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一直持續到了深夜,大堆的食材被擺放在一旁,想要吃什麽,自己去取就是了。大塊大塊的肉,新鮮的蔬菜,一整箱一整箱的易拉罐……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露天自助燒烤餐廳!


    一邊吃,一邊聊天,一邊打鬧,想吃的時候就烤,吃累了吃飽了就歇一歇,悠閑,愜意,舒服。


    漸漸的,月亮從海平麵升起,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灑下銀輝。


    海麵上的霧氣不斷翻騰著,又被海風吹上了沙灘。


    被霧氣籠罩著的沙灘,又多了一分神秘,三分詭譎。


    篝火逐漸變得暗淡,溫度一點一點降了下來,海風吹著不免得令人直打哆嗦。


    冉炆坐在沙灘上,嘴裏叼根兒牙簽,臉上毫無表情,望著篝火的雙眼陰晴不定,火光在他的臉上跳動,平添了幾分威嚴。


    冬夜和王詡已經在帳篷裏睡著了,冬夜還好,而王詡,那個奇形怪狀的睡姿,隻能讓冉炆無語地搖頭了。


    突然,臉上被冰了冰。


    一瞬間,冉炆就跳開了,右手已經摸出了蝴蝶刀,銳利地望著來人。


    “反應那麽大可不是件好事啊。”人影從黑暗中逐漸走了出來,是賽因斯,還拎著兩瓶啤酒。


    “接著!”將一瓶啤酒扔給了冉炆。


    這讓冉炆想起了那液體炸彈,但他還是下意識地兩手將之接住。


    啤酒還是冰鎮的。


    “哪來的啤酒?要喝的話一開始買不就好了麽?”


    賽因斯自顧自地坐了下來,“呲——”易拉罐拉環被拉開。


    喝了一大口,發出一聲很舒服的感歎“啊!果然烤肉就是要喝啤酒!”


    又仿佛意有所指地說著,“放心喝吧!酒裏沒毒!”


    冉炆這才注意到自己這樣拿著酒,緊緊地盯著人家,甚至手裏還拿著蝴蝶刀。


    “呲——”冉炆也坐了下來,拉開易拉罐,有樣學樣地喝了一大口。


    “咳咳”冉炆仿佛是被嗆著了一樣,將口中的酒噴了出來。


    “哈哈……你這是沒喝過酒還是怎麽的啊?”


    冉炆有些羞惱,將手中的啤酒放下,惱羞成怒地說道:“第一次喝酒怎麽了嘛?!”


    賽因斯沒有說話,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隻剩下篝火燃燒的聲音,以及遠處海潮翻湧的聲音。


    “別裝了!痛痛快快地陪我喝一場酒!”說罷,舉酒痛飲,又挑釁地看向冉炆,將易拉罐翻了過來,滴酒未剩。


    冉炆沉默了片刻,同樣舉酒飲盡。


    將易拉罐同樣翻過去,同樣沒有一滴酒掉下。


    賽因斯一言不發,從身後又掏出兩罐啤酒,扔給冉炆一瓶。


    “呲——”


    “呲——”


    “咕嚕咕嚕……”


    “咕嚕咕嚕……”


    ……


    遞酒,喝酒,遞酒,喝酒……一言不發。


    “呲——”


    對麵卻沒有同樣打開易拉罐的聲音,冉炆奇怪地看向賽因斯。


    賽因斯拿著酒,站了起來,“去海邊走走……”


    冉炆也跟著站起身來。


    海邊已經徹底被濃霧籠罩了,即使是夏日夜晚,海風也有些刺骨。


    賽因斯走在前麵,冉炆跟著後麵。賽因斯固執地讓冉炆把鞋子脫掉,兩人皆赤足走在沙灘上。


    賽因斯在前麵留下一個又一個小巧的腳印,冉炆低著頭,用自己寬厚的腳掌將前麵的腳印覆蓋。


    “你在搞什麽啊?”


    “什麽?”


    “為什麽非要踩在我的腳印上?”


    “走過你走過的路,也許我就能理解到你了。”


    “……”


    “……”


    無論遠處海浪如何翻騰,沙沙的腳步聲也無法被掩蓋。


    “你知道我的真名吧?”


    “……”


    “我的先祖是鄒衍,陰陽家,同樣是‘稷下學宮’創始人之一。”


    “……”


    “但陰陽家傳到我這一代,怕是要斷傳承了……”


    “……”


    “不過也沒什麽,反正陰陽家在‘學宮’裏也基本不存在了。”


    “……”


    賽因斯不斷地說著,冉炆一直沉默著。


    “我沒有超能……”


    “……”


    “那你現在能夠理解到我了麽?!”賽因斯停了下來,轉身望著冉炆,吼道。


    冉炆靜靜地看著賽因斯,好一會兒,


    “那你猜,我到底是不是第一次喝酒?”冉炆終於開口了。


    但緊隨其後,“咚”的一聲,冉炆倒了下去。


    賽因斯愕然,緊接著又笑出聲來,甚至連眼角的淚花,也不再光是痛苦了。


    走到冉炆身旁,蹲了下去,捏了捏那張稚嫩的,由於喝醉了酒而通紅的臉。


    又將頭湊了下去……


    那一刻,月亮躲進了雲層。


    “再見了……”


    賽因斯走向遠方,身影逐漸消失在濃霧中。


    這次名義上的旅遊,到底打的什麽心思,她會不知道?她很清楚,甚至連前因後果都明白。


    王詡偷跑出去,這是誰都沒有料到的,但那“匈奴禁衛”能夠比學宮的人更先一步找到王詡,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再加上王詡事件的另一個當事人,也就是冉炆,剛一被派出,遭到了襲擊。


    簡直就是明擺著說,有奸細!


    那奸細還能夠是誰?


    真的,當冉炆來叫她去旅遊的時候,她最想說的一句話就是,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而這樣的活動,想都不用想,絕對就是兵主和祭酒那兩個人意見不合而產生的,畢竟,那兩位也算是她的長輩,小的時候還抱過她的!


    她很了解那兩位老人,兵主會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的正義,順其自然的祭酒也絕對不會容許他亂來,如此,也就會產生這樣一個找尋證據的環節。


    但是,她最終還是來了。


    而且,她還要走了。


    不過,在最後的時候,能夠遇見這樣一個小男孩,也真的很有意思啊。


    那一吻,並不代表什麽,生性冷靜的賽因斯很難產生什麽所謂“一見鍾情”的情感,那隻是表示自己的一種感謝罷了。


    也正是因為那個小男孩,或許自己才會做出完全不同的選擇吧?


    賽因斯最後望了眼帳篷,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遠處的海水不斷翻湧著,從未停止過的海浪聲現在不會停止,未來也不會停止。


    還有,她的名字叫鄒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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