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孤身一人的老板也心灰意冷,獨自守著這家客棧。談起那場瘟疫,老板眉頭微微的顫抖著,眼光有些濕潤。葉無缺看著他的麵容,能感覺的出,如果給他重新選擇的機會,他或許寧願和他的妻兒待在一起。


    老板說,他在這家客棧還能經常看到他妻兒歡笑的場景。大家都說老板瘋了,更不敢來老板的客棧。葉無缺大為吃驚,看來並不是隻有葉無缺一個人能看見死去的人吧?


    現在的小鎮都是當年那些離開又重返小鎮的人和皇城來的難民組成。瘟疫雖然不見,但小鎮也失去了原有的親切和溫馨。到處充滿了冷漠和陌生。


    而且老板還說,似乎聽小道消息,當年小鎮一夜之間散布的瘟疫其實是人為放置的,放小道消息的人說那是傳說中,皇朝攻城時用的毒藥,屠城毒。談到皇城這個令人感到冷漠而殘酷的城池,葉無缺明顯感覺得到老板的恨意。


    武士從身後拍我的肩膀,冷淡的說:“快起來,趕路了。


    葉無缺從凳子上起來,又想起昨夜做的那個真實而傷感的夢。忽然覺得武士的身影變得比之前更加沉重。


    老板很快收拾好情緒,迎上了武士。武士和老板簡單交涉了一下,便帶著葉無缺離開了這間異常冷清的客棧。從頭至尾,葉無缺都沒有看到這間客棧再出現其他人。葉無缺很想知道,昨晚在後麵趕來住店的男人,夢裏那個‘大刀’真會,他似乎還在某一間客房,安然的做著美夢。


    一行人還是像以前一樣,武士麵無表情的帶著葉無缺穿過這座城池。而這座的白天甚至還沒有昨天晚上那般熱鬧人多。或許是還太早的原因,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街道兩邊還有很多商店都沒有開門。


    這種和昨天晚上比起來的落差,讓葉無缺瞬間分辨不清,即使葉無缺昨天走過的某條街道,今天再走,葉無缺都有些不敢確定它們似乎還是同一條街。葉無缺現在待的這座城池,似乎還是昨晚那一座。老板的故事深深的印在我的胸口,十歲的葉無缺並沒有多少能力能分辨其中那些是真那些是偽,但總有一股沉重的感覺。在這個冷清的街道上,想象著曾經踏在上麵的人們,沒踏出一步都覺得那麽的沉重。想著昨晚,河道上漂浮著密密麻麻的河燈。葉無缺忽然不是那麽想去皇城了。


    街道兩邊忽而有人出現,他們冷漠的看著葉無缺和武士,像是一切罪過都源於這裏一般。這讓葉無缺心虛又害怕。葉無缺想自己得轉移注意力,不自覺的想起了‘大刀’真會,葉無缺總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有種莫名的聯係,那三個在森林中被割了喉嚨的士官,荒野客棧的一家,十年前這座小鎮的所有居民,葉無缺總覺得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而這安排的一切都需要一個人來紀念。


    葉無缺甚至開始懷疑,葉無缺一定要作為見證並且證實這一切的發生而生存著。葉無缺昨晚上做那個異常清晰的夢也並不是夢。葉無缺似乎在曾經真的變成了鬼,昨晚武士和真會發生過的事,似乎真的發生了?


    帶著疑惑幾個人走出了小鎮。小鎮的出口城門上刻了兩個字:“旭環鎮。”


    葉無缺在心中默念鎮名:“旭環,旭環,虛幻,虛幻。”


    很快,幾個人又走進了一片樹林。但是這片樹林無比的熟悉。昨天在夢裏葉無缺才到過這裏。葉無缺忽然感覺緊張,葉無缺記得真會死的位置就在前麵,他的屍體還會不會在哪裏?他插在地裏的大刀還有沒有被人拔出來?葉無缺有些期待,但葉無缺更害怕。如果葉無缺發現了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是不是說明,葉無缺……其實是鬼?還是,這一切仍然隻是一個單純的夢而已。


    武士從頭到尾沒有看葉無缺,他沒有發現我的異樣。很快幾個人到了昨晚案發的地點,然而卻沒有發現大刀,也沒有會真的屍體。葉無缺心裏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葉無缺發現了旁邊的樹杈上掛著一條長長的灰色布條。這個布條葉無缺再熟悉不過,這是會真大刀上綁著的布條。葉無缺愣在了原地。


    武士發現葉無缺沒走,回頭看葉無缺。他順著葉無缺看的方向看去。武士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似乎帶著些許安慰的輕聲說道:“趕路吧。


    葉無缺跟著武士走,冷漠的說道:“其實你知道葉無缺昨晚出了房間,你知道葉無缺看見了他。你知道葉無缺認得出來那布條。你在這兒殺了他。你為什麽不做的更幹脆一點,讓葉無缺什麽都不要發現。


    武士說:“你之前不是問我那個殺死野外客棧全家的人是誰嗎?就是他。”


    武士忽然低頭看葉無缺,皺著眉頭問道:“你果真知道他是死在這兒的?”


    武士的問法其實有些奇怪,對於一個正常人,他應該問:“你隻是看到了布條,怎麽就知道他死了?而他的問法,心中似乎確定了些什麽,但又有些懷疑。


    葉無缺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夢。你們在這裏決鬥。”


    武士忽然笑了起來:“不管隔了多久,你們這一脈獨有的能力仍然讓人覺得神秘的可怕啊。不過有一點你錯了,他不是死在葉無缺手裏。他是自殺的。還有,你應該記住他的名字。他叫真會。他是為你犧牲的。但這一切你也隻能放在心裏,不能對任何人提起。


    武士再一次低頭看葉無缺,認真的重複:“不能對任何人提起,知道嗎?”


    葉無缺點點頭。武士摸摸我的腦袋。幾個人繼續趕路。


    葉無缺是聽過屠城毒的。在桃花村裏。


    葉無缺記得那是個容易讓個懶惰的下午,陽光暖暖的鋪蓋著桃花村。葉無缺和靈靈在一起玩,兩個人在玩什麽葉無缺已經忘記了。葉無缺隻記得兩個人是偷偷摸摸的沿著房子邊緣著,幻想自己像傳說中的忍者一般,飛簷走壁,腳下無聲。


    幾個人靜靜的靠著一堵牆,偷聽牆那邊的聲音。


    一個男人說:“你確定是皇朝做的?能找到證據嗎?”


    另一個男人說:“我不敢確定。但能讓那麽多人一夜之間全部無聲無息的死去,除了屠城毒,我想不到還有什麽能辦到。傳聞屠城毒乃宮廷首席藥師秘製,能煉此毒的隻有鬼藥師一人,無聲無味,無藥可救。傳聞李皇宗曾在攻進西荒時,久攻不下。鬼藥師毛遂自薦,稱自己一人能破西荒的死守,但需要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李皇宗不以為然,也沒有阻止。鬼藥師留言讓李皇宗整理軍隊,準備第二天破城門而進,必不會受到任何阻礙。說罷鬼藥師便孤身帶著一支蠟燭在深夜偷入進了西荒城。第二日一早,李皇宗攻城果不其然沒有一個敵軍,當李皇宗攻進西荒時才發現全城不管是平民還是士兵都全部躺在了地上,無聲無息的死了。全城十萬人,無一生還。城中,隻立著一支燃燒了半截的蠟燭。後來鬼藥師被李皇宗封為宮廷首席煉藥師,常年在宮廷煉藥房煉藥,在無其他消息。這屠城毒也是由此得名。


    男人說:“哼。那鬼藥師還以為立功了就能享福?開玩笑,這屠城毒如此邪惡,恐怕在煉藥房煉藥是假,被李皇宗囚禁起來才是真吧!想來李皇宗也不會放著這麽一個危險的人物在身邊。不過,那支蠟燭就是屠城毒?”


    另一個男人說:“看樣子是這樣的。”


    男人說:“沒想到皇室居然連屠城毒都用出來的。如果能找到證據給三義會,必然能動搖不少朝廷大員,雖然不至於徹底打倒李皇宗室的統治,但必能打擊其元氣。


    另一個男人說:“雖說屠城毒卻是隻有皇宗才有,但這屠城毒無色無味,隻是由一支蠟燭燃燒放出氣體,擴散性又及其的強。聞者必死,隻需一夜就能屠城,但也隻有一夜便毒氣散盡。根本無法找到任何證據。


    男人說:“不管怎樣,一定不能讓這些普通人白死。終有一天,李皇宗一室都必將受到天譴。”


    葉無缺和靈靈對視,兩人眼中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因為兩個人都意識到兩個人似乎偶然間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但是又不知道具體是什麽秘密,這種不明覺厲的感覺讓兩個都覺得震撼。這種震撼持續到靈靈的奶奶在村上大喊靈靈回家吃飯了。


    ”


    武士突然停住腳步說:“我們到了。”


    葉無缺這時才從回憶中回過頭來,才發現這時候自己身邊的人已經多了起來,身邊不停的有馬車,或者背著包袱的人走過。而自己的正前方,偌大的城門徐然的立著,大小恐怖是良城的三倍。很多士兵嚴肅的立在城門邊上,仔細的檢查進出城門的流民。城門上方刻著兩個霸氣的字:“太城。”


    一時間,葉無缺被這種從未見過的巨大城門所震撼住。一路走來,聽過很多人說太城和皇城是皇朝最大的兩座城池。如今真的麵對這座,心中不免還是滂湃不已,而且武士說,葉無缺似乎將要在這裏待上很久。


    突然,葉無缺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這裏並不是皇城?最開始的時候,不是說要帶葉無缺去皇城嗎?怎麽來了太城?葉無缺說:“這裏不是皇城?”


    武士說:“當然不是皇城,這裏是太城。”


    葉無缺說:“我們不是要去皇城嗎?”


    武士麵無表情,帶著葉無缺接著向前走,他要帶葉無缺跨進這座令無數人向往卻又恐懼的大城池:“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要去皇城。你也從來沒有問過我要去哪裏。”


    葉無缺仔細回想,似乎是這樣的。隻有當初那三個士官告訴葉無缺武士會帶葉無缺去皇城享福,葉無缺就以為幾個人要去的地方是皇城。但武士本人似乎真的沒有對葉無缺說過幾個人要去哪裏之類的話。但是話說回來,既然葉無缺已經有人告訴我要去皇城了,葉無缺還會再問他要去哪裏嗎?所以武士還是騙了葉無缺,隻是是通過別人。似乎……他並不想葉無缺過早的知道我要去哪裏。


    太城熙熙攘攘,人來人往。街道兩邊滿是賣叫的商販,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高層建築。果然不光是城門是良城的三倍啊。葉無缺由衷的感歎,太城果然是傳聞中的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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