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遠處的狗都叫累了,哭鬧不止的孩子終於抵擋不住睡意沉沉睡去,大人也得以安然入睡,被折騰了一晚上的小巷終於重新安靜了下來。


    曲憶之早已經回了房間呼呼大睡,林曾諳一方麵抵不住心裏的愧疚,另一方麵也是害怕天亮後被人找上門來,隻好一個人借著清冷的月光和大門上兩盞大紅燈籠的紅光,辛苦的拿著掃把清掃門口的爆竹屑,準備毀屍滅跡。


    等清掃完要關鐵門的時候,她才想起自己甚至還沒有看過牌匾上的字。


    重新走出門口,林曾諳抬頭,終於看清牌匾上的三個大字——彼世居。


    那一瞬間,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拂過林曾諳的心頭,牌匾上那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明明之前從未見過,卻有一種久別重逢般的熟悉。


    怎麽可能呢,隻是一塊牌匾而已。林曾諳笑了笑,對自己那一瞬間的感覺有些可笑。


    關好院門,向客廳走去的時候,林曾諳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院子裏有一抹白影,轉頭仔細看的時候,又什麽都沒看見。


    果然是太累了麽?林曾諳揉了揉眼睛,趕緊回去休息了。


    明明已經累得不行,原本應該倒頭便睡的林曾諳,睡夢中卻總是能聽見隱約的狗叫聲,明明聲音很小,卻又感覺離得很近。林曾諳又在狗吠聲中翻來覆去折騰了大半夜,快天亮的時候才終於得以入睡。


    ……


    劉夏像往常一樣,七點半來到巷口的方記早餐店吃早餐。可今天,他剛出現在巷口,就被店門口守候許久的大門們團團圍住。


    “小劉啊,你可算來了,出大事了呀!”說話的是張大媽,她手裏揣著空著的菜籃子,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


    “出什麽大事了?”劉夏一驚,自己來到這個街道派出所兩年,除了調解夫妻矛盾鄰裏矛盾,偶爾抓個小偷扒手什麽的,唯一能稱得上大事的就是年前“丟”了個毛孩子,當時幾乎發動了全街道的人去找,最後還是那孩子自己玩瘋了自己回家的。


    劉夏這一問,周圍的大媽們立刻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起來。說了半天,劉夏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條巷子裏有一幢老式的洋房,好幾十年來一直沒人住,也沒見誰來管理過。結果上個月終於有建築工人來裝修,當時大家還議論了好久,這麽一幢房子可得花好多錢哪,不知道是哪個土豪居然不去城北買新房子,反而買下了這麽一幢老舊的房子。


    有好事的人去問建築工人,結果也不清楚主人的事情,隻知道房子的主人是個男的,要他們按照要求裝修,平常也很少來這裏,隻是偶爾來檢查一下進度,基本上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時間一長,人們對於老房子興趣也就淡了。結果,昨天晚上十二點,所有人都睡的正香的時候,那幢房子居然放了一掛鞭炮,把所有人都嚇醒了。


    “你說說小劉,又不是除夕夜,有誰大半夜的放鞭炮的嗎?這是嚴重擾民啊!可憐我家小孫子,嚇得哭了一整夜喲,天亮才把他哄睡著。我這老婆子也一晚上沒合眼,你看我這黑眼圈,嚇死個人哪!”張大媽氣憤地說道,聲音倒是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一夜沒睡的樣子。


    劉夏被周圍嘰嘰喳喳的大媽們吵得有些頭疼,早餐店飄出來的香味引得他越發的饑腸轆轆,可是他明白,如果不去處理這個擾民事件,大媽們是不會讓他安靜的吃完早餐的。


    原本大媽們想跟著劉夏一起去洋房討說法,但劉夏明白,討說法隻是其中一個原因,更多是好奇心作祟,想去看看傳說中的土豪到底長什麽樣的吧。劉夏再三保證自己會處理好這件事情,並說如果無關人等跟著一起去會影響他執行公務,大媽們才放棄了見土豪的打算,一個個拎著籃子結伴往菜市場去了。


    ……


    彼世居?啥意思?劉夏在門口琢磨半天也沒弄明白牌匾上三個大字表示什麽,果然土豪的世界我們是不懂的。


    在洋房最初動工的時候,劉夏曾經來這裏看過,確定房子確實已經轉賣了給了現在的房主。當時還是破破爛爛滿是蕭條氣息的老房子,現在已經搖身一變成了充滿懷舊氣息新洋房,不過,西式的洋房大門口掛著的兩盞紅豔豔的燈籠,看起來顯得有些違和。


    門口的路麵很幹淨,明顯被人清掃過,但是角落裏還是能看到一些殘留的紅色碎屑,顯示著昨晚這裏的確發生過擾民事件。


    “咚咚咚!”劉夏敲了幾下門,便禮貌的在門口靜靜等著。等了幾分鍾後,沒人來開門,繼續敲,十幾分鍾之後,裏麵還是一點聲響都沒有。還沒起來麽?劉夏的肚子早已經餓的不行,他隻想趕緊把擾民這件事解決,然後美美的吃一頓早餐。劉夏特別使勁地拍打著鐵門,一邊拍一邊喊:“開門開門!警察!快開門!”


    林曾諳要瘋了,好不容易才睡著,結果又被瘋狂的拍門聲驚醒,隱約還能聽到有人在喊“警察”什麽的,等等,警察?!


    林曾諳一躍而起,顧不得梳洗換衣服,開門便往樓下衝。她有預感,如果再不把門打開,外麵的警察就要把門撞開來了。


    劉夏餓著肚子敲了半天門,心裏早已窩了一肚子火,要不是怕被舉報暴力執法,他差點就要踹門而入了。


    等林曾諳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年輕的警察雙手叉著腰,一臉快要爆發的憤怒表情。


    林曾諳連忙道歉:“警察同誌,真是抱歉,睡著了沒聽見你敲門。”


    劉夏剛想發火,但看到林曾諳穿著睡衣和拖鞋,披頭散發的樣子,一看就是剛剛睡醒的模樣,表情也是一臉的歉意,終究還是把火壓了下去。再加上林曾諳的臉和聲音嚴重不符,劉夏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是說房子的主人是個男的嗎,這到底是男是女呀?


    注意到劉夏的眼神,林曾諳不自在的別過臉去,說道:“警察同誌,您來這兒有什麽事嗎?”


    林曾諳這麽一說,劉夏才想起自己是來辦正事的,他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問道:“你是房主?有人投訴你大半夜的放鞭炮擾民。”


    果然是因為昨晚放鞭炮的事情,這個師傅,真是害人不淺呀。


    林曾諳平靜的說道:“警察同誌,我不是房主,擾民的人也不是我,但昨晚確實是我們這兒放了鞭炮,非常抱歉。您先進去坐會兒,我這就把罪魁禍首給您帶來,希望您能好好教育教育他。”


    林曾諳說完,招呼劉夏到客廳坐下,轉身一臉殺氣的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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