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原煬聽到了顧青裴發出的平穩均勻的呼吸聲。


    居然真的睡著了?這也能睡著?原煬看著顧青裴平靜地睡臉,心裏升起一股火。


    這小子不是他媽同性戀嗎,怎麽跟自己睡一張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自己反而渾身別扭地睡不著,太他娘的氣人了。


    原煬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休息一會兒。


    因為是建在辦公室內的臨時午休間,屋子裏沒有窗戶,非常地安靜,隻有床頭一盞昏黃的台燈能提供一些光亮,但是那昏昏沉沉的光線隻讓人更想睡覺。


    其實這是個不錯的睡眠環境,不過身旁躺了個死活都不應該跟他躺在一張床上睡覺的人,實在讓人心神不寧。


    原煬心想,自己睡不著一定是因為有光線,把燈關了吧。


    他坐起身,伸長了手臂,半身越過顧青裴的身體上空,想把那盞台燈給關了。


    沒想到他一動,顧青裴猛地睜開了眼睛,驚訝地看著他。


    原煬也被他嚇了一跳,一邊身子在伸手一邊身子想往後退,結果一個不穩,整個上半身摔在了顧青裴身上。


    顧青裴悶哼一聲,猛地伸手一推。


    原煬正被他推在肚子上,胃裏一陣翻湧,沒想到顧青裴力氣還真大,他沒有防備,跟被照著肚子揍了一拳差不多。


    他一下子火了,一把卡住了顧青裴的脖子,咬牙道:“找死是不是。”


    顧青裴的眼神恢複一絲清明,皺眉道:“你要幹什麽?”說話間呼吸有些不易察覺地急促。


    原煬氣勢洶洶地說:“關燈。你敢打我!”


    顧青裴又吸了口氣,原煬幾乎壓在他身上,那分量真的很沉,隔著兩層衣服,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原煬那鼓鼓囊囊的胸肌,正隨著呼吸起伏,一下一下地頂著他的前胸,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個不小的刺激,他冷下臉,一字一頓地說:“從我身上下去。”


    原煬低頭一看,自己幾乎上半身都壓在顧青裴身上,這個姿勢實在太不對勁兒了。他趕緊撐起了身體,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顧青裴呼出一口氣,下意識地蜷縮起了身體,伸手把燈關了。


    原煬躺回自己的位置,剛才因為被揍了一下,正是火大,現在稍微平靜下來後,忍不住回想起剛才接觸時的一些奇怪的感覺。


    突然,他感覺腦門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寒聲道:“你他媽剛才是不是硬了。”剛才壓在顧青裴身上的時候,那個奇怪的感覺……是男人應該都不會陌生。


    還好是在黑暗中,不然原煬就會發現,饒是顧青裴這樣臉皮修煉得無比厚的老江湖,臉也在發燙。


    顧青裴嗤笑一聲,故作淡定地說:“東西長在我自己身上,沒礙著你走路吧。”


    原煬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操,真他媽惡心。”說完穿上鞋,摔上門走了。


    顧青裴舒展了一下身體,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口中默念道:“傻逼。”


    躺了一會兒,顧青裴也沒法入睡了。身體熱的厲害,腦子裏全是些聲色犬馬的幻想,也許是因為有兩三個月沒發泄過了,身體太敏感,稍微來點兒刺激就硬了,也在原煬麵前丟了回醜,想想就讓他鬱悶。


    獨身男人的悲哀啊,顧青裴自嘲地想。


    他不自覺地側趴在床上,用下-身蹭了蹭被單,但他不想用手碰,因為跟原煬身體接觸就硬了已經夠難看了,這時候自-慰簡直就好像是為了原煬一樣,他一點兒都不想意-淫這種不討喜的角色。


    自從他認識原煬之後,每天生氣的次數直線上升,對修身養性實在是個不小的挑戰。不僅如此,還要麵對來自原煬的暴力威脅,時時膽戰心驚,他除了感歎錢不好賺,真是不知道還能怎麽辦。


    他甚至都開始對原立江產生怨憤了。


    午休結束後,顧青裴召集地產項目的兩個負責人開了個短會,討論土地融資的事情。


    開完會後,顧青裴回到辦公室,發現不見了的原煬,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靠著軟軟的沙發墊擺弄手機。


    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原煬抬眼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


    顧青裴心裏那個來氣,淡淡掃了他一眼,幹脆當做沒看見,自顧自地坐回座位,打開辦公室上一疊疊送呈上來的文件,批閱起來。


    他發現原煬不愛呆在秘書辦公室,大概是嫌太窄太暗不透氣,平時就呆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顧青裴覺得他這樣挺煩人的,又趕不走他。還好原煬也不是經常在這兒,大部分時候都是不知所蹤。


    平時這不算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可是想到剛才原煬的表情,他就多一秒都不想看到這個人。他盯著一個報銷申請單看了半天,多沒看進去,最後抬起頭來,對原煬說:“別成天呆在我辦公室,你出去吧。”


    原煬沒理他。


    顧青裴合上文件夾,“交代你點兒活,把這些文件按照封皮上的上呈部門發下去。”他拍了拍桌上厚厚一疊呈報總裁審批的文件夾。


    原煬終於抬起臉來看了他一眼,突然眯著眼睛一笑,“是不是心虛了?”


    顧青裴不動聲色,“什麽意思?”


    “你在裏屋打飛機了嗎?”


    顧青裴皺起眉,“你管的倒挺寬。”


    原煬站了起來,邁開兩條長腿走到他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麵,微微彎下身,高大的身材將顧青裴籠在了一片陰影裏,原煬用手指點了點顧青裴的腦袋,口氣中充滿了警告地意味,“姓顧的,我不管你腦子裏在想什麽玩意兒,要是讓我知道你敢意淫我,我就給你開瓢透透氣。”


    原煬點的那幾下很輕,但充滿了羞辱的味道,顧青裴“啪”地打開了他的手,慍怒道:“要點臉行嗎小同誌?即使你是個直的,也不是看到什麽女人都能硬吧。今天中午隻是自然反應,我說了,我對你絲毫不感興趣,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原煬冷笑一聲,“最好是這樣,不然我饒不了你。”他瞪著凶狠的眼睛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才拿起桌上厚厚的文件夾走了。


    顧青裴歎了口氣,越來越不像樣了,他真是受不了原煬繼續在他眼前晃悠了,現在哪怕挨一頓揍,他也想讓原煬滾蛋。


    正想著對策呢,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顧青裴接起電話,是罪魁禍首原立江打來的。


    顧青裴心裏積怨頗深,口氣卻是熱情的,“喂,原董啊。”


    “哎,顧總,中午休息好嗎?”


    “挺好的,這個房間很安靜,環境很好。”


    “那就好,等二樓辦公室裝修好了,給你換一個有窗戶的午睡房。”


    “不礙事,不礙事。”


    倆人閑扯了幾句,原立江切入了正題,“顧總,這個星期你得出趟差。”


    “去哪裏呀?”


    “去杭州。”


    “是收購白元化工的事情嗎?”


    “對,主要是這個,還有一個事是需要你跟我去看一塊地。你呢,先帶上財務法務過去,做一下淨值調查,三天之後我再過去,帶你去看看那塊地,我打算買過來做房地產開發,你幫我參謀參謀。”


    “行,沒問題,什麽時候去?”


    “就這個星期吧,對了,你把原煬帶上吧。”


    顧青裴頓了頓,“帶他做什麽?他現在還沒接觸業務。”


    “早點讓他接觸也是好事,就把他帶上吧,學點東西。”


    顧青裴雖然不滿,卻也沒表現出來,看來原立江是對自己把原煬當司機使不太滿意,又不好直接說,所以側麵提醒他呢,“好,那……這個周四怎麽樣?”


    “可以,你們星期四過去,我下個星期一過去,四天時間應該足夠了,時間空餘你們還可以出去玩玩兒逛逛。”


    “好的,到時候看安排,原董,下星期一見。”


    顧青裴掛上電話後,心情更不好了。連出差都要被迫帶著原煬,這對父子真是比著賽給他找麻煩。


    顧青裴走出辦公室,對張霞說:“一會兒原煬回來了,讓他來我辦公室。”


    “好的,顧總。”


    過了一會兒,原煬進來了。


    顧青裴道:“這個星期四,你跟我去趟杭州出差,你那本子記下我說的。”


    原煬犯了個白眼,回自己的辦公桌前找了個本子,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


    “買星期四上午的機票,帶財務趙姐和法務小林,還有投資部王經理一起去,訂四星以上級別酒店,距離白元化工公司辦公地點不超過10分鍾車程,開三個房間,我一間,兩個女的住一間,你和王經理一間。”


    原煬皺眉,“我不跟他一起睡。”


    “你沒有選擇權利,這是要計入公司成本的,關於差旅費用標準這塊兒,回去好好看看製度,但是我保證哪個公司都不會讓司機單獨住一個房間的,隻要是公司有明文規定的東西,就不能破例。否則,你自己承擔住宿費用。”


    原煬冷哼一聲。


    顧青裴點了點桌子,提醒道:“你別忘了,你所有財產已經上繳了,如果你還住得起一晚上七八百的酒店,那就說明你撒了謊。”


    原煬臉色沉了一下來,他根本忘了自己已經沒錢了這茬。


    他當時真是給的幹淨利落,因為他爸把律師都帶來了,直接和他的財務顧問對接,把他賬上財產凍結的凍結,劃走的劃走,他除了錢包裏還剩下那麽一千多塊錢,所有的卡都不能用了,準確地說,他現在的資產就剩下那點錢了。


    但是他這幾天一直沒什麽感覺。他現在住的房子是他買的,不用交房子,公司提供早午飯,晚上他基本懶得吃,車開的是公司配給顧青裴的那輛奧迪,油費不用他花錢。


    他好像這段時間都沒花過錢,自然也就意識不到這個嚴重的問題。


    這一次,他真的切實地感覺到了。


    他是個對生活質量要求並不高的人,否則也不會在部隊呆上四年多都沒有什麽怨言,隻是,在他之前的人生中,他經曆的都是有錢沒處花,而從來沒有過沒錢花的窘境。


    他咬了咬牙,恨不得齒間嚼的是顧青裴。


    顧青裴觀察著他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麽,心裏禁不住幸災樂禍,他露出頗為紳士地笑容,“小原,人一定要守規矩才行。哎,我說到哪兒了?哦,對,你和王經理住一間房。盡量訂周四早上的機票,然後星期一那天再給原董訂一間最好的房間,先暫時訂三天,大概就這麽多了,通知我上麵說到的那些人準備準備,你自己也回去準備好出差。”


    原煬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哼哼地走了。照例去陽台抽煙的時候,原煬給彭放打了個電話。


    “哎,兄弟。”電話那頭傳來彭放懶洋洋的聲音。


    “還他媽睡呢,睡死在女人床上算了。”


    “靠,你吃火藥了,我昨天陪一個客戶喝酒,頭疼死了,我懶得理你。”說著就要掛電話。


    “等等,找你有事。”


    “有事兒說事兒。”


    “我上次跟你說的還記得嗎?關於姓顧的。”


    “哦,嗯?”彭放酒還沒醒,不怎麽記得。


    原煬不耐煩地說:“我跟他要去杭州出差,這是個最好的時機,你那邊兒有認識的人吧,托人給我找個可靠點兒的鴨子,我一天都不想再忍他了。”


    “哦,你說這個。”彭放一聽到要使壞,立刻精神了不少,“沒問題,包我身上了。”


    關上電話後,原煬露出一個森冷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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