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阿克佩伊的問題,佩琪特尼沒有回答。


    她不知道答案。


    “我覺得,我沒有做錯什麽。”阿克佩伊說道,“沙巴克這草包,領導這樣的政府軍,難道不應該把他給推翻嗎?”


    他的眼睛裏麵開始漸漸流露出一絲灼熱的光芒。


    這是阿克佩伊最初的動機。


    至於,這動機和目標逐漸隨著時間的流逝,究竟有沒有因為“權力”這種東西而發生改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佩琪特尼隻是看著晚霞漸漸鋪滿天空。


    不知為什麽,今天的晚霞特別紅,就像是燃燒的血。


    即便隔著那麽遠,似乎也能夠感受到這血液的溫度,有些燙。


    阿克佩伊說道:“所以,沙巴克政府必須要推翻,否則的話,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為他的統治而遭殃……我對這個國家的官僚們已經徹底的失去了信心。”


    其實,可以想象,阿克佩伊當初會是多麽的無助,多麽的憤怒。


    愛人慘死,結果破案無門,無論是警察,還是軍隊,根本沒有人理睬他,這讓阿克佩伊徹底的寒了心,隻能用自己的方式來進行報複。


    沒有人願意給他真相,那麽他就自己來尋找好了。


    兩個政府軍成員的肆意妄為,給普勒尼亞招致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動亂,簡直稱之為浩劫也不為過。


    隔壁國家蘭斯尼亞貿然出兵相助,結果也同樣把戰火引到了自己的地盤上。


    阿克佩伊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還能以一敵二,不落下風,著實是相當不容易了。


    “可是,如果按照時間來推算的話,當時的總統並不是沙巴克。”佩琪特尼淡淡看了他一眼。


    “有區別嗎?”阿克佩伊的眼睛裏麵流露出寒芒,“普勒尼亞的官僚體製已經腐敗透頂,必須徹底推翻,才能給這裏的人民帶來新的希望,否則,他們將永遠生活在貧窮與苦難之中。”


    “你覺得,你就算把沙巴克政府給推翻,你上了台,就能改變這個國家的官僚體製嗎?就能改變這個國家嗎?”佩琪特尼又問了一句。


    阿克佩伊笑著看了這姑娘一眼,他的笑容之中滿是自信:“如果我不上台的話,那麽這個問題將永遠也沒有答案。”


    “你要多久上台?”佩琪特尼繼續問道,“十年?二十年?”


    “也許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了。”


    …………


    “太陽要落下了。”阿克佩伊並肩和佩琪特尼站在一起,也仰望著被血色鋪滿的天空,“我之前在山區的時候,每天都會這麽看著太陽落山,說起來,咱們有個相同的愛好。”


    這是又要開始撩妹了嗎?


    這正經的狀態才持續了多久?


    佩琪特尼扭頭看著他,冷不丁的說了一句:“你現在還會時常想起當初的信念嗎?”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你有不忘初心嗎?


    “你在懷疑我嗎?”阿克佩伊笑了笑,“不過,你這樣主動問我,對我來說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畢竟,總算受到了美女的關注。”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走到這一步,都會被權力衝昏頭腦的。”佩琪特尼忽然說出了和她的年齡極為不相稱的一句話。


    聽了這句話,阿克佩伊簡直有些震驚。


    他愣了兩秒鍾,才摸著鼻子笑了一下:“這話從你的口中說出來,真是有點意思,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是個不諳世事的冷酷小妞,沒想到你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佩琪特尼看著阿克佩伊:“再大的風光,也終究會過去,唯有把自己低到塵埃裏,才能活下去。”


    阿克佩伊笑了笑:“我現在越發覺得你是個有意思的姑娘了,對你的興趣也越來越大了。”


    “活下去再說吧。”佩琪特尼並沒有再多說什麽,走到院子的一角,在一個小凳子上坐著,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冥想。


    阿克佩伊一直站在院子裏麵,等到天空的晚霞完全褪去,夜色漸漸濃重了起來。


    “今天晚上沒月亮,月黑風高,正是殺人好時節。”他冷不丁的感慨了一句,不過這感慨的內容卻讓人能品出一種毛骨悚然的味道。


    停頓了一下,他笑著補充道:“當然,也是離開的好時候。”


    阿克佩伊等不起,他必須要走——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多馬納齊。


    佩琪特尼仍舊隻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對這句話做出任何的評價。


    又過了半個小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這次,不用佩琪特尼多說,阿克佩伊本能的就想去床底下躲著了。


    “這次不用。”佩琪特尼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阿克佩伊,後者已經把半個身子鑽進床底下了,撅著個屁股,看起來姿勢很不雅觀。


    其實,天已經黑了,沒有月色,不開燈的話,以阿克佩伊的膚色,往牆角一站,隻要別睜眼別咧嘴,其他人根本難以發現這裏還有個大活人。


    況且,如果是政府軍上門來搜索的話,根本不會用這麽溫柔的敲門方式。


    佩琪特尼一開門,一個看起來花枝招展的女人出現在了門口,還拖著個箱子。


    她的身材很好,非常的豐滿,穿著一身連衣裙,燙著一頭大波浪,和這貧民區的氣質有點格格不入。


    不過,這女人這身打扮,怎麽看怎麽像……像從事那種職業的。


    風塵氣息著實太濃厚了些。


    “不會吧,這川崎兵四郎這麽的貼心?知道我晚上空虛寂寞,還跟我弄這麽一個大妞過來?”阿克佩伊從床底下鑽出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嘿嘿一笑,不過隨後又說道:“不過……你這打扮,不太符合我的審美啊,就像個五彩斑斕的大蝴蝶似的。”


    那女人翻了個白眼,不爽的說道:“我是化妝師,來幫助你離開,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忙,就說話好聽一點,不然我轉身就走。”


    阿克佩伊幾乎是無縫切換的變了個臉,全然都是笑容:“嘿嘿,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有味道的女人,你真的很美。”


    說著,他的鼻子微微翕動了幾下,在空氣中嗅了嗅:“嗯,還很香呢。”


    這貨絕對是個超級變臉王,如果不是之前看到了這家夥是個什麽德行,一旁的佩琪特尼覺得自己都要上當了。


    那個化妝師掏出一個小手電筒,照了照阿克佩伊的臉,隨後一臉嫌棄的看了看他的體型:“還行,勉強可以。”


    阿克佩伊的心裏麵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要幹什麽?”


    因為阿克佩伊分明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好像從他某個不可言說的位置掃了過去,這讓他覺得小腹之下有寒風吹過。


    “你別管了,跟我進房間。”這化妝師便扭著腰肢拉著箱子先進去了,佩琪特尼看了阿克佩伊一眼,竟然難得的挑了挑眉毛,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白——祝你好運。


    阿克佩伊進了房間,佩琪特尼繼續站在院子中。


    一個小時之後,房間門重新打開了。


    兩個“女人”出現在佩琪特尼的麵前。


    饒是以後者一貫不苟言笑的嚴肅樣子,在呆呆的看了一眼之後,立刻捂住嘴,憋笑憋的渾身顫抖。


    “他媽的,我就知道你是這個反應。”阿克佩伊說道。


    此時的他,哪裏還有半點叛軍領導人的樣子?


    阿克佩伊頂著一頭黃色的大波浪長發,睫毛長而卷曲,眼睛周圍畫著煙熏妝,厚嘴唇上也塗著烈焰紅唇。


    也不知道這神奇的化妝師究竟是給阿克佩伊戴了什麽東西,竟然能從胸口硬生生的擠出兩條深深的溝壑來,看這尺寸,恐怕大多數女人都比不上。


    而且,這化妝師還特地給阿克佩伊找了一件大號的低胸長裙,看起來真的有一種波濤洶湧的視覺效果!


    最關鍵的是,這化妝師還非要命令叛軍領導人穿上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


    他的腳要大一些,這高跟鞋顯得小,可越是這樣,越是能營造出一種扭來扭曲的妖嬈效果!


    阿克佩伊真要瘋掉了,這尼瑪算是怎麽回事?


    一個凶名遠播的叛軍領袖,竟然變成了這麽一個應召的女郎?


    關鍵是,由於妝容的緣故,阿克佩伊現在即便是一臉不爽,也完全沒有之前的威嚴,反而給人帶來一種嬌嗔的感覺!


    佩琪特尼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硬生生的忍住笑,也著實是太不容易了。


    “好了,你這樣子,估計政府軍根本不可能認得出來。”化妝師掩嘴笑道,她很滿意自己的成果。


    “出了這麽一個餿主意,這個川崎兵四郎一定是在借機報複我。”阿克佩伊非常不爽,麵子簡直丟的一幹二淨了。


    他的手上還掛著個金色的小包包,轉頭的時候,兩個大耳墜叮當作響。


    “雖然你體格大了一點,但是絕對有不少男人好你這一口的。”化妝師說著,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我們得抓緊時間了,村口有一輛商務車在等著,跟我上車,離開這裏。”


    阿克佩伊邁出了一步。


    結果,由於鞋跟太高,腿都伸不直,鞋子的尺碼還小一號,地麵不太平,阿克佩伊一下子沒站穩,直接平平的拍在了地上……


    花了二十分鍾,阿克佩伊好不容易扭著腰肢挪到了村口,他拉開了商務車的後門。


    於是,這家夥的眼睛頓時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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