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溫陽找碧落說完話後,碧落在淩雲宗忽然一夜之間,聲名鵲起。


    當然,碧落在淩雲宗向來都是話題人物,不過這一次她被放在了可投奔者的位置上。


    而這一切,都是姚玨的手段。


    能在短短時間內達到如此成就,絕非一朝一夕之事,可見姚玨已經暗暗布置了許久,隻等碧落點頭答應罷了。


    而碧落,姚玨總覺得她是知道的,當初麵對溫陽的質問,碧落想也沒想一般脫口而出,並沒有人唆使。


    可姚玨捫心自問,即便在如此回答了溫陽之後,自己心裏依舊會打鼓,至少不會像碧落這樣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碧落最近幾日,除了參加比試之外,就是在姚玨的安排下,見一些人。


    不需要她說太多的話,點頭,微笑,剩下的姚玨自然會安排好。


    而比試,或許是她運氣夠好,並沒有遇上什麽強勁的對手便進入了二十強之內。


    明日,是二十強的抽簽,為了迎接明日的比試,姚玨今日推掉了碧落所有的會客。


    而且,她真的需要和碧落談談了。


    她知道,她安耐不住率先找了碧落,就已經失去了主動權了。


    可是,碧落如此不聞不問的態度,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她預想了很多碧落的反應。


    但並不包括如今這一種超配和的狀態。


    而且核心弟子位置的爭奪,即將真正拉開帷幕了。


    ………………


    在淩雲宗想要找到碧落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尤其是在淩峰受傷至今昏迷未醒後。


    除了比試的時候,碧落幾乎是守著拾慧峰,守著淩峰。


    甚至說就連比試,也是速戰速決。


    而碧落為了哥哥淩峰教訓石庭等幾名弟子的事情也很快傳了出去。


    看著石庭幾名弟子的慘樣,眾人在羨慕淩峰有個好妹妹的同時,也難免會給碧落扣上“心狠手辣”的帽子。


    可是,前有被碧落救下的顧安,後有每一次點到為止的比試。


    所以“心狠手辣”這頂帽子被“恩怨分明”給取代了。


    姚玨找到碧落的時候,碧落正在院子裏練劍。


    經過幾場比試,乘風的名字很快便為眾人所熟知了。


    而碧落和齊若舜的關係也有不少人猜測,但卻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動靜,原因自然是有姚玨在暗處操作。


    碧落知道姚玨來了,可劍卻沒有停,而姚玨自然也沒有開口說話。


    一直到最後一式結束,碧落收回乘風。姚玨這才走到院中的石桌上,為碧落倒了一杯茶。


    碧落自然而然的接過姚玨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問道,


    “今日不忙嗎?”


    碧落知道姚玨最近幾日很忙,雖然她的每一場比試姚玨都會來陪她,甚至姚玨還是會時不時的來蹭碧落的床睡。


    可碧落知道,姚玨一直都是在忙裏抽空而已,她聽顧安說,除了在她這裏的幾晚,姚玨的房間都是夜夜亮著燈的。


    “嗯,忙的差不多了,等再忙,就是你拿下核心弟子之後了。”


    姚玨點了點頭回答道。


    姚玨說完,碧落點了點頭,而後二人便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最後還是姚玨歎了一口氣。


    在她看來,碧落真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獵手,她十分的有耐心,等待獵物自己送上門來。


    雖然把自己比作獵物,讓姚玨心有不甘,但事實就是如此。


    “淩碧落,你怎麽看我?”


    這是姚玨第一次,叫碧落的全名,而不是師姐。


    碧落喝了一口茶,姚玨為她倒的那一杯。


    “你很聰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而且,是我的朋友。”


    前一句話,碧落時低著頭說的,而後一句,碧落抬起頭看向了姚玨的眼睛。


    朋友兩個字像兩塊石頭,砸在了姚玨的心上。


    姚玨在心裏大聲的不停的告訴自己,那不過是碧落收買人心的手段罷了。


    可望著碧落的眼睛,姚玨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裏麵沒有欺騙,隻有真誠。


    “我不會交朋友。”


    姚玨低著頭,聲音有些沉悶。


    姚玨的不會,不是不願,而是不知道怎麽去做。


    不過,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也不會,我們可以一起學習。”


    碧落的聲音落在姚玨的耳朵裏,仿佛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就好像是在空曠的卻有危機四伏的草原上空,突然傳來的一個誘惑的聲音。


    嗬,愚蠢的把戲。


    姚玨知道自己不該上當,她應該假裝自己被感動了,然後藏在暗處,伺機而動,以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是,又有那個一個微弱的聲音告訴自己。


    她可以賭一把,賭那個聲音將帶給她進入一個她從未見過的世界之中。


    罷了,罷了。


    人生本就是一場豪賭,即便輸了,也不會比在姚家的時候更差了不是嗎?


    “師姐說我是一個知道自己要什麽的人,不如說我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呢。”


    姚玨這一次又叫回了師姐。


    “又野心不是壞事。”


    碧落很認真的點點頭,說道。


    一個人有野心就意味著他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


    或許他走的路不一定是正確的,那也總好過茫然的留在原地。


    就好比當初不明白為什麽要修仙的自己。


    “有野心不是壞事,可放一個人擁有的野心超過他能夠得到的,往往就成了不自量力。”


    姚玨隻是一個三靈根,即便她用靈藥堆,金丹期也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而她,卻妄想著站在絕大多數修士之上。


    力量已經不是她能夠得到的了,她唯一能夠爭取的就是權力。


    所以,她在知道了碧落的天賦,背景,以及她的個性後,很快的做出了判斷。


    扶持碧落,利用她組建屬於自己的實力,而碧落則會成為她的“傀儡”。


    “修仙本身不就是一件不自量力的事情嗎?”


    碧落反問道。


    從古至今,有多少修士?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夠飛升成仙?


    說起不自量力,與天鬥大概是最不自量力的一件事了。


    “嗬嗬嗬……哈哈哈……”


    碧落的反問,讓姚玨一愣,而後大笑起來。


    起初還保持著世家子弟的禮儀,笑著笑著便不再顧忌,徹底開懷的大笑起來。


    笑的沒有力氣的趴在了石桌上,笑的眼角有了淚水,直到後來笑的笑不動了,這才喘著氣坐了起來。


    姚玨萬萬沒想到,自己鬱結了這麽久的一件事竟然讓在她看來“愚蠢”的碧落一句話便解決了的。


    其實這很容易理解,那些聰明的人總會陷入一個他們為自己設計的難題之中。


    就好像一個迷宮,他們總想著找到正確的那條路線,並且認為這條路線必然十分複雜。


    殊不知,其實出去的路,就是眼前的這條直線而已。


    “那麽,你到底想做什麽?”


    等姚玨不再笑了,碧落手中的茶也喝完了。


    她緩緩放下茶杯,問道。


    “我隻是想坐一個高一點的位置而已,你覺得淩雲宗掌門的位置怎麽樣?”


    解開心結的姚玨在碧落麵前終於放下了偽裝,她不再刻意的保持著一幅溫柔的,善解人意的模樣,甚至禮儀,也可以暫時放一放。


    她趴在石桌上,托著腦袋,眨了眨眼鏡問道。


    麵對姚玨玩笑般的疑問,碧落很認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後搖了搖頭,


    “我覺得大師兄的勝算更大,而且,他很適合。”


    碧落的回答並不出姚玨的意料,她又問道,


    “那你覺得姚家家主的位置怎麽樣?”


    這一回,碧落沒有搖頭,但她卻問道,


    “你哥哥,六師兄怎麽辦?”


    “他不會想當家主的。”


    姚玨撇了撇嘴回答道。


    也正因如此,她當初才會選擇碧落,而不是她的哥哥姚瓚。


    “那我覺得,你可以試試。”


    碧落回答道。


    姚玨笑了,沒有人知道她笑什麽。


    或許是在嘲笑碧落,或許是在嘲笑她自己。


    “好的,那麽為了我們的姚家,你可得先拿下核心弟子的身份。”


    姚玨兩手一撐石桌,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裙如此說道。


    “是你的姚家,不是我的。”


    碧落仰起頭看著姚玨說道。


    “不,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它也會是你的。”


    姚玨回過頭,目光在空中與碧落的視線相撞。


    她嚴肅而又認真的回答道。


    她沒有起誓,但這絕對是一句承諾。


    “我該走了,你好好休息。”


    姚玨又整了整自己的袖子,確保自己仍舊是那個看上去“一絲不苟”的世家小姐的模樣。


    而後,在碧落的注視之下緩緩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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