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方才好厲害!”


    離開人群之後,姚玨如此說道,齊若舜在連連點頭。


    碧落這才露出些許微笑,方才的故作冷臉不過是在掩飾自己心中的羞澀罷了,如今在熟悉的人麵前,便再也收不住了。


    “師妹莫要笑我了,我們去那邊看吧。”


    碧落仍覺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拉了姚玨前往另一座正在比試的擂台。


    可碧落最後仍然沒能繼續看成比試,碧落方才的出手,被不少人都看在了眼裏,有以極快的速度傳播開來。


    見到流言的主角,人們難免要多瞧上兩眼,議論兩句,更有好奇者上前來悟碧落攀談。


    碧落應付不及,和姚玨說了一聲逃也似的離開了。


    回到空無一人的拾慧峰,碧落這才感覺喘了一口氣。


    可沒過多久,便有人氣勢洶洶的上門來。


    “溫師兄?你怎麽來了?”


    來人正是溫陽,大比開始,門內最忙的人恐怕溫陽要算一個,所以碧落見他趕來,實在詫異。


    可溫陽的臉色卻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大好,打量了她許久這才問到。


    “你剛才在比賽場上做什麽了?”


    溫陽皺著眉頭問道,語氣中透著些許不滿。


    “不曾做什麽啊。”


    碧落有些不解的看向溫陽,便是方才的事情傳到師兄耳裏,也沒什麽關係吧。


    “你方才可是出手打斷了比賽?”


    “那人已然輸了,還欲暗傷他人,且還用的是奪魄!”


    碧落的語氣也不自覺的跟著冷了下來。


    “裁判尚未宣布結果,便不算結束。”


    “可那人用的是奪魄!”


    溫陽的話,碧落自然是不能認同的,她方才救的幾乎是一個人的性命。


    一個不能繼續修行的修士,便如同死了一般無二了。


    “若不是因為奪魄,如今來找你的便是執法堂的人了。”


    溫陽沒有告訴碧落,方才他聽到這件事時,嚇的險些丟了手裏的東西。


    被治一個擾亂大比秩序倒也沒什麽,雲微真人當年執法堂去的多了。


    可若是那奪魄,碧落她沒能接住,又該如何?


    碧落若是被毀了,他上哪裏再找一個天靈根的弟子賠給雲微真人。


    “那我救人便是錯了嗎?”


    碧落倔強的看著溫陽,她不覺得自己有錯,更不明白溫師兄究竟為何要指責她。


    溫陽望著碧落直白的眼神,沒有回答。


    碧落和她師傅雲微真人真的一點兒也不像呢。


    若是雲微真人,他會怎麽回答?


    溫陽在心裏默默地問自己道。


    “是對是錯,你該問自己。”


    溫陽說完,拂袖而去。


    碧落看著溫陽轉身離開的背影,沒有說話,沒有行禮。


    碧落能夠感覺到,溫師兄在院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許久才真的離開。


    溫陽轉頭看向身後的院子,右手藏在寬大的袖子裏握緊了一根竹笛。


    他從來不曾聽過雲微真人問過誰對錯的問題。


    甚至有很多事,在旁人看來是錯的,可雲微真人依然是我行我素。


    可又有一些事,雲微真人卻將其當做最後的底線,絕不跨過,即便在他看來,毫無道理。


    碧落不知道溫陽心裏的百轉千回,她隻知道,方才她的出手並沒有錯。


    便是那銀針不是奪魄,她出手依舊是對的。


    既然上了擂台比試,便該光明正大。


    既然是同門,便更不應該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既然輸了比賽,便該大大方方的承認。


    她覺得她無錯,並不是為了和溫師兄作對。


    她覺得對,也不是因為方才眾人的讚揚。


    僅僅因為,對便是對罷了。


    溫陽走後,碧落在院中又練了一會兒的劍法,剛坐下來休息,姚玨便回來了,齊若舜卻並未同她一道。


    “師姐,你走後,大家仍在議論你方才出手救下顧安的事情呢。顧安還想上門來道謝呢。”


    “那你可有答應他?”


    碧落最不耐應付這些事情,連忙問道。


    “沒有,我說師姐救他不是為了求報,若是想報答師姐,大比中取的一個好名次才是。”


    碧落連連點頭,雖然不明白姚玨為何說要報答她拿個好名次就行,不過,不用她出麵便行了。


    “師姐,回來的路上我聽說,執法堂要仔細調查這件事呢,奪魄算是修真界默認的禁品了,戈器手上的這份怕是要好好查查來源。”


    碧落並不上心這些事情,聽著姚玨講多少有些走神。


    “師姐這次非但救了人,還立了一功呢。”


    立功?


    碧落難以置信的看向姚玨,前不久溫師兄來找她幾乎要罵她一頓,怎麽如今便成了她立了一功?


    “師姐怎麽了?”


    姚玨見碧落反應有些大,有些不解的問道。


    碧落想了想,便將溫陽來過的事情同姚玨講了一遍。


    姚玨沉思片刻,心裏便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師姐,溫師兄怕是在擔心你。”


    “擔心?”


    “師姐你想,溫師兄定然是突然聽見這消息的,而且,一句話經百人口,到了溫師兄耳朵裏,都不知變成什麽模樣了,溫師兄怕是聽到奪魄,怕你傷著了吧。”


    碧落雖然依舊有些不信,可又想到溫陽站在院外的回頭一望,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而且……那戈器,似乎是二師兄那邊的人。”


    聽到這,碧落想起來當初二師兄送禮一事來,她記得溫師兄同她說過,二師兄和大師兄不太對付,而且一直想拉攏她。


    哥哥淩峰也是因此才避了出去,此次大比都不曾趕回來。


    “還是師妹聰明。”


    這句話,乃是碧落的真心話。


    都說人心隔肚皮,碧落更是覺得人心難以猜測。


    可這些對姚玨來說,卻又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碧落的誇讚,姚玨卻不知道該怎麽接。


    姚玨當然知道,碧落這句話隻是單純的誇讚罷了,可她聽來卻覺得嘲諷。


    她也不是天生喜愛玩弄心計,不過是在那座大宅子裏討生活,久而久之,成了本能了。


    “師姐明日比試,可是要用乘風?”


    為了不讓自己再多想下去,姚玨連忙轉移了話題。


    “自然,也好試試我這兩個月劍術可有進步。”


    雖說乘風論品質不如不凡,但對於碧落而言仍舊是乘風用起來順手一些。


    “那若是有人問起乘風,師姐該怎麽說?”


    “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師姐要告訴別人這劍是齊師兄送的嗎?”


    碧落不明白姚玨究竟是什麽意思,劍是齊師兄送的這件事說不得嗎?


    “齊師兄贈我乘風,若是獲勝,自然有他一份功勞,怎能不說?”


    姚玨麵上不顯,仍舊是掛著柔柔的微笑,可心裏難免罵一句碧落愚蠢,更是後悔當初自己勸她收下這把劍。


    “可是師姐,齊師兄乃是劍修,劍於劍修而言可謂是意義非凡,齊師兄贈劍與師姐,在外人看來恐怕別有深意。”


    碧落隻是搞不明白人心人性,卻並不是傻。


    姚玨的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她也知道齊若舜待她同旁人不太一樣。可她隻當是因為二人乃是朋友,說起來也有過命的交情。從來沒有往兒女情長上想過。


    可她是如此,那齊若舜呢?


    碧落想,她或許該找個機會問一問齊師兄的。


    至於,乘風劍,無論旁人怎麽想,這把劍確實是齊師兄送她的。


    這是無論如何也無可改變的,也是她不能夠抹去的。


    “此劍名為乘風,乃是劍宗齊若舜贈與。”


    “至於流言,且隨他們傳去。”


    碧落望著手裏的乘風劍笑著說道,笑容很淡,但卻清朗無比。


    姚玨一時間竟然因此愣了神。


    比起碧落,她總是在意旁人的看法的,或許這才是她們之間最大的差距。


    這世上,無論做什麽,總是沒有十全十美的法子的,問心無愧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旁人的看法,且隨他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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