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錦開著車,卻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他的心一個勁兒在痛,痛得幾乎握不住手裏的方向盤。


    涼風中有誰家的音響拚命在喊:我終於失去了你,在擁擠的人群中……我終於失去了你,在擁擠的人群中……


    ……


    華錦不到三歲,就被父母送到了美國,交給一對華裔的看護人照顧。


    那對華裔夫婦盡職盡責,按照委托人的要求,照顧他的生活,按時送他到學校去接受教育。他在家裏跟著看護人學會中文,出門去和那些同學一起學英語。


    華錦從小就這樣。他沒有感覺有什麽異樣。一直到有一天,他放學回來,走到路邊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孩在車子前麵,而他的父親跟在車子後麵,雙手握著車子,在教小孩學習騎車。


    “爸爸!爸爸!抓緊了!”孩子又興奮又激動,向自己的父親求助。


    “放心吧,寶貝!抓得緊的!摔不下來。”他的父親承諾說。


    華錦看著那種場麵,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和溫暖在裏麵。他很想要。


    “我爸爸什麽時候來看我?”華錦問看護人說。


    “中國很遠的。不會那麽容易。就快來了!”看護人慈愛地摸摸他的頭。


    就快來了!就快來了!


    華錦看到一個嬰兒車,車上一個白生生的嬰兒,努著嘴看著外麵的世界。他的媽媽輕輕抱著她,把她嘴邊的唾沫揩幹淨。


    “寶寶,不要吃手指頭,那個味道不咋樣!”那位母親笑著說。


    寶寶瞪著大眼睛,看著童年時代的華錦,愣愣的,好奇的。


    “這是哥哥。哥哥要回家了!哥哥的媽媽等著哥哥呢!”那位好心的母親阻止自己的孩子和華錦玩。


    哥哥的媽媽?華錦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


    “我媽媽什麽時候會來看我呢?”華錦問看護人。


    “快了!很快了!也許暑假就會來了。”看護人說。


    很快了!很快了!一直過了兩年,也沒有看到爸爸媽媽的影子。


    這個男孩子明顯有點低落。爸爸媽媽似乎把自己遺忘了。


    第三年的春上,華錦的監護人東方傲出現在他麵前。他抱起了這個孩子。


    “怎麽樣了?”東方傲問看護人。


    “成績非常好。這個孩子很聰明。成績單都保管著,請您一會兒去看看。還有學校老師的電話,您可以征詢一下老師的意見。”看護人說。


    “很好。”東方傲對華錦的表現很滿意。


    “我的爸爸媽媽為什麽不來看我?把我忘記了嗎?”華錦問東方傲。


    “他們要經營一個很大的公司。公司裏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他們辛苦賺錢,供養你在這裏讀書。他們很愛你。”東方傲說。


    “公司肯定比我更重要。”華錦對東方傲說。


    “對了,我帶來了你父母的照片。他們委托我帶給你。”東方傲將華錦父母的照片遞給他。


    這是華錦第一次看到父母的樣子。母親當然很漂亮,聽說她曾經是一個演員,她的眼睛長得很迷人。父親也是儀表堂堂、意氣風發的樣子。


    但是華錦的臉是僵硬的。他搞不明白:為什麽隻是幾天的行程,父母就不能過來看望他。


    華錦從小就不喜歡東方傲。在他的印象裏,東方傲是他的監護人,代替了父母。如果不是東方傲,也許父母就會親自來看望他了。因為對東方傲的這點抵觸,他拒絕學習東方傲建議的物理,而是選擇了拳擊和擊劍。


    東方傲沒有辦法對抗這個孩子的惡意抵觸。他拍了拍孩子的臉,自己回去了。東方傲其人其事參見《失去密碼之愛》。


    華錦一直就這樣,盼著父母,怨恨著父母,有時候也體諒著父母。對於父母的這種情緒,支撐著他在美國長大並接受教育。他還算是個聽話的孩子,成績一直很好,順利完成了東方傲要求的商學、金融學方麵的課程,通過了斯坦福大學的博士學位。


    到回國的時候,機場並沒有出現一直盼望的父母的身影。


    華錦才明白:那一切,都是謊言。


    自己的父母,在自己還不懂事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東方傲是他唯一的監護人。


    從那以後,華錦改變了對東方傲的看法。東方傲,成為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可信賴的親人。


    唯一的、可信賴的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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