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件事,馬兵打了個哆嗦,“我記得,當時咱們村子最長壽的那個老奶奶說了,這是遭鬼架了,所以走路的時候腳不沾地,但咱們是看不見它們的。”


    “對。”我點了點頭,“那個老奶奶最見多識廣,當時一聽當場就斷定是被鬼架走了,帶著烏泱泱一群人順著那個老頭指點的方向找兩個孩子去。”


    那來孩子去的方向是田地,一群人找了一圈最後才把目光放到那機井上,想了想一夥人把蓋子給打開了。


    當時估計大家也就是碰碰運氣,就像是你丟了東西哪怕知道它不可能在某個地方,你卻非要去看看一樣,那機井上邊是有蓋子的,那麽沉,倆孩子怎麽可能掉到裏邊去?


    但是兩個孩子的屍體真的在那個井裏。


    經過兩天的時間,據說屍體泡的都快爛了,因為是夏天所以惡臭難聞,現在想想,就算是夏天,要發出惡臭也不應該第二天就那麽大的氣味吧?


    這件事發生之後,有個年紀半大的孩子就也站出來說了一件事。


    他說那口井是有點問題,因為他家裏養的有羊,他在那附近曾經打過草,有一天太累了就靠著井休息了一會兒,聽到井裏有“噗通噗通”的聲音,很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下邊掙紮一樣,他當時沒想那麽多,就害怕是有人落到井裏了,就把井蓋子掀開往裏看。


    這一看,人和動物沒有看到,倒是看到井水裏飄著顆大珠子,在發著五彩的光,他離的那麽遠還看的清清楚楚,當時他心裏滿是驚訝和興奮,直起身子就想著脫衣服跳下去,光了身子剛到井邊上,也許是閻王爺也不想收他這條命,他忽然聞到一股有說不出來的臭氣,臭的讓人作嘔。


    他心裏突然就冒出不好的感覺,再不敢往那井裏看了,三兩下穿了衣服跑了。


    後來那井外就蓋起了這個小房子。


    馬兵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好好的提這事幹啥,說的人心裏滲得慌。”


    “你不是說要講究科學嘛,那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著到底是咋回事,那倆孩子怎麽掉進蓋著蓋子的井裏去的,這個抬棺材的人又是怎麽在窗戶和門都關著的情況下進去,還吊死在那井裏的。”


    “這我哪解釋的了,你就別問了,我不就是為了安慰你嘛,你就順杆子下得了,也省的自己嚇自己。”


    我知道他是好意,不過我向來不是一個擅於自己騙自己的人。


    有什麽事,我一定會挖空心思查個水落石出,而不是找個理由搪塞自己。


    最近村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縣裏的警察都被驚動了,我爺爺跟著忙到晚上也沒回來。到了睡覺的時候,我更是膽戰心驚,有些後悔沒給爺爺看那鬼印記,到現在折磨的還不是自己。雖然我是個無神論者,可躺在床上時還是給所有知道的神明都祈禱了一遍,希望這一夜能睡的安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毫不意外的又做夢了……


    不過這次的夢很奇怪,不是朦朦朧朧的,而是到了一個很陌生的地方。


    那是個山野,四周都是樹林,我孤零零一個人站在路中間,周圍煙霧繚繞的,看著很滲人,好像隨時都有東西從那煙霧裏鑽出來一樣。


    夢裏我很緊張,慌的不行,一是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二則是壞境太古怪。


    就在我猶豫去哪個方向的時候,一陣吹嗩呐的聲音由遠及近,那嗩呐裏吹的曲子我聽的很耳熟,正是送葬隊伍吹的那個調調,淒厲刺耳。


    我循著聲音去看,那煙霧忽然就消失不見了,遠遠走過來一批穿著白衣抬著棺材的人,站的遠我還沒看清楚,近了才看清,那些送葬的人一個個臉上被白粉抹的煞白,隻有臉蛋上有圓圓的兩塊高原紅,嘴唇也抹了白粉,麵無表情的一群人,抬著棺材蹦蹦跳跳的朝著我跑來。


    那群人怎麽看怎麽詭異,我轉身打算跑,結果一轉身居然發現背後又來了一支隊伍。


    不過這次這個隊伍是送親的,一群人身上穿著紅衣,臉上同樣被白粉抹的煞白,臉蛋上兩塊圓圓的高原紅,嘴唇抹的嫣紅如血。


    送親的隊伍很安靜,什麽聲音都沒有,隻開頭那幾個麵無表情的紅衣人,走路也是蹦蹦跳跳的,腦袋隨著節奏左右搖晃,幅度大到扁在肩膀上。


    這情形把我嚇的夠嗆,前有狼後有虎,我往哪躲去?


    那幾個蹦蹦跳跳的人走的很快,眨眼的功夫就到我跟前了,幾個麵無表情的腦袋湊到我眼前,死死的盯著我,我看著那幾個放大的人臉,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


    這幾個人眼神空洞,眼珠子連轉都不會轉,怎麽看都不像是活人。


    這是夢,這是夢……我閉上眼睛開始催眠自己,根本就不敢看周圍是個什麽情形。


    我閉上眼睛之後感覺胳膊上放上了兩隻冰冷的手,那兩夥人居然開始搶我了,就在他們爭搶的同時,我看到有人把棺材打開了,有人把迎親的轎子簾子掀開了。


    臥槽,這是幹嘛啊?


    我有點慌了,看這架勢是準備搶我往棺材或者轎子裏塞?


    害怕到一定程度了,我忽然就膽子無限大起來。


    不就是幾個看起來一點攻擊力都沒有的人嗎?我還能怕你啊,這可是在我的夢裏,一切都是我說了算!想綁架我,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道行,今天就讓我來教教你們做人的道理吧!


    想到這裏,我開始掙紮起來。


    很快,我發現自己的想法很幼稚,因為我根本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控製住了,送葬那個隊伍把我搶過去之後塞進了棺材裏。


    雖然說著是夢,但這感覺真的很真實,比如忽然稀薄的空氣,還有黑不隆冬的棺材空間,剛才被我扔在腦袋後邊的恐懼忽然又回來了,盡管知道這是夢,我還是抑製不住自己的恐懼。


    我掙紮起來,手腳並用的推棺材蓋,但那棺材蓋子跟釘死了一樣紋絲不動。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能是出去被困的本能,我開始大喊大叫起來,話音剛落地棺材蓋就打開了,一張慘白麵無血色的臉伸到了我的臉前方,我們兩個人的臉隻隔了不到不到一個指頭的距離。


    我眼神機械的看向他背後,發現它脖子伸的老長,拉長的像一根麵條一樣。


    眼神轉回來,再看到這一張麵無人色、一點表情都沒有的臉,我再也克製不住自己恐懼的心理,厲聲尖叫了一聲。


    我這一聲尖叫,引得他們個個也跟著尖叫起來,幾十雙無神的眼神盯著我,長大嘴巴跟著我一起尖叫,我差點沒嚇的尿褲子。


    一個哆嗦,我猛吸了一口氣醒了過來。


    冷氣從四麵八方席卷過來,我打了個哆嗦,抱緊胳膊,暗想家裏怎麽這麽冷了,這還是大夏天啊。


    不對!


    我搓著胳膊的手停了下來,驚恐的看向四周。


    這不是我家!


    一陣風吹過,邊上果樹林裏樹葉刷拉拉做響,頭頂上明月撒下慘白的冷光,而我坐著的地方,是馬芳芳的墳頭!我居然趴在馬芳芳的墳頭上?


    我頭皮一陣發炸,感覺連喘氣都不會了。


    到了這一刻,先前那些害怕都已經不算是害怕了,至少那個時候我還會走路。


    連滾帶爬從墳堆上下來,我咬牙拚著腿軟死命的開始往家跑,風聲呼呼從耳邊吹過,我楞是不敢回頭,因為我總感覺背後有個東西跟著我,如影隨形的,不管跑的再快也甩不脫,可我身後一點聲音和動靜都沒有!


    我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但到了村頭,家家戶戶都是黑燈瞎火的,應該是淩晨。


    我拚著一股勁兒悶頭衝到家門口,發現家裏門是鎖著的。


    就在我抬手要去拍門的時候,我身後忽然有人叫了我一聲。


    “鳴娃子。”


    這聲音很熟悉,是爺爺。


    轉身一看,還真是爺爺,穿著晌午出去時穿的那身衣裳,站在路口那棵槐樹下看著我,“這麽大晚上的你跑哪去了?害的我好找,還以為你出啥事了呢。”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無力的靠在門上大口的喘著粗氣,“爺爺你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我要是告訴你,估計你都不帶相信的。”


    說話間我一抬頭,心裏產生了一股怪異的感覺。


    因為我爺爺。


    他站在槐樹下背著手,那雙眼睛轉也不轉的死死盯著我看,我走到到哪他就看到哪兒,臉上表情和剛才一樣,絲毫的變化都沒有。


    我心裏咯噔一下,感覺有點不對勁。


    為什麽爺爺不過來,站在那棵老槐樹下一動不動的,是要做什麽?


    還有,他臉上表情為什麽感覺這麽詭異,好像是拚裝上去的一樣,一點也不自然。


    這不是爺爺!


    它不敢過來,是在顧忌門上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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