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無性婚姻》(長篇小說)張寶同


    剛好那天晚上,因為考試延長了半個小時時間,傅林回到家時已過了十一點,一進家,見於小蘭不但沒有給他做飯,還用橫眉冷對的臉色氣哼哼地直瞪著他,心裏就很不高興。他知道於小蘭恐怕又要找他的事,可是他也不怕,就說,“怎麽沒做飯?”於小蘭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說,“你去了人家家,人家還能不管你飯?”傅林莫名其妙,說,“我去誰家了?難道你不知道我今晚要上課?”於小蘭哼了一聲,說,“上課也該早就回來了,你看都啥時間了?你要哄誰?傅林呀,你現在真是說謊都說習慣了,什麽謊話都能出口成章,而且是麵不改色心不跳。”傅林把裝書本的皮包往寫字台上一丟,用鄭重其事的口氣說,“今晚考試,晚下課半小時。怎麽啦?你想發什麽神經?”於小蘭還是不相信,說,“告訴你,傅林,少拿我當傻子,你打著到外院學習英語的幌子,實際上是在借機給自己找女人尋歡解悶。還當我不知道。”


    傅林一聽於小蘭說這種沒邊沒沿的話,就一下子走到於小蘭的麵前,把眼睛瞪得老大說,“你的神經病是不是又發作了?你要真有病,就趕緊住到神經病醫院裏。”於小蘭也把眼睛瞪得跟牛蛋一樣,恨著傅林,說,“你才發神經病呢,你跟班裏的那個叫譚玲的女人整天眉來眼去,親熱得都要穿一條褲子了,還當我不知道。她身體壯實,一身的騷勁,又離婚獨居,正愁著沒人解悶呢。你不是整天猴急著巴望著要幹那事,這下好了,一個幹柴,一個烈火,可以在一起好好地燃燒了。”


    傅林覺得這話太有辱自己的尊嚴和人格,氣得身子都在發抖,巴掌揚在了半空,但是,他還是忍住了,因為站在他麵前的是於小蘭,不是斌斌,他不能隨便動手打人。隻是他很奇怪於小蘭怎麽會知道譚玲?他平時在課餘時是常跟譚玲在一起,但隻是覺得譚玲這人性格開朗,愛說愛笑,兩人在一起能談得來。但是,因為大家都是上課時匆匆而來,下課後匆匆而去,所以,兩人從未在一起私下呆過。而且,傅林也從未在於小蘭麵前談起過譚玲,她怎麽會知道譚玲呢?他想她肯定是聽到了什麽閑言碎語才來找他借題發揮,就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是從哪聽說的?”於小蘭說,“你別管是從哪聽說的,你們的事班裏人誰不知道?你不是想出國嗎?剛好她姐姐就在美國,你可以借她的光跟她一起去美國。”


    譚玲的姐姐是在美國,同姐夫在美國洛杉磯開了家中式餐館。譚玲學英語就是準備要去美國幫姐姐一起經營餐館。譚玲也曾多次想邀傅林一同出去。可是,傅林知道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畢竟那餐館是她姐姐的,並不是她譚玲的。譚玲能不能去美國現在還尚且未知,哪能帶他傅林一起出國?況且,傅林與她譚玲隻是能談得來的同學關係,又不是什麽婚姻關係或是情人關係,人家憑什麽會煞費苦心地給他傅林幫這個忙?所以,每當譚玲給傅林說這話,傅林雖說是表示感謝,但卻從未把這話往當真。


    聽著於小蘭說起這話,傅林就越發地覺得迷惑玄乎起來:於小蘭怎麽連這種話都能知道?但是,他想她畢竟隻是聽別人的傳言,隻要他不承認,她的這些話就沒法得到證實。所以,他就指著於小蘭用惱怒和嚴正的口氣說,“你從哪裏捕風捉影,讓這些無中生有和可笑荒唐的話來庸人自擾?如果有人對你說天就要塌了,那你還真要被人家這話活活地嚇死?”


    於小蘭當然知道這是傅林在拿“杞人憂天”的典故在嘲笑她,這更是讓她惱火和惱怒了,就咬牙切齒地說,“是我捕風捉影,無中生有,還是你自己不莊重不檢點?你要是不跟那個譚玲整天偎得那麽貼實,人家能把這話說到我跟前?”聽著於小蘭這話,傅林馬上就問,“你到底聽誰說的?我可以跟他當麵對證,如果他說的是事實,那個英語培訓班我可以再也不去上了。”他覺得納悶:於小蘭怎麽會跟班裏的同學認得?可是,這話肯定是班裏的哪個同學說給於小蘭的,要不,她咋能知道這多的事情?但他知道必須要消除於小蘭的這種猜疑,否則,於小蘭就會認假為真,還會動不動就拿這些話來羞辱他訓斥他,讓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在她麵前犯有錯誤的孩子。而且,於小蘭本身就喜歡主觀臆斷,疑神疑鬼,對傅林跟別的女人交往特別地警覺和敏感,如果讓她懷疑和猜忌,以後這個家裏就恐怕永無寧日了。哪怕他就是要跟她離婚,也不能讓她感覺自己是個不守規矩的男人。


    於小蘭當然不能出賣好人,就說,“你幹嘛非要問人家是誰?其實這人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必須要檢點自己。”傅林說,“我當然要問,知道了這種是非小人,以後就得要防範,不能再讓這種陰險小人在背後戳刀子。”於小蘭卻說,“身正不怕影子斜,腳正不怕鞋子歪。你自己一身的毛病不改,防人家幹嘛?”傅林理直氣壯地說,“我有啥毛病?同學之間在課餘時間說上幾句話犯了哪條法規?你難道在單位不跟男同事說話?”於小蘭說,“可我們單位的那些人都是正派人,可那個姓譚的女人算是什麽東西?充其量也隻能算是個騷貨。”傅林覺得於小蘭明裏是在罵譚玲,暗裏卻是在侮辱自己的人格,就故意氣著她說,“我就愛跟騷貨在一起,那你幹嘛還賴著不跟我離婚?”於小蘭知道傅林又開始耍賴了,凡是耍賴的人都會拿出那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頑勁,刀槍不入,油鹽不進,讓你說也不是,罵也不是,所以,於小蘭對傅林耍賴還真是有些沒辦法。但是,她又不會跟他耍賴,因為她不是那種厚臉皮的人。聽傅林用這種無情無賴的話在羞辱她挑釁她,就氣得心髒都要爆炸了。她說,“你以為我於小蘭就離不開你?離開你就活不下去了?要不是跟著你,我哪能會生這樣一場大病,遭這大的難,受這大的罪!我知道你嫌我不行,不能滿足你,好,我可以給你讓路,好讓那個騷貨給你整天當馬騎。”說著,指頭就戳在了傅林的腦門上。傅林正在火頭上,見於小蘭把指頭搗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便惱怒地把手掌用力一揮,把於小蘭一下就推倒在沙發上,頭也碰在了沙發的邊上。


    於小蘭當即就捂著頭坐在地上嚎天呼地地大哭起來,把在裏屋寫作業的斌斌嚇得媽呀媽呀地跟著哭了起來。傅林對斌斌喊道,“你不好好做作業,跟著參合啥?”一聲大吼,嚇得斌斌不敢再出聲了。接著,他對嚎啕大哭的於小蘭惡狠狠地說,“你這個神經病,一天不鬧騰,你就不舒坦,這下該舒坦了吧?”說著,便進到廚房裏下了兩包方便麵,匆匆一吃,然後,把碗往水池裏一丟,想進到臥室裏睡覺。可是,於小蘭還在大屋裏一個勁地嗷嗷地哭著,哭得讓他的心都在發緊。他知道於小蘭很倔,隻要受上點委屈,一哭起來就沒個完了,能把人哭得坐臥不安,腦筋炸開。這種經曆他已經領教過多次,但是,自從她與她家斷絕了來往後,她便失去了保護傘,沒人再能幫她來助威出氣了。唯有用這種沒完沒了的哭鬧來對傅林進行懲罰和抗爭。上次因兩人鬧氣,她就整整地鬧哭了一個通霄,以致第二天早上上班時,眼睛都是紅腫紅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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