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了,展廳裏麵的人流也慢慢消退。突的,刺耳的聲音傳到安霸耳中:“你是怎麽搞的,這山茶花,花瓣怎麽開始凋落了?”


    “張經理,我是真的不知道,這山茶花雖然是我在照看,但是我打理山茶樹都是按照會館的指令操作,它掉落花瓣這個我也不清楚原因啊!”


    一位20多歲的年輕人在肥頭大耳的張經理麵前不斷的做著解釋,但是張經理絲毫不領情,叫囂著:“你跟我說沒用,等會劉老就要過來了,這可是他的為數不多的寶貝,這次開辦花展也是好不容易才請過來的,你自己跟張老解釋去吧!”


    那位年輕的員工一時間臉色發白,整個精神頭頓時萎靡下去。


    安霸在一邊真看不下去了,作為花展應該是主辦方吧!那貨還是那位年輕人的上級,自然應該維護手下員工的利益和做好對外的解釋工作,可張經理倒好不但不維護,還主動把手下的員工弄出去當替罪羊,看著真他~媽~惡心。


    展廳裏麵還滯留的一些遊人也看不慣張經理的蠻橫行為,主動幫起青年員工說話:“現在你們應該想著怎麽挽回工作的失誤,而不是在這裏推諉給下屬。”


    “就是,沒見過這樣當人家領導的。”


    “斯文敗類……”


    “要是在我們單位,這樣的人早就被踢出去了,絕對不用許這種人走上管理層。”


    遊客議論讓張經理一張胖臉馬上黑了下來,陰沉沉的還以為能擠出水分呢,顧忌著把事情弄大了對他自己也不利,於是馬上跟還站在他對麵的年輕人說道:“還呆站著幹什麽,快去把這兩天伺候山茶花的記錄拿過來,要是你的問題看我怎麽收拾你。”


    安霸對這件事倒是很感興趣,什麽樣的茶花讓舉辦方像如臨大敵似的,好些對茶花感興趣的北方遊客和他,一起來到那株掉了幾瓣花瓣的茶樹前。


    一位穿著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士好像對茶花有研究,還沒走到茶樹前頓時驚呼:“哎呀,這不是狀元紅嗎?植株長勢這樣完整,花開得如此嬌豔奪目,實在讓人感歎造物的神奇。”


    嗬,這人還感概萬千起來了,安霸和其餘幾人此刻全都對這位中年人無語了。


    壯元紅,花大而豔,燦若晚霞。


    相傳有個已被招為駙馬的狀元郎,千裏尋親,卻意外見到了大自己十幾歲的“妻子”,是她侍奉生父長達17年。就在生父逼他圓房時,一道聖旨傳到宣他進京成親。父命難違,君不可欺,他竟口吐鮮血倒地而亡。


    第二年,狀元墳上生出了一枝牡丹,花大如盤,色如狀元錦袍,人們稱它為“狀元紅”,為十大名貴茶花排名第四。


    “這位大哥,說說這種茶樹多少錢啊?”


    “對,這裏是頂級花卉展廳,這樣的一株茶樹怎麽也得十萬吧?”


    “哼,十萬就讓你就想買到這種培育成功的茶樹,就算那種沒開花的你都買不到,看著花色和形態,我估摸著這麽也得二十萬吧!”西裝男手抬下巴說出他的估價。


    “那山茶花也不是很貴嘛,我剛才聽說一株蘭花在其他展廳就賣出了二十多萬。”一位遊客馬上對頂級展廳中的花卉有些瞧不起。


    這時候花卉舉辦方的張經理傲慢的說道:“其他展廳能賣出天價的花卉隻是個例,而這展廳裏麵的每株花卉盆栽都能賣上十幾萬,山茶花也有最頂級的賣上百萬也不是沒有,你真是少見多怪!”


    張經理剛才蠻橫的模樣讓大家都見識過了,貶低山茶花的遊客這時候也默不作聲,看樣子被張經理給震懾住了。


    最開始的西裝男還是圍繞在茶樹的旁邊,看了一會惋惜地說道:“哎呀,確實這株茶樹的情況不妙啊,不但一些張開的花朵花瓣在掉落,其中有些沒有綻放的花朵花瓣好像有些焉不拉幾的,就好像人一樣沒什麽精神。”


    情況確實如西裝男說的那樣,一株再值錢的茶樹要是開出的花有問題那價值就要大打折扣,照現在茶樹的狀況,要是真是員工失誤造成這樣的局麵,那花卉舉辦方可就要負很大責任。


    對於張經理剛才的很多人有些理解他急躁的心情,但是他把屬下拿出來頂缸的做法讓很不齒。


    這時候剛才去拿東西的小青年回來了,隻見他雙手把一個記錄本交給張經理,張經理呢則漫不經心的接到手裏,口中什麽也沒有說,那種精神上對小青年的壓迫一直讓他低垂著頭。


    看了一陣照顧茶樹的詳細流程,張經理還是沒有任何頭緒,上麵的操作流程看上去並沒有失誤,但茶樹為什麽會無故的掉花瓣,其餘有部分花瓣還有焉焉的狀況呢!


    正在這時候,展廳外麵急匆匆的走來幾個人,為首的那位看樣子應該差不多60多歲吧,可能走的急,到了地方嘴裏麵還不斷的喘著粗氣。


    他也是穿著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裝,要是平時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子,不過張經理一改訓斥員工的態度,馬上迎著來人就媚笑著說道:“張老,這就是你前幾天送過來的茶樹,現在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真是麻煩你不辭辛勞跑這一趟!”


    被稱作張老的人,此刻沒有理會張經理的奉承,跑到他前幾天送到花展的茶樹,看著茶樹的現狀口中喃喃自語:“果然還是這樣……”


    “張老,茶樹這次出了意外一定是我們哪裏出了差錯,照看這棵茶樹的員工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另外我們公司會對你做出一定的補償,你看……”張經理避重就輕的試探著張老的底線。


    張老好像沒有聽見張經理的說話,揮手製住他對身後的人說道:“馬上就把茶樹搬回去吧,回去在好好觀察這棵茶樹的情況。”


    聽見張老這樣一說,張經理喜道:“張老,你這是同意了我剛才的提議了,好,我這就開除照看你茶樹的員工,另外我們公司一定會按照最高額度賠償你老的損失。”


    “夠了,你別說了,誰說我要開除這名員工,誰說我要你們賠償我茶樹的損失,這些事情我自己會找你們領導談的,這沒你什麽事了你該做什麽就去做吧!”果然張老對張經理的做法很不滿意。


    跟在張老身後的人這時候觀察還沒有搬走的茶樹疑惑的說道:“老張,你這茶花本來不是這個季節開放,是你強行把茶樹改變了花期,現在看來這個研究方向是錯的了。”


    張老還沉浸在研究失敗當中,懊惱的說道:“老鄒,你說得對,萬事萬物不能強行改變他們的生長規律,不過研究了這麽久看著有點希望還是無情的破滅,心中難免有些難受。”


    “我們做這一類研究失敗是常事,看開點吧!”鄒老安慰著說道。


    聽著他們的對話,周圍很多遊客都明白了,原來送到這裏展覽的那株狀元紅茶樹是眼前張老的研究成果,不過看樣子是研究失敗了,花瓣的凋謝跟工作人員沒有任何關係。


    真相就那麽簡單!


    漸漸的遊客對這件事情失去興趣很快消失,不過安霸心中倒是若有所思,這些花卉改變季節開花對於張老來說很難,但貌似對擁有空間的他來說不成問題,要是利用這個技術說不定也能發家致富呢!


    滿足了好奇心安霸也隨著人群往其他展廳走去,現代社會,大棚溫室技術,已經使得天氣再也無法限製花期,像什麽牡丹、蘭花、菊花、梅花、芍藥、水仙、鳳仙等等花兒,都是擺在公路兩側,競相綻放著,但會不會如同剛才見到的茶樹一樣無法維持呢!


    此外,還有仙人掌、仙人球、蘆薈、翠竹、紅鬆、翠柏、垂柳等等觀賞植物。


    “牡丹華貴,雍容瑰麗,風韻多姿,號稱‘花中之王’,‘國色天香’,顏色有黃、藍、黑、白、綠、紫、粉等色,萬紫千紅,五彩繽紛,花形也是各異,有荷花型,葵花形,玫瑰形,繡球型,千姿百態,瑰麗多嬌,象征著和平、富庶、繁榮、幸福……”在一個擺滿各色牡丹花的小攤位前,攤主這麽說道。


    “師傅,您真有學問,說的可真溜……”安霸讚道。


    “都是書上寫的,我照念……”攤主也誠實,直接把手裏拿著的一本書冊遞了過來。


    “原來是這麽回事兒呀……”安霸接過書冊一看封麵,是一本專門介紹花卉種類和栽培技術的書籍,“師傅,我們打算買些花,你這本書能借給我看看麽?”


    攤主一指旁邊一個書攤,“那個攤位也是我的。”


    意思很明顯,要想看,你就花錢買下來吧。安霸把書冊遞給了攤主,然後在書攤上挑了幾本養花的書。


    “都說蘭是花中君子,姿態最是瀟灑,以清幽素雅著稱,因此也有君子蘭之稱,家裏養幾盆,能陶冶情操來著。”安霸見一女孩指著一盆蘭花,對旁邊的同伴說道。


    “姑娘真是好見識呀……”賣花的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大爺,聽了女孩的話,不由得挑起了大拇哥,一臉佩服之色。


    “這菊花最猥瑣了,人家別的花都謝了,就它逞能耐,你要是孤芳自賞,你就學人家梅花,冬天裏開呀……”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那個女孩有些瞧不上菊花,尤其是看著菊花的花瓣,竟然有些咬牙切齒道。


    “我說妹子,咱這菊花,可是挺有名氣的,北魏的大詩人陶淵明,可是還說‘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呢,這菊花不但能看,還能當藥用呢。”賣菊花的攤主,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聽著女孩的話,直接就不樂意的反駁了起來。


    “大姐,人家陶淵明是東晉的好不好?”女孩說道。


    “我管他東進還是西行,南下還是北上,他就是給我的菊花做過詩呢。”菊花攤主翻了個白眼兒說道。


    “咯咯”幾個女孩捂著嘴就笑了起來,這個攤主太有意思了。


    “是是是,您的菊花最有名了。”女孩應了兩聲,直接閃人。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文化,連陶淵明都不知道,人家可是唐朝的大詩人來著。”菊花攤主鄙夷的望著三個女孩的背影,撇了撇嘴。


    “這是鳳仙花,又叫指甲花,是染手指甲的,我小時候家裏還種過。”女孩看到開著或紫或粉或紅的小花兒的矮小植株,不由蹲了下來,仔細的看著,還伸出手指,揪了兩片花瓣兒下來,輕輕捏碎了,一絲紅紅的汁液,就沾到了手指上。


    “姐姐,哥哥是要指甲花兒麽?”賣指甲花的,是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姑娘,約有十五六歲,小模樣有些怯怯的,她的手裏還拿著一本初中英語課本。


    三個女孩顯然隻是閑逛的,沒有買的意思。安霸則望向賣花的小姑娘:“小妹妹,你這指甲花是怎麽賣的?”


    “兩塊錢一株。”小姑娘有些怯怯的道。


    “把這個紫色的還有粉色的,都給我弄兩株,對了,你這賣種子麽?”


    “有的,五毛錢一包。”小姑娘從隨身的小書包裏掏出一個小紙包,“這一包是二十顆種子。”


    “每個顏色的都給我來兩包……”安霸說道。


    “哥哥稍等。”小姑娘連忙麻利的從紫色和粉色的指甲花裏各摘出了兩株,然後用塑料袋包好,又在書包裏撿了撿,撿出四個小紙包來,“一共是10塊錢。”


    “給”安霸把錢遞給了小姑娘,小姑娘連忙笑著道謝,笑容中很是有些羞澀。


    “老板,你這竹子怎麽賣的?”安霸在一個賣竹子的小攤前,上下大量著一叢的翠竹,這些翠竹生的的確好看,但細看之下,卻總讓人覺得它們好像少了點兒什麽,總感覺,太嫩了。


    “50一株。”賣竹子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有點書卷氣,帶著個塑料框的近視鏡,手中還拿著本詩集,聽到安霸的問話,頭都沒有抬。


    “貴了點兒吧?”


    “北宋大文學家蘇軾說,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疲,無竹令人俗,才賣50一株,已經很便宜了。”


    “那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打算賣多少錢呀?”


    “無價……”


    安霸感覺這個人有點兒神經病,要不就是書呆子,眼珠一轉就有了壞主意,道:“唐朝的老白說過,竹本固,固以樹德;竹性直,直以立身;竹心空,空以體道;竹節貞,貞以立誌。我覺得這些竹子本身不值錢,值錢的是竹子的這些品質,不,這些品質,絕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


    “沒想到還是同道中人……”中年男子驚訝的抬起頭來,望向了安霸,“小兄弟也是愛竹之人?”


    “我不愛竹,就是隨口說說罷了,”安霸麵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家裏有什麽難處?不然怎麽舍得把這些竹子賣掉呢?”


    “說來慚愧呀,我是古文學會的一名會員,平生癡愛歲寒三友,每見必購回家中栽植,以致一生積蓄所剩無幾,而今長子高考,為bj大學錄取,無奈學費頗巨,隻能忍痛割愛,將翠竹賣掉,以籌學費。”中年男子苦惱的直搖頭。


    “生活真無奈呀!當年風流才子唐伯虎,詩情絕代,畫藝無雙,不也為生活的艱辛所折腰?什麽‘琴棋書畫詩酒花’,到後來不也成了‘柴米油鹽醬醋茶’了麽,一代風流才子,就此變成了市井俗人,真是讓人慨歎惋惜呀……”安霸裝模作樣的搖頭歎息。


    “唉!”中年男子也是麵露愁苦之色,很顯然是被安霸說中了心中痛處,今日的自己,和當年那風流才子唐寅是何等的相像呀?


    “唉!人生就是這樣呀,為五鬥米折腰的事兒,多的是呀,想開點兒吧。”安霸說道。


    “唉……”中年男子的臉色,由愁苦變成了淒苦,望著自己心愛的翠竹,目中漾起了水波。


    “竹之堅貞,可折不可辱,如貨物一樣被人發賣,可謂是對竹的最大侮辱,不過事急從權,賣了也就賣了,竹子畢竟還是竹子,你侮辱了它,它也照樣生長。”


    安霸太壞了,這一句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中年男子麵露羞愧之色,忽然捂著臉,蹲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引得無數人注目。安霸趕緊掏錢買下了中年男子的那叢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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