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來的圓蛋在光滑冰冷的圓盤上打著轉,一圈又一圈,速度而且很快。


    晃平心中一顫,狐疑地走到圓盤附近,這才驚訝的發現,原來這裏也罩著一層透明的玻璃,因為地下室光線稍暗的緣故,所以他一開始並未注意到。


    而這時,從每根管道裏又掉落下一個相同大小的圓蛋,它們以極快的速度砸落在圓盤上,差點沒將原先的圓蛋掀翻在地。


    所以同一時間,每個金屬圓盤上都有兩個圓蛋同時在旋轉,晃平甚至能清晰地看見位於圓蛋之中的蛋黃在用力地抖動,隱隱有破殼而出的趨勢。


    “啪”,“啪”,“啪”,玻璃罩之中的圓蛋紛紛破裂了開來,但是下一幕卻讓晃平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置信,原來從蛋殼之中爬出的既不是她原先預想的已經成型的幼體嬰兒,也不是什麽毛茸茸的什麽其他動物,而真的就是一團軟綿綿的蛋黃,蛋黃外表隻有一層薄薄的膜衣蒙著,隻要拿針尖一戳,恐怕裏麵所有的蛋黃液體都會順著孔洞噴發出來。


    而且膜衣外側還掛著些許透明的液體,恐怕是蛋殼中剩餘的蛋清吧。


    就這樣,兩個光禿禿的蛋黃從破碎的蛋殼中爬了出來,爾後緩緩地遊到了圓盤中央位置。


    難道下一刻,這兩個蛋黃會相融在一處嗎?


    可是事實再一次地狠狠地打了晃平的臉,片刻之後,那兩個蛋黃竟然猛地跳起,在空中相撞了起來,“嘣”的一聲響,兩個蛋黃的肚皮皆狠狠震蕩了一番,肉眼可見的黃色液體在體內不斷地翻滾。


    兩個蛋黃落地之後,又重複起跳,狠狠地撞擊在一起。


    不但是這個圓盤,玻璃罩中大約二十餘個圓盤之上,都是蛋黃撞擊發出的“嘣嘣”脆響。


    大約經過了十幾個回合,位於晃平眼前圓盤上的倆蛋黃終於分出了勝負,其中一個蛋黃的肚子上忽然出現了一道不可修複的裂紋,那道裂紋漸漸擴展開來,體內翻滾不已的液體控製不住地即將迸發出來。


    而作為相撞勝者的那個蛋黃形體忽然也發生了變化,它迅速舒展身體,膨脹成吃豆人的模樣,一口將那個快要破裂的蛋黃吞到了肚子裏,速度之快,根本就沒漏掉一丁點濺出去的液體。


    隨之而來的則是那蛋黃不斷地在圓盤之上蠕動,體型變得愈來愈大,最後幻化成為一個嬰兒的形狀,但此時,這個嬰兒並沒有五官,隻有大概的形體模樣,不過它此刻似乎已經有了意識,開始艱難地爬向躺在身邊的破裂蛋殼,爾後將如同肉球一般的腦袋伸入了殘留的蛋清之中。


    不一會兒,蛋清就被肉球全部吸了個幹淨,當它抬起頭來,晃平驚訝的發現他五官的雛形已經基本上出現,而它又繼續將腦袋埋進了另一個蛋殼,經過一番吸收,當它再次平躺在圓盤上,基本上外表已經和一個人類嬰兒沒什麽區別了。


    不過真正令晃平感到害怕的是,這一長溜圓盤之上總共有十二個男嬰,可是竟然沒有一點苦惱之聲,而且當他們發現這個房間內有陌生人存在的時候,所有視線都看向了晃平。


    你能想象嗎,在一個狹小的屋子裏,一群剛剛誕生的嬰兒,不哭不鬧,完全不似嬰童的目光如影隨形地盯著你,頓時給人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之感。


    晃平簡直無法再在這樣的空間待下去,她真的不想管這些嬰兒究竟以後會長成什麽模樣,隻想趕緊離開這個該死的令人做噩夢的地方。


    她惶然退到樓梯旁,準備爬到地麵上去。


    可就在此時,那些盛放著嬰兒的圓盤忽然裂開了一條縫,那些視線駭人的嬰兒頓時落入了圓桶之中,裂縫繼而又合攏起來,一時間地下室中仿佛又隻剩下了晃平一個人。


    沒有那些令人窒息的目光,晃平終於感覺好了一些。


    但是沒過多久,屋內卻又響起了隱隱的哢嚓哢嚓的響聲,似乎是老鼠在咀嚼什麽東西似的,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聲音也越來越大。


    好奇心戰勝了恐懼,晃平湊近玻璃罩,發現有一個圓盤的裂縫並未完全收攏,她能從狹窄的縫隙中看見一個白滾滾的軀體在其中翻轉,可是樣子已經不像是剛剛那些幼小的嬰兒了。


    似乎是發覺有人在窺探於他,那人的腦袋猛地扭轉過來,兩隻似乎沒有眼白的眼睛盯著晃平,同時間竟然發出了不明含義的清脆笑聲。


    晃平嚇了一大跳,猛地往後麵跳了一步,可是背後竟然不是堅硬的牆壁,而是撞到了一個軟軟的屏障,就像人的軀體一般。


    “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


    晃平渾身一哆嗦,好不容易才將激烈跳動的心安撫下來,轉過身,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個類似於黑袍的祭祀,不過他們的長袍雖然也是黑色的,但是在袖口處繡著一道金邊,似乎以此來顯示他們的與眾不同。


    晃平一想到自己還保持著普通村民的模樣,忙裝作恭敬無比的模樣低頭道,“祭司大人,您有所不知,祭壇那裏發生重大坍塌事故,我匆匆忙忙逃出來,可是沒料到又碰到外麵有人闖入,守衛們正在緝捕他們,我為了躲避,這才一不小心到了這裏。”


    這個祭祀光禿禿的腦門上刻畫著紛繁複雜的圖案,身材高大魁梧,陰鷙的眼神一直冷冷地盯著晃平。


    不知為何,敏銳的晃平能感覺到他的眼神其實是在看向她的光頭處,並沒有與她的視線進行實質性地相交。


    過了半晌,他忽然冒了一句,“奇怪。”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一把揪住晃平的領子,竟然就將不斷掙紮的晃平拖入了地下室牆壁上剛剛移開的暗門之中。


    這位金邊黑袍祭祀方才就是通過這道暗門才突然出現在晃平背後。


    地下室內重新恢複了平靜,隻不過,玻璃罩圓桶內的哢嚓哢嚓的聲響似乎也隨著祭祀的離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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