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華看著趙氏,篤定地說道:“你曾經小產過吧。”


    這話似乎深深刺痛了趙氏,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青白,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瞪著薑明華,厲聲質問道:“你怎麽會知道?”


    是啊,這種隱秘的事情你怎麽會知道?


    其他人同樣非常好奇,都不解地看著薑明華,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


    薑明華自然不會告訴他們,她在趙氏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陰煞之氣,而且那陰煞之氣還來自枉死的嬰靈,雙方之間甚至有著密不可分的牽絆。


    她淡淡地說道:“小女子略通醫理,觀這位太太的麵相,曾經應該小產過。”


    趙氏直接冷笑了一聲,她一點也不相信薑明華的話!自從薑明華說出她和李神算的過去,她就知道薑明華調查過他們!


    這個死丫頭肯定知道她以前小產過,才會故意拿出來說!


    “就算妾身曾經小產過又如何?”趙氏的語氣很衝,既然原來的路走不通,她便幹脆撕破了臉。


    其他人卻是恍然大悟,他們之前就聽說薑家傻兒大鬧回春堂,當時他們就覺得奇怪,如今聽說她略通醫理,他們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至於從麵相上怎麽看出一個人小產……


    他們又不通醫理,哪能知道薑家傻兒是怎麽看出來的?


    薑明華的聲音依舊不疾不徐,並不因為趙氏的態度而氣惱,反而問道:“難道太太就不曾懷疑,為何李神算始終生不出兒子嗎?”


    聽到這話,一旁的管家孫旺突然尷尬地咳了一聲,看向薑明華的目光緊張極了。


    他家大小姐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呢,又是小產又是生兒子的,話題是不是太勁爆了點?


    薑明華並不理會孫旺,甚至不顧趙氏陰沉的臉色,繼續往下說:“坑蒙拐騙,傷天害理,到底有損陰德。”


    實際上,自從昨日見了李神算,她就知道這人命中注定無子,業障纏身,必將死於非命!


    趙氏顯然不願接受這樣的理由,她雙目赤紅,幾乎歇斯底裏地尖叫道:“你娘不也生不出兒子嗎?難道也是傷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


    她太過激動,就連路人都有些看不過去了。


    之前他們見趙氏帶人跪著,一幫孤兒寡母實在可憐,可是看到現在,他們已經對趙氏同情不起來!


    這女人不僅沒安好心,還專門揭人傷疤,實在可恥!


    但也有人覺得,是薑家傻兒說話過分在先,趙氏這麽做沒什麽錯。


    薑明華可不管他們心裏怎麽想,她聽到趙氏的話不僅沒覺得生氣,還微微笑了笑。


    不過她臉上戴著麵紗,誰也看不出來。


    “五日前,小女子曾經去回春堂討要說法,因為家母身子不好,一直在用回春堂的藥,可小女子檢查了藥包卻發現,裏麵的藥材不對。


    那些藥材都是受潮後再經過烘烤的變質藥材,藥性已經改變,不僅不是治病的良藥,還是害人的劇毒!


    家母十數年來一直在用回春堂的藥,導致身染沉屙,病情不僅不見好,反而越發沉重。


    這位太太既然問了,小女子便告訴你,家母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隻是遭了人禍。


    小女子自幼研讀醫書藥典,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治好家母的病,讓她不再受病痛之苦。”


    薑明華並非說謊,前身的確看過醫書和藥典。她雖然看起來冷漠不通人情,卻有一顆赤子之心,想要治好沐蘭身上的病。


    她的這番話說得在場的所有人都動容不已,一些人雖然聽過薑家傻兒大鬧回春堂的傳言,但是因為張家的插手,他們並不是太清楚假藥的事。


    如今薑明華說出來,他們才算徹底明白。


    有了薑明華的這番話,他們再看趙氏的時候,眼神就不像之前那幫和善了。


    “你們快回家去吧,別再這兒胡攪蠻纏了。”


    “就算你們是孤兒寡母,也不能跑來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啊。”


    “你們自己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欺負人家小姑娘幹什麽?”


    “昨天李神算跑來欺負人家小姑娘,結果蒼天都看不下去了,你們今天還來,也不怕上蒼怪罪!”


    “快走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你們要是想贖罪,就去找那些虧欠過的人啊,人家小姑娘有沒有怪你們。”


    “你們走吧,就當是給自己積德了。”


    “……”


    趙氏心知大勢已去,再跪下去也無濟於事,隻好決定離開。


    隻是她跪了太久,這一起身便差點摔倒。


    薑明華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下,又對孫旺說道:“管家,去找輛馬車來,送她們回家。”


    孫旺會意。


    薑家是有馬車的,薑明華卻叫他去找一輛,顯然是在提醒他避嫌,免得對方再算計什麽。


    所以他沒親自去找,而是請了一位路人幫忙跑腿,去車行找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是車行的不是薑家的,車夫也是有口皆碑的老手,就算這些人真出點什麽事,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趙氏倒是想不接受薑明華的好意,可小妾大著肚子,還有三個小女孩兒,她若是拒不接受,反倒顯得她刻薄了。


    上馬車的時候趙氏的指甲死死掐著手心,不甘心極了。


    她不斷在腦子裏思索著要怎麽才能給薑家傻兒一個教訓,卻突然聽見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太太可是每到夜裏就會聽見嬰兒的啼哭聲?”


    這道聲音很輕,趙氏敏銳地朝四周看了看,驚訝地發現其他人都沒有聽見,似乎隻有她聽見了。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顆心慌亂到極點,竟是再也無暇去想報複薑家傻兒的事。


    她覺得自己仿佛又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


    那聲音太淒厲了,真是哭得她肝腸寸斷。


    趙氏越想越覺得心痛,不禁按住心口,軟軟地靠在了馬車上。她的思緒回到從前,入目盡是血色,其中還有一團血糊糊的肉塊。


    那是她小產下來的孩子!


    她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就那麽小產了!


    馬車搖搖晃晃地走遠,薑明華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進了家門。


    路人眼看沒戲,紛紛散開,誰也不知道,薑明華一句話便讓趙氏心痛如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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