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地道


    林文博和宋浩然在地麵搜索時,龔黎昕一行人早已由流浪漢帶領,轉入了地下管道,朝軍區大院進發。


    七月正是炎夏時節,地下管道裏卻涼颼颼的,冒著絲絲潮氣,撲麵而來的味道惡臭難聞,和喪屍腐爛的氣味有的一拚。


    “嘔~~”剛從圓形井口攀下黑漆漆的管道,陸雲便捂住口鼻,一陣陣幹嘔。其餘眾人,除了賀瑾,龔黎昕和流浪漢,也都紛紛皺眉掩鼻,露出痛苦的表情。


    “拿著,捂在鼻子上,過一會兒就習慣了。”賀瑾眉頭深鎖,從簡易醫療箱裏拿出一卷紗布,倒上半瓶酒精,遞給陸雲,語氣冷肅,“你已經不是原來的陸少爺了,潔癖這種毛病最好早點改掉!”


    話落,他朝身邊麵色如常的龔黎昕看去,眼底不著痕跡的泛起淡淡的溫柔。同樣是少爺,黎昕身上半點嬌氣都沒有,在他眼裏就是完美的存在,連黎昕路癡的小毛病,在他看來都如錦上添花,隻能更加凸顯對方的單純可愛。


    吳明邊連聲附和賀瑾的話,邊從背包裏掏出一瓶礦泉水遞給陸雲。王韜,顧南,馬俊連忙摁亮手電筒給他照明。


    陸雲急急接過礦泉水漱口洗手,又接過沾滿酒精的紗布捂住鼻子,深深吸了幾口氣,濃鬱的乙醇香味瞬間拯救了憋氣憋到奄奄一息的他。


    “賀哥,咱真是失策,早知道就該拿幾隻口罩下來,這麽捂著多不方便呀!”有了精神,陸雲立刻開口抱怨,龜毛的本性暴露無疑。


    “少廢話!快走!”賀瑾不耐的瞥他一眼,冷聲開口,牽住龔黎昕的小手,跟在流浪漢的後麵。眾人立馬舉步,顧南和馬俊為了扭轉在龔少心目中的形象,主動要求墊後。


    在七彎八拐的管道裏走了將近三個多小時,他們離軍區大院越來越近,果然比在路麵上行走順利很多。


    “賀哥,龔少,過了這道門,前麵就是軍區大院了。”流浪漢指著管道口用一條粗粗的鐵鏈和一把大鎖鎖上的鐵門說道。


    軍區大院不管是地上還是地下都由軍方管製,所以下水道也特別設置了鐵門封堵,以免宵小之輩趁機潛入。除了管道需要維修時,這道門平常絕不會打開。


    “臥槽!好不容易走到這裏,竟然給鎖上了!下水道也弄扇門,有病啊!”陸雲上前拉扯鐵門,氣急敗壞的罵道。


    “軍方管製就是這樣。”賀瑾肅著臉上前,拿起鐵鎖研究了一會兒,從腰間抽出一把瑞士軍刀準備撬開。


    龔黎昕見賀瑾用小刀對著大鎖一陣搗鼓,表情專注認真,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放棄了上前扳斷鐵鏈的打算。


    小刀和鐵鎖不停摩擦,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金屬交接聲,在幽閉的管道內反複回響,一**傳遞出去。龔黎昕耳尖微動,麵色突然緊繃,朝賀瑾快速說道,“賀大哥,有一大群東西正朝我們靠近,速度很快。”


    眾人聞言臉色煞白,眼含期盼的朝賀瑾看去。賀瑾撬鎖的手臂一頓,複又加快了動作。但那鎖使用的年份有些久,又因著管道裏濃重的濕氣,鎖芯早已鏽蝕,有鑰匙都未必打得開,更何論用小刀撬?


    不明物體越靠越近,龔黎昕皺眉,冷靜的開口,“賀大哥,你讓開。馬俊,唐刀借我一用。”話落,他閃電般抽出馬俊的唐刀,朝鐵門的大鎖劈去,而賀瑾早已默契的閃到一邊。


    如切豆腐般把大鎖和鐵鏈劈成兩半,用掌風拂開麵前緊閉的鐵門,龔黎昕朝眾人吩咐道,“快找出口!”


    眾人雙眼暴突的看著龔少再次發威,被他氣勢如虹的一劍和一掌給震懾在當場。現實中看見武俠電影裏才會出現的場景,他們都有些發懵,竟連逃命都忘了。


    “還不快走,想死嗎?”賀瑾厲聲催促,拉了吳明和陸雲一把。


    “哦!哦!”眾人這才回過神來,語無倫次的答應著,朝門後的管道跑去,邊跑邊尋找出口。雖然目前沒有聽見任何響動,但是他們對龔少的話是深信不疑的。


    陸雲和王韜在經過鐵門時,看見門上留下的一個清晰小巧的掌印,眼球俱都凸了凸,內心默默把龔少朝神壇的製高點推去。


    淌著水在管道裏疾奔,一行人繞了好幾個彎,終於發現了一處向上的圓形通道。


    “它們很快就要到了,快上去。”龔黎昕將唐刀橫在胸前,催促道。


    吳明拉過王韜,讓他第一個上去。這裏除了龔少,就屬王韜最小,理應讓他第一個離開。時間就是生命,王韜也不推辭,連忙噔噔噔爬上梯子,伸手去頂鐵製的下水道蓋子。


    “賀哥,打不開!”王韜用了吃奶的勁兒也沒頂開沉重的蓋子,臉色漲的通紅。


    “你下來,我試試。”賀瑾沉聲說道。王韜聞言立刻從梯子上跳下。兩人交接位置時,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從臨近的管道口傳來。


    “啊,是鼠群!!”聽見這熟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流浪漢驚叫道。他有一個同伴就是在睡覺時被老鼠咬掉了耳朵。下水道的老鼠比住宅區的老鼠凶悍百倍,聚集起來殺傷力更大。


    然而,等發出聲響的東西在管道口露出真容,眾人才真正煞白了臉色。正如流浪漢所說,來的是鼠群沒錯,然而卻是變異過了的鼠群。它們毛色斑駁,部分肢體正在慢慢腐爛,露出森森的白骨,卻絲毫沒有影響它們快如閃電的動作,如豆的眼珠變成了血紅的顏色,在黑暗中發出詭異的光芒,牙齒和四爪特別尖利,刮擦地麵時發出刺耳的響聲。


    鼠群虎視眈眈的盯著麵前的八人,仰起頭,聳動著鼻尖,嘴裏發出‘吱吱’的叫聲。它們沒有立刻發起攻擊,隻是眯著眼,深深呼吸著八人散發的新鮮血肉的氣味,仿佛在欣賞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餐點。


    除了嚴正以待的龔黎昕,其餘人俱都露出凝重而絕望的表情。密密麻麻的一群變異鼠,別說是八個人,再來八十個,恐怕也會死無葬僧地。


    賀瑾額頭冒出了大滴的冷汗,不停推搡著頭頂的鐵蓋。實在無法,他掌心凝聚起一道旋風,朝鐵蓋的縫隙卷去。淩厲的勁風簌簌作響,無孔不入,將卡在鐵蓋縫隙中的障礙物一一摧毀,鐵蓋鬆動了。


    賀瑾麵色一喜,伸手用力朝蓋子推去。‘哐當’一聲,頑固的井蓋終於被挪到一旁,一道白灼的光柱投射下來,點亮了眾人眼裏的希望。


    鼠群被光線刺激,知道食物想跑,顧不上嗅聞食物的香氣了,吱吱亂叫著發起了群攻。


    “你們上去,我墊後。”龔黎昕冷靜的吩咐,人已上前幾步,將手裏的唐刀舞的密不透風,寒光爍爍。


    變異鼠的動作快如閃電,卻沒有一隻能夠突破少年的劍光。少年手裏的劍彷如絞肉機,無差別的絞碎敢於上前的一切活物,但隱在他身後的眾人卻毫發無傷,甚至不時還有劍氣破空而來,擊殺幾隻企圖從後麵偷襲其他人的變異鼠。


    “臥槽!這是什麽劍法?獨,獨,獨孤九劍?辟,辟邪劍法?”陸雲忘了恐懼,興奮的嗷嗷亂叫。這形勢,變異鼠明顯不是龔少的對手啊!他此刻極想仰天長嘯一聲‘龔少威武’。


    “少廢話,快點上來!”賀瑾額頭青筋暴凸,厲聲嗬斥。這幾天,他的異能也在緩慢增長,剛才發出那道強勁的旋風後,他竟沒有脫力的感覺。


    “是!”陸雲連忙答應,快速攀上梯子,其他人也不敢耽誤,接二兩三的跟在他屁股後麵爬上來,然後趴在井口看著下麵被劍光包圍的少年。


    少年的劍法非常華麗,卻又危險至極,將撲圍過來的變異鼠盡皆剿滅。待少年收起劍招,淩厲刺耳的劍氣聲終於止歇,以少年為圓心,以他的臂長加劍長為半徑,空出一塊十分幹淨的地界,而在這塊地界之外,遍地都是變異鼠的屍體和黑血,濃鬱的腥臭味在地道裏蒸騰。


    “據我估計,龔少起碼身具百年內力!他們龔家很可能是隱世的武林世家!”陸雲朝王韜看去,神秘兮兮的低語。王韜心有戚戚焉的點頭。眾人雖然麵上不顯,但心裏都百分百認同陸雲的推測。能跟龔少同路,他們肯定上輩子燒了高香了!眾人不約而同的忖道。


    賀瑾聞言,眼神暗了暗。小孩的實力深不可測,說是異能,如今越看越像武功。但這樣具有玄幻色彩的出招,他知道隻有在杜撰的武俠電影裏才能看見,現實中不可能會有。一時猜不透小孩的身手路數,賀瑾幹脆不糾結了。管它呢,小孩總歸是他喜歡的那個小孩,不會有任何改變。


    在眾人的膜拜中,龔少絲毫沒有高手風範的,慢吞吞的從梯子爬上井口,站在一片綠茵茵的草坪上四目遠眺。不遠處七零八落的躺著幾具死透了的喪屍,但活人卻沒有一個,大院裏顯得非常安靜。


    “估計軍方已經來過了,把幸存者都接走了。”賀瑾皺眉說道,而後伸手摸摸小孩的發頂,語氣溫柔,“黎昕,認得回家的路嗎?”


    “嗯,這裏我知道。朝前走,這棟樓的後麵就是我家!”龔黎昕偏頭認真打量周遭的環境,板著的小臉上終於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見小孩一副‘幸好這條路我認識’的僥幸表情,賀瑾冷硬的嘴角溢出一絲笑意,攬著小孩的肩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走去。眾人連忙歡欣鼓舞的跟上。雖然軍方有可能來過了,但院子裏有一條通道直達駐軍大營,途中絕不會堵塞,他們從那條道走,相信很快會獲得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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