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藍天。


    太陽掛在空中,毒辣的陽光照耀著萬物枯寂的沙漠。佛家有語:一沙一世界。隻是在凡人看來,這些小小的沙粒蘊藏著不是世界,而是永恒。永恒無需追尋,永恒也無需炫耀。在平淡中,在寂寞中,猶如一粒沙,默默看著白雲蒼狗,看著桑田滄海。當那些絢麗的,轟轟烈烈的食物都塵歸塵,土歸土時,隻有小小的沙子,依然存在,不生不滅,不離不棄。


    雲孤鴻醒來時,太陽已經偏西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沙地上躺了多久,可從他身旁堆砌的沙堆來看,他已經睡了好長時間。離他不遠處,柳月雪和小蠻並排躺著。她們的身上已經覆蓋和好多沙粒。如果再晚些,她們就會被沙子全部覆蓋。


    雲孤鴻忙把小蠻和柳月雪叫醒。小蠻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的黃沙,說:“咱們這是怎麽出來的?”


    “我也是剛醒,我哪裏知道。”雲孤鴻說。


    “難道之前咱們經曆的事情真的是在夢中發生的?”小蠻問。


    “我不相信。”柳月雪說,“如果是在夢中發生,他身上的傷口又該如何解釋?”


    柳月雪說到傷口,雲孤鴻這才注意到胸口處的傷口已經發炎,錐心的痛讓他眉宇緊鎖。小蠻扶著雲孤鴻的胳膊,關切地問:“你的傷口怎麽樣?”


    “不礙事。”雲孤鴻說,“天就要黑了,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兒吧。”


    小蠻扶著雲孤鴻,柳月雪站在原地不動。小蠻轉過身,問:“你不走嗎?”


    “不要說話。”柳月雪說。


    “你……”


    小蠻本想說你不可理喻。可當她剛開口說你時,她看到柳月雪身後站著一個人,蒙著麵孔。小蠻剛要驚呼,一眨眼的功夫,蒙麵人不見了。小蠻揉了揉眼睛,她懷疑是自己看花眼了。


    “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事情。”柳月雪說。


    “什麽事情?”小蠻問。


    “你不覺得你的話有點多嗎?”柳月雪沒好氣地說。


    “姑娘,你的腳還痛嗎?”雲孤鴻問。


    “我用不著你的關心。”


    柳月雪甩給雲孤鴻一句話,轉身離開。其實,柳月雪並沒有走遠,等雲孤鴻很小蠻走遠後,柳月雪又回來了。當然,一同回來的還有方才小蠻看到的黑衣人。柳月雪看到黑衣人,忙雙膝跪地,畢恭畢敬地說:“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師傅?”黑衣人把蒙麵的黑布取下,露出他那滿頭的銀發和紅潤的麵龐。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傳授柳月雪“紫霞飛劍”的張真人。


    柳月雪站起身,走到張真人身旁,挽著張真人的胳膊,撒嬌道:“師傅這話是打徒兒的臉,徒兒是無時無刻不敢忘記師傅。”


    “你說你沒有忘記我,那我給你說過的話你再給我複述一遍。”張真人。


    柳月雪見張真人動怒了,忙收起笑臉,又跪在張真人跟前,說:“師傅,弟子是不得已才使用……”


    “你少給我說這些無用的理由。你說說,什麽叫不得已?”


    “師傅,弟子知道錯了。”


    “知道錯有用嗎?你知道你這次闖了多大禍嗎?三界之規,第一條就是嚴令涅槃天和修羅道幹涉凡間之事。你卻倒好,擅自使用‘紫霞飛劍’,你可知道,修羅道中的乾陰門門主荼蓼就依你為借口,去天帝城和紫萱真人理論,紫萱真人被荼蓼奚落的無話可說,這還不是最嚴重。”


    “那最嚴重的後果是什麽?”柳月雪問。


    “荼蓼會因此而不顧三界之規,來凡間作亂,到時候,整個凡間將會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真的有那麽嚴重?”


    “你以為為師同你說笑?”張真人說,“因為你擅自使用‘紫霞飛劍’,紫萱真人要廢掉你的武功。是我從中求饒,紫萱真人才答應從輕處理。”


    “謝謝師傅。”


    “你先不要謝我。”張真人說,“紫萱真人雖說答應不廢掉你的武功,可他對你的懲罰還是要實施。為了對你以示懲戒,我決定先用‘封仙印’把你的‘紫霞飛劍’給你封住。以後你隻能使用凡人的武功,不能再使用‘紫霞飛劍’。”


    說畢,張真人手指一點,一道金光將柳月雪的身子給包圍住。約莫片刻,張真人一聲“收”,金光消失。


    “沒有了‘紫霞飛劍’,以後你行走江湖可要小心了。”張真人說。


    “弟子知道了。”


    “你好自為之吧。為師我走了。”


    “弟子恭送師傅。”


    張真人拿出佩劍,禦劍而行,瞬間沒了蹤影。柳月雪伸出左手中指,按照張真人交給她的心法,默念一遍,然後喊道:“朝霞問路!”指尖沒有任何變化。她又試了其餘三招,都不靈了。事已至此,她才死了心。想到以後不能用“紫霞飛劍”了,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按下柳月雪不表,再說雲孤鴻。他和小蠻趕到客棧時,太陽已經落山。客棧門開著,可掌櫃的老吳沒在裏麵。小蠻樓上樓下都找遍了,就是不見老吳的蹤影。當然,他們兩人並不知道,老吳在他們來客棧之前就已經離開平安鎮了。荼蓼交給老吳的任務是查清百媚苼背後的主使之人,為了能接近百媚苼,老吳想了兩天才想出送信這個借口。


    由於老吳走的匆忙,客棧裏的東西他都未收拾,以至於讓人誤以為他隻是臨時出門。小蠻扶著雲孤鴻進了房間。


    “你出去吧。”雲孤鴻說。


    “你什麽意思?”小蠻說,“我剛進來,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你就要攆我走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雲孤鴻說,“我要脫衣服,處理傷口,你在這裏我不方便。”


    “不就是把上衣脫了嗎?有什麽不方便的。你一個大男人還怕我看嗎?”小蠻說。


    “你到底出不出去?”


    “我不出去。你自己怎麽包紮傷口,還是讓我來幫你處理吧。”說著,小蠻就動手扒雲孤鴻的衣服。雲孤鴻拗不過她,隻得任由她擺布。脫去衣服,小蠻看到雲孤鴻的傷口處已經化膿了。


    “你有消炎藥嗎?”小蠻問。


    “沒有。”


    “這樣不行。如果不用藥,周圍的肉都會爛掉。你在這裏呆著,我去買藥。”


    小蠻跑出房間。雲孤鴻想起小蠻包袱裏有一把匕首,他打開包袱,取出匕首。然後,雲孤鴻點上蠟燭。他把匕首放在蠟燭的火苗上,等匕首燒成紅色,雲孤鴻找了一塊布,用牙齒咬住。他一狠心,拿著燒紅的匕首放在化膿的爛肉處,“滋啦”一聲,雲孤鴻跟著大叫一聲,接著,雲孤鴻昏了過去。


    這時,房間的門開了,進來的不是小蠻,而是東方雄,還有荼蓼。


    “他怎麽了?死了嗎?”荼蓼問。


    東方雄走過去,把手指放在雲孤鴻的鼻孔處,說:“回稟魔君,他隻是昏過去了。”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他要是死了,我定不輕饒你。”荼蓼說。


    “魔君,此人對你很重要嗎?”


    “當然了。我所有的希望全都在他身上。所以,在血靈沒長成之前,他可不能死。”荼蓼說,“你,背著他,跟我走。”


    東方雄背起雲孤鴻,荼蓼揮揮衣袖,把東方雄送上赤鷩的背上。赤鷩馱著東方雄和雲孤鴻,展翅高飛,很快消失於雲間。半株香的功夫,赤鷩馱著他們到了嶓塚山。荼蓼讓東方雄從赤鷩背上下來,東方雄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腳下踩著火紅的地麵,在他眼前有一顆巨大的倒垂大樹。荼蓼先進了大樹內,東方雄背著雲孤鴻跟著進去。到了裏麵,東方雄發現裏麵的空間大到沒有邊際。


    荼蓼指著懸浮的半空的一張冰床,讓東方雄把雲孤鴻放在上麵。東方雄走進冰床後發現那床並不是冰塊做的,而是用千年北極玄鐵做成。據說,在此床上練功,一日可當一年。東方雄正想伸手摸一摸北極玄鐵,荼蓼讓東方雄離開。


    東方雄後退十丈,他遠遠的看到荼蓼雙手交叉,然後手掌反向外麵,雙手又慢慢的移開,隨著荼蓼手掌的移動,在兩手之間,形成一個圓形的火球。接著,荼蓼雙手平推,拿火球飄乎乎地到了雲孤鴻的身邊。荼蓼繼續用功,火球越來越大,等大到和雲孤鴻的身子差不多時,火球鑽進了雲孤鴻的身子裏。刹那間,雲孤鴻身子裏的五髒六腑全都暴露出來。對於這個神奇的變化,東方雄驚訝到嘴巴大張。更讓東方雄感到驚訝的是,在雲孤鴻的心髒處,有一個圓形的發光體,拳頭大小,隨著雲孤鴻心髒跳動一上一下。


    “哈哈!”荼蓼雙手合十,火球從雲孤鴻身上消失。“很好,很好。血靈,我的血靈。用不了多久,我的血靈就要破體而出,到時候整個三界都會在我掌控之下。哈哈!”


    “東方雄。”


    “魔君,屬下在。”


    “血靈即將長成。下一步就是要激發血靈的戾氣。所以,接下來你的任務是喚醒此人體內的仇恨。”


    “弟子不明白魔君的意思。”


    “你無須明白,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怎麽做。”


    “這兒沒你的事了,你背上雲孤鴻,走吧。”


    “屬下尊令。”


    東方雄背著雲孤鴻,正要往外走時,東方雄看到不遠處的鐵柱子上拴著一個人。當他看清那人的麵貌時,東方雄大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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