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回到紫桐院的時候,見院子裏幾個丫頭正湊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高興什麽。


    蕙心喝道:“還有沒有規矩了,大白天的不幹活,湊在一起瞎嘰歪什麽?”


    映雪笑吟吟的上來回說:“三小姐,奴婢們得了二夫人的恩賞,這個月的月錢拿了雙倍呢。”


    桑梓笑問:“哦?是因為月底就要過年了的緣故嗎?”


    映雪臉上閃過一抹驚訝,想了想,又說:“小姐您還不知道嗎,前兩天您去寺廟小住祈福的時候,家裏來了一位高僧化緣,無意間在咱們府門口碰到了二少爺,那高僧說可以治好二少爺的病。


    老夫人和二夫人都喜出望外,說如果他能夠治好二少爺,定會有重謝。然後那位高僧就被老夫人請進了咱們府裏一處僻靜的園子裏住了大概十來天,天天給二少爺喝那些苦藥湯子。


    可誰知道,二少爺竟真的給他治好了,如今神智清明跟個正常人一樣,老夫人一高興,說這是菩薩保佑,不僅給了他不少香火錢,還說這個月要給府裏的仆婢漲雙倍的工錢慶賀一下。”


    “原來是這樣,那我倒要真的給二夫人道喜了。”


    桑梓看了蕙心一眼,蕙心一拍腦袋說:“我倒把這事給忘了,二少爺跟咱們這邊來往不多,最近他又去了外麵的學堂讀書,成日裏見不到他的人,我就給忘了。”


    桑梓默然進了小花廳,才聽簡兮說:“這老和尚出現的倒及時,二少爺好起來了,秦氏這正妻的位子,恐怕很快就要到手了。”


    桑梓淡淡笑道:“原來你也想到了,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法子,若桑懷瑾真是那老和尚機緣巧合治好的也就罷了,若不是,他倒也真能忍!”


    簡兮會心抿唇,“一些事,二夫人自己不好提,借著這個機會,不僅讓桑懷瑾‘好了’起來,更重要的是,二少爺這一恢複,這秦氏在府裏的地位可就更加牢固了。”


    “說的是,她與薑氏本就是平妻,如今又有了兒子做靠山,就算她不提,老夫人恐怕也很快就要讓桑桓扶她上位了。”


    桑梓冷冷挑了挑唇,“如此一來,莫說薑氏已經不可能再回到桑府,就算她能再回來,一個曾經被休棄過的人,也必然要以妾的身份屈居人之下了。”


    而一旦秦氏被扶正,桑握瑜和桑清婉的身份,將是多麽的尷尬!


    不過桑桓向來偏袒秦氏母子,如今看到桑懷瑾這樣勤奮上進的樣子,自然更是對他疼愛有加。


    果然,也不過才幾天的功夫,在老夫人的要求下,桑桓正式將秦氏扶為了正妻。


    桑梓自然是少不了要去道賀的,在秦氏那邊見到桑懷瑾,倒讓人有些不敢相信,麵前這個眉目清朗的翩翩少年郎,竟是往日的那個隻會胡鬧生事的傻子。


    秦氏更是人逢喜事,紅光滿麵,就連穿著都比往昔鮮亮了許多。


    白天府裏熱鬧了一整天,晚間臨睡前,蕙心問她:“小姐,沒幾天就要過年了,您要不要抽空去一趟白府?”


    桑梓知道她想說什麽,往年除夕,都是她陪在楓墨白身邊,今年她不在,他那邊不知道會怎麽過這個年?


    “我們明天過去看看先生吧,隻是不知道,他是否原諒我了?”


    蕙心輕聲提醒說:“小姐,如果先生不肯原諒你,他就不會著人告訴你,薑瑯挪用軍餉的事情了。”


    桑梓坐在榻上出神,不是她故意要和他作對,隻是因為他要殺的那個人是溫庭蘊,她沒辦法做到坐視不理。


    才剛要睡下的時候,她忽然聽到牆外傳來一陣清幽的簫聲,桑梓跳下床來,忽的一把推開窗子喊道:“庭蘊,進來。”


    簫聲戛然而止,片刻之後,一個身影噌的一下從窗子裏跳了進來,笑吟吟的站在了她麵前。


    桑梓無語,“為什麽不走門?”


    溫庭蘊撓了撓腦袋說:“從這近點。”


    桑梓白了他一眼,“你就差那幾步嗎?”


    她轉身進了小花廳,溫庭蘊跟在她身後笑嘻嘻的說:“我是怕萬一敲門再驚動了旁人,豈不更麻煩。”


    桑梓斟了杯茶給他,問:“沒幾天就要過年了,連我這個平日裏無人問津的人,都被派了各種事情,每天忙的不可開交,怎麽你倒是清閑起來了?”


    溫庭蘊接過茶杯,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嚷道:“我哪裏清閑了?若真的沒事,早來府裏看你了。


    那天懷瑾派人去找我,我都沒空過來,今晚好容易得個空子,我就趕緊跑出來了。對了梓兒,我有事要跟你說。”


    桑梓見他鼻尖凍的通紅,便又蹲下身來往碳盆裏多放了幾塊銀碳,“你想告訴我什麽?”


    溫庭蘊端著茶杯,斜靠在椅背上,波瀾不興的說:“東南邊境最近不大安穩,父王想年後讓我去邊關曆練一下,可是我以身體不適為由推脫了,懇請讓溫庭煜代我前去。”


    桑梓抬眸深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恩怨,她不知該說什麽。


    倒是溫庭蘊含糊其詞的那一句,不知為何忽然就讓她有些心慌,“怎麽個不安穩法?”


    溫庭蘊訝然道:“我以為你會問,為什麽我要把這立功的機會讓給他呢?”


    桑梓理所當然的說:“你又不傻,這麽做肯定有你的目的,快回答我的話。”


    溫庭蘊唇角帶著笑,眼底卻劃過一抹寒厲之色,頓了頓才說:“是軍隊,原本以為,遊蕩在邊疆的都是虞國的殘部,可是這支軍隊,似乎比虞國的軍隊有素養的多,而且規模也太大了些。


    不過據說這還隻是一部分,其餘在哪還不清楚。不屬於朝廷的大規模軍隊,雖未挑起戰事,可總覺得讓人心裏不安。”


    桑梓撥著碳盆裏的火,心裏不覺更加緊張起來,直到溫庭蘊喊過她好幾遍,她才回過神來。


    溫庭蘊蹲下身來問:“你想什麽呢,這樣跟你說話你都聽不到?”


    桑梓有些心神不寧,目光躲閃的說:“你們打算怎麽辦,來曆不明的軍隊,難道不怕會危及皇上的江山嗎?”


    “所以,父王才稟報了皇上,要提高警覺,開始備戰了。”


    溫庭蘊見她臉色發白,神情緊張,不由笑道:“怎麽了,你是在為我擔心嗎?梓兒,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不會讓你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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