹元,一臉的理所當然:“既然你是我爹,有什麽好顧忌的?”


    她和薑紹元可不同,她來自後世,什麽沒見過?薑紹元顧忌那些死板的教條,她可不怕。在外麵或許還會裝裝樣子,如今在自己家裏,她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父親不用擔心,這裏沒有外人。”她一邊說一邊朝薑紹元逼近,嚇得薑紹元不斷後退,活像個正在被人逼良為娼的大姑娘。


    哪還有半點戰場上的威風和霸道?


    薑紹元不停搖頭,怎麽也不肯脫衣服,生怕冒犯了自己寶貝女兒:“不行不行,這個絕對不行!你一個姑娘家,哪能……”


    薑明華不耐煩了,故作生氣地問道:“父親不想治傷了?你身上的那些暗傷已經成了足以致命的弱點,就算你不愛惜自己,也該為母親和我考慮。若是父親出了事,母親和我要怎麽辦?”


    她故意把後果說得很嚴重,薑紹元果然受不住了。


    “你別說了,為父聽你的就是。”薑紹元頹然地低下頭,他突然發現,他的那些顧慮實在是有些可笑。


    什麽時候,他也變得跟那些腐儒一樣迂腐了?不過是治病而已,堂堂正正,難道還怕別人胡說八道?


    真要有人敢這麽做,他可不會客氣!


    正好沐蘭散步回來,得知薑明華要給薑紹元治療身上的暗傷,便提出要在一旁幫忙。


    一起留下幫忙的還有箭竹,劍蘭則被打發到了外麵負責守門。不是不相信她,隻是跟箭竹比起來,她的手腳還是不夠麻利。


    薑紹元身上的暗傷主要是以往受傷後沒能恢複好而留下來的,要麽是傷口處的經脈扭曲堵塞,要麽是寒氣入體後凝而不散,時間久了便沉積在了一處。


    這些暗傷的存在不僅會嚴重影響薑紹元身體的靈活性,還會給他帶來痛苦。


    平時受到的影響還小些,可一旦天氣惡劣,刮風下雨,或者練功的時候,受到刺激的暗傷就會發作起來,讓人痛不欲生。


    沒有戰爭的時候也就罷了,以薑紹元的忍耐力,再痛苦他也能熬過去。


    可若是到了戰場上,暗傷發作的痛苦就會嚴重影響他的實力發揮,可能躲避的時候一個短暫的遲鈍,就讓他死在敵人的刀下。


    薑明華急著為他治傷,除了擔心那些暗傷要了他的命,也是希望他能夠在接下來的一年裏盡可能地提升實力。


    距離朱元璋駕崩隻剩下一年多的時間,他一死,登基的建文帝就會迫不及待地舉起屠刀對準自己的叔叔們。


    朱棣作為實力最強盛的藩王,絕對是首當其衝。


    事實上,建文帝的確是把朱棣當成自己的首要敵人,要不是一開始把握不大,他自己的性格又有些優柔寡斷,建文帝第一個就會拿朱棣開刀!


    按照曆史記載,建文帝削藩朱棣前會調走朱棣的親衛。薑紹元作為燕山右衛千戶,本身又沒什麽厲害的背景,朝廷的人很可能拿他開刀來殺雞儆猴。


    要想保住他,就必須消除他身上的暗傷隱患,讓他變得更強,強大到進入朱棣的眼,不至於白白成了炮灰!


    薑明華心念急轉,刹那間已經考慮到了久遠的將來,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讓薑紹元和沐蘭都看不清她心中的想法。


    “請父親先把藥喝下去,然後脫光上衣,讓我為父親施針。”


    薑紹元雖然還是有些不自在,但是心裏有了決定,他也不再扭捏,端起藥碗就將裏麵的湯藥大口灌了下去。


    這碗藥熬得非常濃,顏色黑漆漆的,味道一點也不好,又苦又澀,還泛著酸。


    不僅詭異,還相當讓人反胃。


    換成一般人,光是聞著味道就想吐了,薑紹元卻喝得麵不改色,眉頭都不皺一下。


    仿佛那隻是一碗普通的白開水。


    湯藥一下肚,他就飛快除去了身上的上衣,坐在了圓凳上。


    薑明華遞過去一根軟木棍:“施針的時候會很痛,父親最好把它含在嘴裏,免得咬傷了舌頭。”


    “不用,你爹還沒這麽沒用,再痛也承受得住。”薑紹元搖頭推開軟木棍,他可不想在妻子和女兒麵前丟臉。


    當年關公刮骨療毒,他隻是被針紮幾下,能有多痛?


    薑紹元覺得好笑,心裏也暗暗鬆了口氣。女兒雖然看著沉穩,但到底還是個怕痛的小姑娘啊。


    可惜,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薑明華沒接著勸他,見他不肯接受就放下了軟木棍,拿出了銀針,開始給薑紹元施針。


    因為時間緊迫,她給薑紹元施針的手法可比給沐蘭施針的時候粗暴得多了,銀針刺**位的同時,她還用真氣強行打散了薑紹元體內凝結的寒氣,疏通那些扭曲堵塞的經脈。


    這兩種不管是哪一個都比暗傷發作的時候還要痛上十倍百倍,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


    像是沐蘭,就絕對承受不住這種粗暴的法子。


    也就是薑紹元受暗傷折磨多年,忍耐力早已經非同一般,薑明華才敢這麽幹。即便如此,薑紹元還是痛得繃緊了渾身的肌肉。


    他驚駭地看著薑明華,再次折服在她神乎其神的能力當中。


    每次被銀針刺入的時候,他都明顯地感覺到有一股霸道的能量湧入了身體,在銀針周圍橫衝直撞,帶來強烈的灼燒感和撕裂感。


    隨之而來的痛苦,竟然比他暗傷發作的時候還要猛烈得多!


    薑紹元痛得全身都在冒汗,卻死死咬緊了牙關不肯出聲,更不願叫停薑明華。


    這是他的女兒,他要相信她!


    誰知痛苦一波接著一波,仿佛源源不斷一般。就在薑紹元懷疑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所有的痛苦突然潮水般褪去,隨之而來的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薑紹元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感受著身體的變化,他的腦海中隻剩下四個字——神乎其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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