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火部。


    秦如霜看著顧陽寄來的信,眉頭微皺,良久,她輕輕一歎。


    “地府、黑無常、蒙元……”


    這背後一定有個很大的陰謀。


    秦良闖了進來,眉宇之間有著一股怒氣。


    “姐,那個刑部尚書徐素的話實在是太難聽了,顧兄是殺了太守,但麵對強敵本就不能留手,再加上那楊清源就是個混蛋,本就該死,顧兄殺他又怎麽了!”


    秦如霜給他倒了一杯茶,道:“喝喝茶,靜靜心。”


    “姐,你難道都不著急嗎?”


    秦如霜淡淡道:“著急有用嗎?顧陽未上報刑部擅殺太守,放在平時就是死罪,不過這次楊清源所犯之罪天怒人怨,反倒成了顧陽的護身符。”


    “可是那徐素一直不依不饒,姐,這口氣咱們就要忍了嗎?”


    秦如霜瞥了他一眼。


    “誰說要忍?”


    “徐素老了,他兒子好像要升戶部侍郎了,這當爹的不聽話,受苦的可就是兒子了。”


    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秦良,你去給胡大人說一聲,徐仁的戶部侍郎,先壓一壓。”


    秦良立刻笑道:“好嘞,還是姐你有辦法!”


    秦如霜搖搖頭,道:“這隻是第一步,區區一個戶部侍郎,我並不在乎,倒是徐素……”


    秦如霜笑笑,不再說話。


    秦良突然道:“姐,這不是顧兄給你的信嗎?奇怪,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已經看過了嗎?”


    秦如霜沉靜的眼眸一動,好似一汪深潭泛起了暗湧。


    “多看看,怕漏了什麽。”


    “哦,那姐你要不給顧兄也回一封信吧,催他趕緊回來,小荷離開京城後,我一個人實在是太無聊了!”


    秦如霜心中一動,其實幾天前她就想回信了,隻不過寫了幾遍,最後卻都撕了。


    她第一次有了不知如何下筆的感覺,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真寫出來了,又覺得矯揉造作。


    想了想,她最終隻寫了四個字。


    秦良看著這四個字,驚訝道:“姐,就寫這四個字?”


    “足夠了。”


    “好吧,也不知道顧兄什麽時候回來,姐,你說他不會沉迷青樓美色了吧,我可是聽說雲州的群玉宛非常有名——”


    秦良的聲音越來越小,低下頭不敢看姐姐的目光,太嚇人了,小時候他犯錯了,長姐如母,她準備教訓自己時,就是這種目光。


    “我相信顧陽,倒是你,才不讓人省心。”


    信鴿振翅,帶著一道雲中錦書,飛向南方。


    ……


    雲州,群玉宛。


    顧陽咳嗽一聲,走了進去。


    門口的老鴇眼睛一亮,看到顧陽的衣著和氣質,瞬間明白來了貴客。


    “哎呦,客官您是新來的吧,快請進!”


    “翠翠、柳娘、雲兒、芳芳……都快來招待貴客了!”


    老鴇一揮手,一群姑娘便湧了上來,個個濃妝豔抹,衣著暴露,當她們看到顧陽時,頓時眼睛一亮。


    此時的顧陽穿著一襲月白錦衣,手持一把折扇,麵容清俊,氣質文雅,誰見了都會覺得是一位翩翩玉公子。


    老鴇見顧陽無動於衷,便知道這不是一個雛了,怕是有相好的。


    “客官可是有心儀的姑娘?”


    顧陽點頭,道:“我找玉琉璃。”


    聽到玉琉璃三個字,其他女子的眼中都露出一絲失望,老鴇也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情。


    “看來客官也是得到了消息,咱們的玉大家,今晚終於肯亮相了,您來內室等候吧,想看玉大家的人,都等在那裏。”


    頓了頓,老鴇伸出五根手指,道:“每人這個數。”


    顧陽肉疼地掏出五兩銀子,道:“門票真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動物園呢。”


    老鴇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客官,您這就沒意思了,看您也是衣冠楚楚的,怎麽把我們當叫花子呢?”


    顧陽一愣,道:“那我不去什麽內室了,麻煩你和玉琉璃說一聲,是老叫花叫我來的,她肯定會見我的。”


    老鴇冷笑一聲,道:“老叫花?我看你是得失心瘋了吧,不交五百兩銀子,你今天別說見玉大家,就算是連玉大家的聲音也別想聽到!”


    五百兩!


    顧陽頓時無語,隻是去內室,買一張入場券就要五百兩,還不一定能被玉琉璃選中,有錢人的世界他看不懂。


    雖然五百兩對顧陽來說算不上什麽,但他並不想被人當冤大頭。


    開玩笑,五百兩都足以選一位京城百花舫的花魁了。


    其實顧陽隻要亮出身份,對方絕不敢阻攔,但他畢竟是來請人幫忙的,在別人的地盤上最好不要太霸道。


    就在氣氛有些凝重時,一道聲音響起。


    “這位兄台的錢,我出了。”


    顧陽回頭望去,是一位身穿白色書生長袍的白麵小生,相貌非常的秀氣,放到後世妥妥的一個小奶狗,笑起來還有酒窩。


    他直接壕無人性地遞給老鴇一張五百兩的銀票,然後對著顧陽笑道:“在下方藍玉,看兄台氣質,也是個讀書人,不如咱們一起結伴進去。”


    顧陽有些疑惑道:“咱們認識嗎?”


    不認識還為我花錢,你圖啥?


    方藍玉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相逢何必曾相識。我看兄台就很投緣,比那些動不動就舞刀弄劍汙言穢語的江湖人要好多了!”


    顧陽心道那你可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我這人就喜歡打打殺殺罵人罵娘,再說狗屁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一起逛窯子的君子嗎?


    想到這,顧陽正色道:“說的太對了,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方藍玉見顧陽認可他的觀點,也非常開心,他崇尚儒家,下山後遊曆江湖,因觀點不和與很多江湖人士發生過矛盾,遇到一個意氣相投的真不容易!


    兩人當下便結伴進了內室。


    所謂內室,就是一個很大的廳堂,有很多椅子,還配有新鮮瓜果,糕點小吃。


    剛一進入,許多暗藏敵意的目光便掃在兩人的身上,看到兩人長相頗為俊美,頓時敵意更甚。


    顧陽倒是有些驚訝,因為來內室等候的人,竟然大多都是武林中人,人人攜帶兵器,看上去不像是來尋歡,反倒是像尋仇的。


    兩人找了位置坐下,方藍玉幫顧陽解答了疑惑。


    “顧兄你有所不知,這玉大家可是一位奇女子,她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有不俗的武功,很多人都懷疑她可能是某個古老門派的真傳弟子,來雲州也隻是為了曆練。”


    顧陽點點頭,不同門派的弟子理念也不一樣,五花八門什麽都有,這玉琉璃隻是來此當花魁,賣藝不賣身,很有可能她修煉的武功,便是媚功一類。


    更有甚者如合歡宗的女弟子,甚至親自下場,迎來送往,一點朱唇萬人嚐。


    “若想見到玉大家,光有錢是不夠的,還需通過文武兩關的考驗,題目都是玉大家臨時出的,因此這些人都帶著兵器,就是為了應對武關上的考驗。”


    顧陽看向方藍玉,問道:“那你呢,你不帶兵器嗎?”


    方藍玉聞言歎了一口氣,癡癡地望著三樓正中的一個房間,那是玉琉璃的房間。


    “我自問過不了武關,而且像玉大家這樣的仙子,我隻要能聽聽她的聲音,看一眼她的背影,便心滿意足了,又怎敢奢求更多?”


    顧陽嘴角一抽,好家夥還是個舔狗。


    方藍玉目光火熱道:“顧兄隻要見過玉大家一麵就明白了,我曾遙遙見過她一麵,從此便神魂顛倒,不能自己,每晚都會夢到她……”


    “哦?那玉大家長什麽樣子?”


    顧陽好奇問道。


    “神女臨凡,如廣寒仙子一般清冷出塵!”


    方藍玉斬釘截鐵。


    “放屁!”


    一個江湖人士忍不住反駁道:“我也遠遠見過玉大家,那真是風情萬種,媚骨天成!”


    “你也放屁!”


    又一個人反駁道:“你們都是胡說,我見過玉大家,分明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仿佛炸開了話匣子,廳堂中的人們紛紛爭執起來,顧陽驚訝的發現,每一個見過玉琉璃的人,眼中的玉琉璃都不一樣,而他們都言之鑿鑿,無比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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