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中!打不中!為什麽會打不中?!”男子的內心不斷地重複提問,盡管自己早已察覺到自己與對方的差距,但是沒想到竟然就連一下都擊不中,哪怕一下也好啊!隻要讓自己擊中一下就好!至少能讓自己看到勝利的希望……


    “為什麽?”男子躺倒在地上,透著麵具絕望地望著天空,“明明自己都已經努力過了,明明自己都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為什麽差距還是那麽大?”


    “果然是天賦的問題嗎?”


    “天賦”,是他最討厭的一個詞,他發誓過,就算是要輸也不要輸給天賦!


    然而,他依舊是輸了,在天賦麵前,他輸的一塌糊塗。


    ……


    “哢拉……哢拉……”


    盛夏的晌午,正是太陽最辣的時候,即便是茂密的森林,從枝葉縫裏擠進來的絲絲陽光都足以致命,以至於長在最外層的“先鋒”嫩葉被烤的發黃發焦,像老年人的頭發一樣,無情地脫落到地麵,在少年蹣跚的腳下發出刺耳的聲音。


    “嗬……嗬……”


    少年一手靠著樹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另一隻手擦著臉上那流不盡的汗,盡管這除了讓衣袖又濕了一大片以外,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用。


    “沒想到這鬼天氣這麽熱,我都故意挑森林來走了,還是被蒸的五分熟了,要是我走大路的話,估計都可以直接上桌了。”


    少年抱怨著,從腰間掏出了水袋,搖了搖。


    “……,聽到這聲音倒是給我的心降了不少溫。”少年苦笑著說道,“看來,不趕緊找到水源,我也就到此為止了……”


    說著,少年抬頭看了看周圍勉強遮住陽光的樹木,再低頭看看滿地不算茂盛的草,然後若有所思的望向東北方向。


    “樹木和草都是往那個方向越長越茂密的,估計,那邊方向應該有水源。”少年心裏如是想著,便往那個方向走去。


    盡管這一決定有些許冒險和賭博的性質,但是事到如今,少年也沒得選了。


    然而,憑著水袋裏剩餘的水支撐著,少年終於是找到了水源——一個泉眼。


    在一塊散發著靈氣的石頭下,源源不斷的水流從裏麵湧出來,漫出一個不小的水潭,在周圍樹木恰到好處的遮蔽下,這裏看起來更有幾分仙境般地感覺,水潭裏有著不少的岩石,甚至乎能讓少年覺得,岩石的後麵或許會有精靈在嬉戲也說不定。


    少年看到後,迫不及待地便將背在後背的唯一一袋行李往地上一扔,趕緊衝上前舀了幾口水喝,整個人頓時就精神了起來,好像重獲新生了一樣。


    “這水味道竟是清甜的?”少年驚喜地說著,盡管他也有懷疑,或許是自己太渴了,所以才會覺得水是清甜的,但他也還是覺得,這潭清泉一定是這個森林的靈氣的源泉,於是他趕緊把同樣饑渴的水袋放進泉水裏,讓泉水往裏麵灌去。


    他看了看這股清澈見底的清泉,抹了抹脖子上幾近煮沸的汗水,真的有種衝動想直接跳下去,隻不過,少年看著這汩汩流淌的泉水,還是不想讓自己的汗水將它汙染,或許也是在為森林裏其他的旅人著想吧。


    “不過,淋一下總是可以吧。”


    說著,少年便將已經裝滿了水袋的水從頭上往下淋。想著要繼續頂著烈日趕路,少年幹脆直接連衣服都不脫,將自己全身淋濕了。


    正當他享受著這自然給他帶來的清涼時,泉水的一絲異樣使他又一次提起了警惕——


    潭水上飄出一絲詭異的鮮紅。


    少年的臉色頓時便變得恐懼起來,迅速地起身往後退了幾步。


    少年望著血絲飄來的方向,心跳慢慢的加速——自從那一次之後,他就常常對血神經過敏。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聲變得急促了,少年強迫著將自己的呼吸減緩,但是他還是依舊能聽到自己毫無節奏的呼吸聲,就宛如哮喘般大口大口地吞吐著。


    隨即,他慢慢退後,拿起自己的行李,然後吞了吞口水,盡管恐懼,但是他還是想要前去察看,或許是好奇心已經淩駕於恐懼之上了,他一步一步向前探看著……


    “嘩啦……”


    岩石的後麵,血絲的源頭傳來了不自然的水聲,鼓起勇氣的少年慢慢向前,將自己的視線慢慢繞過岩石,映入眼簾的卻是讓他無法想象的光景……


    隻見潭水上的一朵出水芙蓉,滿頭的秀發剛剛過肩,披散著黏在白皙的後頸上,曼妙的身軀勾畫出一條美麗的弧線引入水中,隱約可以看到的腰下微翹更是讓人血脈噴張,微微將頭側望向左肩,輕輕地挽起一捧水,灑在自己那透點微紅的肩膀上,全身都沐浴在輕灑而下的陽光底下,配上嫵媚的幽藍色瞳孔,幾乎讓人懷疑是這潭水中的精靈——如果去掉從她那嫩白的背上衝刷而下的血絲的話。


    或許,此時的少年應該會陶醉在這人間仙境般的美景,甚至會略微變態地回味著方才口中的芳甜。


    然而,這一切該有的“正常反應”他都沒有,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潮湧,如同是要從他的喉嚨衝破而出的感覺——剛剛喝進去的水裏,竟混雜了鮮血!


    而且這鮮血並不屬於那“仙女”,因為,雖然少年隻是看到背後,但他肯定少女身上並沒有能夠流出如此多鮮血的傷口,敏銳的少年甚至有種迷之肯定——這絕對是人類的鮮血。


    他移開了視線,卻發現少女不遠處的岩石上放著她的衣物,以及——


    兩把小臂長度的劍,姑且算是一對匕首吧,盡管匕首看上去並不精致,但是上麵卻散發著淩厲得光芒,確切的說,是殺氣——


    竟有能夠散發出殺氣的匕首,那它的主人到底是多麽可怕的人物,而且,匕首上還留有尚未清洗完的血色,在少年銳利的目光下,他甚至能看到上麵有肉屑黏連著。


    “她是一個刺客!”


    少年心裏如是肯定。


    “跑!”


    此時,他的心裏隻有這個念頭,他的本能告訴自己,幾乎沒有戰力的他不能和她扯上關係。


    他謹慎地後退著,生怕發出一點響聲。


    ……


    慢慢地,潭水漸漸遠離他的視線,他也開始加速跑起來,朝著潭水的相反方向逃避著,逃避著自己內心的恐懼。


    “哢”


    忽然間,少年感覺到自己的腳好像忽然間刹了車一般,而上半身卻沒有一並停下來,整個人便往前撲了過去,翻了個跟鬥摔在了地上。


    這一下後,他沒有再動了,而是趴在那裏傻笑了起來,或許是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或許是慶幸自己沒被發現、追上,又或許,是在嘲笑自己的懦弱——結果到頭來,他還是那個他,那個隻會逃避的辰星陽。


    他爬了起來,靠著樹幹坐在那裏,望了望自己摔倒之後從水袋裏灑出來的那灘水,望著裏麵的自己,就好像看著垃圾一樣。


    自己是為什麽淪落到這般地步,又是為了什麽踏上旅途,星陽在心裏一遍一遍的重複問自己……


    “沒想到這種地方居然還會有其他人啊。”


    一把奇怪的聲音忽然竄進星陽的耳朵,星陽抬起頭,往聲音方向一看,瞬間便呆住了。


    即便是大熱天,也是要在額頭上纏著兩層白布,臉上還要再綁一塊白布遮住口鼻以防被認出來,盡管臉以下的裝備不太統一,但他們的兩隻手的小臂上永遠都會帶著同樣的鋼護臂,上麵永遠都會刻著那刺眼而又令人膽寒的圖章。


    ——純白悲劇。


    “我們是沿著血漬過來的,既然出現在這裏,也就證明你至少知道些什麽吧。”旁邊另一個背著一把大刀的純白悲劇的成員問道。


    星陽沒有說話,應該說是說不出話,他在那裏顫抖著,露出一副見到貓的牆角老鼠的表情。


    “喂,怎麽不說話了?”第一個講話的人接著問,“難道嚇傻了?”說著,那人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用刀身在星陽臉上拍了幾下。


    麵對這種強者對弱者般的挑釁行為,星陽依舊一臉呆滯,像個木偶,或許說像個木偶已經不錯了,至少沒有大聲驚呼,甚至屁股尿流。


    “笨蛋,你這樣子當然會嚇到他。”站在背大刀的那人後麵的,拿著弓箭的人雙手交叉在胸前說道。


    “哦?”拿匕首的看了看自己的護臂,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沒想到我們已經出名到連這種地方的小屁孩都認識啊!”


    “不過,既然已經聽說過我們的傳奇,沒有嚇尿,也算你勇氣可嘉啊!哈哈哈!”拿匕首的繼續笑道。


    “嘛,算了,反正也不差那麽點時間,走吧,薩爾斯、瀧。”大刀男無所謂地說道。


    “誒?不是吧,迪亞斯,本大爺可是從來都不會留活口的啊!”拿著匕首的薩爾斯不滿地說道,就這麽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如同星陽就是一隻螞蟻一般。


    “哼,你依舊是那麽地惡趣味啊!真是無聊。”瀧的姿勢沒有變過,依舊是那個酷酷的樣子,不過話裏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你懂什麽?本大爺的殺戮,是一門藝術!”說著,薩爾斯操起匕首,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望星陽砍下去。


    由頭到尾,星陽沒有回過一句話,也幾乎沒有過任何的反應,甚至在那一刻,他也安然的閉著眼睛,或許對自己完全失去希望了吧,並不是說能不能夠活下去的希望,而是像個廢人一樣的自己,活下去了又有什麽希望?


    “唰!”


    “啊!!!!”


    一聲刀下,一聲慘叫。


    “這個慘叫聲,是我發出來的嗎?好像不是吧,因為我明明……連慘叫都不會了。”


    星陽睜開眼睛,看到迎麵飛濺而來的鮮血,以及那張熟悉的、迷人的側臉。


    “我……我的手……”薩爾斯跪倒在地上,方才那隻拿著匕首準備砍向星陽的手掉在了不遠處。


    “哼,我們還愁著去哪找你呢,沒想到你主動出現了……”迪亞斯把手放在後麵的大刀的刀柄上,做好備戰的架勢,“……艾麗婭·埃布納大小姐!”


    “我說過了,我要殺了你們。”艾麗婭眼神淩厲,話語沒有咆哮卻足以表達出強烈的仇恨與憤怒。


    “你們之前能夠和我們3換2,的確很了不起,不過,現在1打3,你覺得在我們麵前,你還有勝算嗎?”瀧架好弓箭說道。


    “你個婊子!把我的手還來!”


    薩爾斯顯然已經失控了,咆哮著直衝向艾麗婭,不過,憤怒容易讓人衝昏頭腦,此時的薩爾斯就連動作都變得單純了,艾麗婭隻稍稍一個轉身,橘色的短外套和包臀布微微隨慣性擺起,底下的緊身黑衣和短褲恰如其分地展現了少女的線條美。


    就像鬥牛一樣,薩爾斯一下就被晃過,然後艾麗婭再順勢一刀,他便直接撞倒在了地上。


    “你……”薩爾斯憤怒地望著艾麗婭,吐出了生命中最後一個字。


    “切,我就說了,薩爾斯這家夥,遲早玩死自己。”瀧一臉不屑地說道。


    “那麽現在,就變成二打一了吧!”艾麗婭將匕首一甩,唰的一聲,地上枯黃的樹葉瞬間染上了一層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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