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樹怒目圓瞪,並沒馬上對安嶽動手,而是幾個大步走到唐晚秋麵前。


    安嶽當然知道他要做什麽,迅速擋在唐晚秋的前麵,搶在安德樹前麵說道:


    “別動不動就來開除人那一套,沒人稀罕。”接著,他一字一句道:“這份工作,我們不幹了。”


    站在後麵的唐晚秋臉色一變,“不行啊!我不能……”


    安嶽態度堅決:“我早就不想讓您在這裏上班了,不用擔心,以後我養您。”


    他到今天才知道,原來唐晚秋是在這個水生火熱的地方上班,不單是身體上的勞累,更要處處受安德樹的白眼。


    那日她兒子跳樓,唐晚秋請假電話那頭的尖酸刻薄的聲音,就是這位,安文彬和唐晚秋都尊稱一聲三哥、自己要稱一聲伯伯的人。


    說是為唐晚秋找了份工作,其實是在在人最落魄的時候,發發所謂的善心,顯示自己變態的優越感罷了。


    特別是在之前比自己條件好的人麵前吆五喝六,有種別樣的快意。這樣的地方,他絕不能再讓唐晚秋呆了。


    兒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唐晚秋當然感到欣慰,但是生活哪是靠意氣用事就能解決問題的?他一個學生,哪來錢養家?


    而且高考過後,上大學就是一大筆費用,有這份工作她都負擔不起,要是失去工作,他們吃飯否成問題了。


    可她好歹也是經曆過風雨的人,知道如果現在示弱,隻能正中下懷,被當眾羞辱不說,也要不回工作,罷了,她早就受夠了這個親戚的擠兌了,要不是酒店允許她不用倒班,一天可以同時上兩份班,能多出一份工資,她早就不想在這裏呆了。


    本來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唐晚秋給開了的,這兩人卻先把自己給開了,安德樹氣的連連搖頭:“好,好的很。”


    讓他倍感意外的是,安嶽不懂事也就罷了,唐晚秋竟也沒有哀求安自己把她留下來?


    大半年都過去了,看來這個大侄子還沒認清楚他家的現狀啊!


    可自己是知道的,這份工作唐晚秋看的像個寶似得,失去了這份工作,他們將完全沒有收入,而且,還欠著不少的債。


    既然他們這麽不識好歹,那就等著餓死吧。


    接著,他對一旁的保安道:


    “你們幾個還愣著幹嘛?把他給我抓起來,送公安局!”


    “小昊,打電話給你們學校,問問你們老師,有學生尋釁滋事,蓄意傷人,該給什麽處分!這樣的學生,還有沒有資格參加高考!”


    安嶽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的緊了緊拳頭。


    張猛也替安嶽感到氣憤,難道還要讓安嶽參加不了高考不成?


    突然,一個清靈的嗓音,在混亂的空氣裏響起:


    “你們有什麽證據,說他尋釁滋事?”


    看著悠悠然站出來的蘇芊芊,眾人都微微吃了一驚。


    安嶽也有些奇怪,這小妮子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


    安德樹像是聽到個笑話一般:冷笑了一聲,“我酒店裏安裝了無數個監控器,無死角的監控裏麵的一舉一動,姑娘,你說我有什麽證據?”


    而此刻,安昊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不自然。


    “哦,這樣啊。那可能你還不知道,這裏的監控器,壞掉了。”蘇芊芊微笑著指了指天花板上那個並沒有工作的監控器,好心提示道:“而且,這也是你兒子選擇在這個地點,傷害酒店工作人員的原因。”


    周圍的人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安昊這麽囂張,原來是這麽回事,以為沒了監控,就可以為所欲為。


    “傷害工作人員?傷害什麽工作人員?”安德樹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心中也猜到了個七八分,他無所謂的冷笑了一聲,繼續道:


    “那又怎麽樣,這裏那麽雙眼睛都看見他打人了,還想抵賴不成?”


    “是麽?”蘇芊芊莞爾一笑,“那你問問,有誰願意幫你作證?來這裏吃飯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講究的很,誰願意去幫一個目中無人,陰險惡毒的小人?那不成了小人的幫凶了?”


    安德樹雖對蘇芊芊的這套理論很是不信,但看周圍眾人臉上複雜的的表情,心裏也不免打起了鼓。


    現在的人本來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真的看不慣,做什麽都是有可能的。


    安嶽在心底無奈的笑了,這小妮子又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謅了,不過經過她扭曲出來的事實,聽上去總是那麽的自然。


    “這麽多保安總能為我作證吧?”


    蘇芊芊依舊麵不改色:“保安都是你的人,當然都聽你的了,誰能保證,他們不會為了保住飯碗,歪曲事實?所以他們的證詞,可信度大打折扣。”


    一旁捂著腮幫子的安昊突然想到了什麽,對著躲在人群之中的田雨嬌喊道:


    “你躲什麽,出來啊!你可以給我作證,是安嶽打的我!”


    突然被點名的田雨嬌更往人群後縮了縮,“安昊,不是我不願意幫你,我說的,警察也不信呐。”


    “你都還沒說,警察怎麽就不信了?”


    任憑安昊再怎麽喊也沒用,田雨嬌一直躲著,不發一聲。


    周圍的人也是連連搖頭,連自己的女朋友也不願為他作證,這人混的是有多差!


    蘇芊芊笑了笑,繼續說道:


    “反倒是你兒子,連續兩次故意大力撞擊酒店工作人員,而且故意打落工作人員手中的湯菜,這才叫做尋釁滋事,故意傷人,而且他故意傷害的,是他的親嬸嬸!”


    這個輕靈的聲音,看似平淡,卻條理清晰,擲地有聲。


    周圍的眾人也紛紛用異樣的眼光投向安昊,做出這樣的事,不單單是頑皮了,那是惡毒!


    安德樹笑了,“小姑娘,照你剛才的說法,誰又能證明我兒子,做了這些事情呢?”


    “我啊。”蘇芊芊笑著說道,看上去有些俏皮,“我願意作證,我和我的弟弟,都親眼看見了,你的兒子故意傷人,行為極其惡劣。”


    “相比起保安和你的關係,我們和所有的當事人沒有任何關係,您覺得,誰的證詞可信?”


    “就是,我也可以作證!姐,我們現在就報警。”蘇柏柏已經拿出了手機。


    這事關係到他的寶貝兒子安昊,安德樹頓時就亂了,來不及先思考,立刻用眼神示意保安動手。


    不管這個女孩說的有無道理,先控製住再說。


    蘇芊芊卻並未表現出害怕,淡定的站在原地。


    安嶽上前一步,輕輕把她拉到後麵,“這不關你的事,跟這些人用不著廢話,你到後麵站著去,小心等會兒傷到你。”


    不管怎麽樣,先把這幾個保安收拾了再說。


    “——好了。你們幾個,都給我住手。”韓笑站了出來,指著幾個保安嗬道。


    安嶽始終沒有要向自己求助的意思,這讓他有些懊惱,為了避免事情激化,他是時候站出來了。


    輕描淡寫的看了安德樹一眼,說道:“你被開除了。”


    看來,事件的發展有點出人意料了呢!


    見到突然出現的韓笑,安德樹怔了怔,剛才的蠻橫瞬間消失殆盡,臉上帶著恭敬:


    “不不,韓少爺,你不能就這麽開除我,我這麽些年替酒店賣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不能說開除就開除......”


    “先拋開剛才這件事不談,你兒子在酒店裏的所有揮霍,從來都沒在帳上出現過,還有你在背後做的那些手腳,你當我們韓家都不清楚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管罷了,你還真當這個酒店,是你安德樹的嗎?”


    安德樹已經是滿額虛汗,“那...這事韓董他知道嗎?”


    “這麽一件兒小事情就不用勞煩我父親他親自過問了,開了你一個小經理,我還是能夠做主的。”


    周圍的人也看懂了,大概總結了一下,基本上就是兒子作死把爹給坑慘了的故事。


    “你兒子是在酒店受傷的,財務結算的時候,會連同他的醫藥費在內一起結算給你。”


    韓笑幾句和安德樹交代完,轉身對唐晚秋說道:


    “唐姨,我們酒店想重新聘用您,任經理一職,您意下如何?”


    韓笑的這個舉動,讓安德樹和安昊,徹底懵了!


    唐晚秋也覺得驚訝:“為什麽?”


    “前‘晚秋集團’的董事長,唐晚秋女士,來我們酒店當經理,我們還怕屈才了呢。”


    周圍的人頓時沸騰了,原來如此,怪不得一個服務員竟有如此出眾的氣質。


    大名鼎鼎的“晚秋集團”,雖然已經倒閉,但其之前的鼎盛狀態,是很多人都歎為觀止的。


    他們的目光,也從剛才的憐憫,變成了敬佩,這是一個並未被生活打倒的女人,一個含辛茹苦的母親,同時,也不會有人懷疑她的能力。


    安嶽說道:“您要是不想當咱們就不當。”


    “我相信我能勝任這份工作。”唐晚秋看著韓笑,笑著說道,她的臉上,似乎也恢複了一抹以前的自信。


    唐晚秋這樣說,就是同意了,韓笑大呼了一口氣,轉身對周圍的人大聲說道:“今晚發生的事,打擾各位了,為了表示歉意,今晚所有的消費,一律減半。”


    酒店內配合的響起了歡呼和掌聲。


    而此刻的安昊和安德樹,就非常的尷尬了。


    “爸,我們還告他嗎?”


    “告什麽告?還嫌不丟人?還不快給我滾回家去!”


    安昊瞪了一眼安嶽,走出了酒店,心裏恨的牙癢癢:“混蛋,明天,我要你哭著滾出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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