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聲琅琅傳入耳膜,如同一道天籟之音,順間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我站在林業子弟中學初一二班窗戶外麵,這節是吳老師的語文課。


    一群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女坐在教室裏,端著語文課本,大聲朗讀著,“一個人的一生應該是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恥,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就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長得牛高馬大的吳老師端著一本語文書,感情化的擦著眼淚,說道:“同學們,人生不是燃燒就是腐爛,我們要做對他人和社會有用的人,做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老師,我覺得做為新時代的中學生,我們要爭分奪秒努力學習,把功課做好,才是對祖國的回報。”我站起來勇敢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吳老師輕蔑的瞥了我一眼,說道:“小王同學,這話從你的口中說出來,為師很是意外,做人不要華而不實,要腳踏實地,沒有好成績就沒有發言權。”


    教室裏發出一陣哄笑聲,不知道某些同學笑點就是那麽低,好像他的存在就是為了做拉拉隊員,不圖名利的發出簡單的聲音,“哈……哈……哈,咯……咯……咯,”再輔以前仰後合的動作。


    這是在教室裏麵刷存在的一種方式。


    不成為爬到象牙塔頂端神一般存在的蝸牛,就是泯滅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的大眾臉,如此,總想引起他人的注意,證明自己的不凡,在內心深處有股力量迫使著他們做出一些動作,行為,就像夢遊一樣。


    我說你為毛笑,他會搖搖頭,說不知道,大家都笑了,我就當然也要笑。


    “老師,學校的繪畫比賽我已經連拿三年第一名……”我不屈不撓的說。


    “小王同學,如果你不那麽不務正業,把精力都投入到學習當中,你的數學,語文就不會排全班倒數第一。”


    想從班主任老師的嘴裏聽到讚美,除非她是教美術的。


    “最近什麽書又丟了?跟老師和同學們介紹一下。”吳老師觀察四周同學的反應。


    “不知道丟什麽書,我還沒有仔細看。”我誠實回答道。


    “還沒到期末考試的時候呢,她的書沒人拿。”貌似先天愚型大胖男生眯縫著小眼睛說道,他的眼睛本來就不大,眯著和睜著差不多。


    “哈……哈……哈。”


    “咯……咯……咯。”


    教室又笑翻了一批拉拉隊員。


    “我還會寫詩呢……”我漲紅了臉,憤怒的說。


    “是啊,我也會……忽見天上一火鏈,原來玉皇要抽煙,如果玉皇不抽煙,為何又是一火鏈?”貌似先天愚型的大胖男生說道。


    “哈……哈……哈。”男生笑得像仰天張開大嘴的河馬。


    “咯……咯……咯。”女生笑得像一群著急下蛋的母雞。


    “好啦,好啦,哈哈,”吳老師長得鼻直口闊,人中兩側有一層細密的絨毛,乍一看還以為她是個男老師呢,製止住教室裏的哄堂大笑,她才把河馬一樣咧開的大嘴閉上。


    吳老師用寬大的手掌優雅的撩了一下額前的流海,用粗大的嗓音輕柔的說:“同學們,我們不要因為一些不必要的爭論浪費時間,現在把課本翻到第九十九頁,我們學習新課《傷仲永》。”


    “金溪民方仲永,世隸耕。仲永生五年,未嚐識書具,忽啼求之……”


    童年的記憶裏,我也像仲永一樣被誇成小神童,我擅長的繪畫,也根本沒有專門請老師輔導過。


    雖然父母引以為豪,但是並不舍得花錢讓我上繪畫班。


    大人們都認為隻有學好數理化,才能走遍全天下,在偏僻的小鎮上,有個習慣性思維,學習繪畫,一是浪費錢,二是根本不可能成大師,三是不包分配工作。


    而最讓我頭疼的數學,什麽零點幾,零點零零幾,那些小數點就像變魔術似的會動,搞得我的腦袋像漿糊,所以從小學三年級開始,我的數學成績就在六十分左右徘徊。


    最討厭的數學應用題裏麵有這樣的題型:一條公路有多長多長,甲乙兩個同時出發,甲每小時走十公裏,乙每小時走二十公裏,問經過多長時間兩人會相遇?


    要麽就是一個水池子,甲乙兩條管子一條進水一條放水,它們進、放水的速度不一樣,問多久可以這個池子放滿水。


    這種問題隻有強迫症患者才能想得出來,為什麽要從路的兩端相向而行,為什麽一條進水管和一條出水管同時工作?


    我也很痛苦,為什麽自己的特長不是數學或者語文,而是繪畫。


    等我長大成人之後,這點繪畫天賦,也像仲永一樣,泯然眾人矣。


    ……


    明亮的教室迅速暗淡下來,四周又恢複了寂靜,死一般漫長的黑暗把一切吞噬,二層舊教學樓,教室前的老柳樹,經常積水的操場,不大的籃球場……全部自眼前消失。


    我向著前方一步一步邁進,不知道眼前還會呈現出什麽畫麵。


    漸漸我的心情十分的喜悅,在印象裏除了上大學,就是剛認識何輝的時候,才有這種感覺。


    是的,我已經到達了自己曾經就讀的大學。


    ……


    “女兒啊,我和你爸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把錢全拿出來供你上大學,你可一定要好好學習,別白瞎錢。”媽媽在電話裏諄諄教導。


    “同學們都買電腦了,在網上自學,沒有電腦讓我怎麽辦?”我的課桌上擺著肯得鴨漢堡和薯條,正在大快朵頤,接到媽媽的電話不免抱怨。


    “以前的大學生沒有電腦也照樣畢業了,現在沒了電腦還不上課了?”爸爸發起脾氣,最近單位不景氣,領導想讓一部分人下崗,已經找他談過話了。


    “死老頭子怎麽這麽摳門,我跟孩子她二舅借五千塊錢買一台電腦。”媽媽在爸爸的肩膀上拍了一掌,嗔怒道。


    於是學校女生寢室裏,出現了一個披頭散發,渾身肮髒不堪的翹課女生,她的眼睛始終盯著電腦屏幕,“媽的,你信佛怎麽的,不敢殺人嗎?這是打遊戲,殺人不犯法。”


    “豬肉價格下跌了,所以你就開始犯賤了,看老娘怎麽收拾你……”


    “你小時候被豬親過吧?”


    “我的電腦不卡,配置高,就算玩鬥地主,發牌都比別人快……”


    “……”


    與此同時,我上網聊天認識了何輝,他愛耍帥,神秘多情,幽默,強烈吸引著我一步步走向他,最後被愛情吞噬。


    電腦幫我做了很多事情,打遊戲,聊天,看電影,上某寶網購,就是沒有幫我提高成績,以至於畢業了連份工作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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