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首歌,大家都在等待著,台上正在協商,鄧秀岩要唱一首自己想唱的歌,不想再唱原來安排的一首,是阿依最拿手的一首歌《無情的雨無情的你》,這是1994年齊泰最流行《無情的雨無情的你》專輯的主打歌曲。


    鄧秀岩一看名字,無論如何也不唱!要說無情是我鄧秀岩,不是那個“你”!


    鄧秀岩想起93年有一首歌,當時自己哼唱過,此刻最是自己的心聲,於是和阿依協商,能不能換上,阿依看了看點點頭。


    鄧秀岩斜肩挎著吉他,眼睛漠然地望著前方,屏息在等待。


    因為沒有報幕,大家都在猜,鄧秀岩要唱哪一首歌。


    劉楠望著鄧秀岩,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麽不了解這個人?他要唱什麽?


    金吉玉望著鄧秀岩,此刻她更想知道這個鄧秀岩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想起第一次相逢,聚光燈下青春的相逢,彼此分享激動的成功,還有那個雜誌上含笑的麵龐,爸爸生命的維護神,這是怎樣一個人?


    徘徊的旋律響起,吉他輕輕地撥動,音樂緩緩,腳步輕輕地從舞台的角落走出來,淚水已經在棱角分明的臉上恣肆。


    “好像是那個滿文軍的歌哎,這前奏多熟悉!什麽名字來?”


    “《懂你》”


    鄧秀岩深情的聲音像傳腸而過的電流,每個人的身心都被真情襲擊,踐踏!那種感傷透徹心扉!


    你靜靜地離去


    一步一步孤獨的背影


    多想伴著你


    告訴你我心裏多麽地愛你


    花靜靜地綻放


    在我忽然想你的夜裏


    多想告訴你


    其實你一直都是我的奇跡


    盡管這個唱法與舞廳的氣氛不是太相配,但是鄧秀岩無比通徹的深情,依然打動著每一個聽眾,包括金吉玉,包括金吉玉的同學們。


    “是不是他和那個牛景梅分手了?”


    “有可能,牛景梅這幾天情緒也不對啊!”


    “哎呦,太感傷了,我受不了了,靜嫻,你濕巾帶了吧,給我一張!”


    樂隊渾厚的和聲,低回婉轉又漸漸高亢嘹亮,鄧秀岩抬起臉,挺直的鼻梁,青春的麵龐,此刻如詩一樣深沉。光線忽然一暗,所有的彩燈閃爍,堅實、優美、濃鬱、醇厚音色音質的鄧秀岩的歌聲再次響起:


    一年一年風霜遮蓋了笑顏


    你寂寞的心有誰還能夠體會


    是不是春花秋月無情


    春去秋來你的愛已無聲


    把愛全給了我把世界給了我


    從此不知你心中苦與樂


    多想靠近你


    告訴你我其實一直都懂你


    把愛全給了我把世界給了我


    從此不知你心中苦與樂


    多想靠近你


    依偎在你溫暖寂寞的懷裏


    花靜靜地綻放


    在我忽然想你的夜裏


    多想靠近你


    告訴你我其實一直都懂你


    一年一年風霜遮蓋了笑顏


    你寂寞的心有誰還能夠體會


    是不是春花秋月無情


    春去秋來你的愛已無聲


    把愛全給了我把世界給了我


    從此不知你心中苦與樂


    多想靠近你


    告訴你我其實一直都懂你


    把愛全給了我把世界給了我


    從此不知你心中苦與樂


    終於鄧秀岩放下吉他,單膝跪下,張開雙臂!


    淚流滿麵!


    劉楠想起鄧秀岩那一句“蕭郎從此是路人”,牛景梅掩麵痛哭,汽車緩緩離去,那一刻,鄧秀岩就是這樣淚流滿麵!


    金吉玉眼睛有點澀,這個鄧秀岩居然是這樣一個深情的人!


    掌聲雷動!這是今夜最煽情的歌,這是今夜最難忘的瞬間!


    鄧秀岩謝絕阿依的挽留,與阿依各寫了聯係方式,下台尋找劉楠。


    歌舞廳才剛剛進入高潮,依然是漫天的青春激情,依舊是躁動的音樂,隻有鄧秀岩此刻終於明白了,自己要什麽。


    劉楠坐在高靠背的長椅上,發愣。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夠打開鄧秀岩的心扉,從火鍋店裏出來的自信,蕩然全無,這個鄧秀岩像一隻完全陌生的獅子,一下子露出了能摧殘自己所有自信的獠牙。


    “劉楠,有一句詩,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正是明白了這句詩,我覺得應該和你好好談談。”鄧秀岩聲音激動。


    劉楠緊抱著雙肩,從鄧秀岩的神情可以猜測的出鄧秀岩想說什麽。“鄧秀岩,你能不能不說?”


    “不,劉楠,我不說會傷害了你,也會傷害到我自己!”字字言辭堅決!


    “好,那你說吧!”


    “這句詩就是‘曾經滄海難為水’!我鄧秀岩隻是普普通通的一介凡人,有一種像海水一樣深,像汪洋一樣恣肆的情,已經倒灌在我的心靈,我再也不能接受其他的愛!”


    “不,鄧秀岩,我可以給你!”劉楠一把抱住鄧秀岩,生怕鄧秀岩此刻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劉楠,假如有一天,我突然間不優秀,你還能不能再愛我?”鄧秀岩輕輕推開劉楠,語音高亢!


    “不會的,你永遠優秀!”


    “劉楠,假如有一天,我的容顏蒼老,滿臉混沌,你還能不能再愛我?”依舊語音高亢!


    “不會的,你永遠都是那麽瀟灑!”


    “劉楠,假如有一天,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醫生,過著非常窮困的日子,你還能不能再愛我?”


    “不會的,有我和慕青姐呢!”


    “那好,我告訴你,有一個人,即使我不優秀,即使我不瀟灑,即使我很窮困,她都會深深愛著我!那個人就是牛景梅!”鄧秀岩像一頭獅子完全張開了血盆大口,一下子咬住了劉楠的咽喉!


    “不,秀岩,你說的這些都是不存在的!而且,牛景梅做不到的!”劉楠要喘不過氣了。


    “做得到!”


    “那為什麽你要離她而去?”


    “因為命運!”


    “你已經為命運舍棄她了。”


    “不,我已經把她深深地埋在我的心中。命運隻是隔斷了我與牛景梅的肉體,卻割不斷我對牛景梅的深情!”獅子在抒情。


    劉楠的眼淚涔涔地流淌。


    “劉楠,是命運把我和牛景梅交織在一起的,我相信有那麽一天,命運還會把最深沉的愛給我!”獅子還在抒情。


    “你不是說愛情會被這個俗世所淹沒嗎?你能夠一輩子不結婚嗎?”


    “愛情會的,我也會結婚。但是如果命運給了我機會,我會毫不猶豫選擇牛景梅!”


    “如果沒有呢?”


    “我要等牛景梅心有所屬了!”


    “她要是一輩子不結婚呢?”


    “不會的!這個社會會變的,5年前是什麽樣,現在是什麽樣?5年後,如果牛景梅依然沒有心有所屬,我不管她在哪裏,她在幹什麽,我都會毫不猶豫把自己的生命和她融合在一起!”


    五年,爸爸應該早就擺脫了牢獄之災了,即使國內不能夠呆下去,完全可以生活在陳洪恩家族的星加坡!


    五年,牛景梅還在愛著自己,即使是自己粉身碎骨了,也是為這個愛而粉身碎骨!


    “鄧秀岩,你混蛋!”劉楠狠狠地抓住鄧秀岩的手拚命咬下去,鮮血一滴滴散落在地板上。


    “劉楠,原諒我!我永遠忘記不了牛景梅!”


    劉楠一轉身,掩麵而去。


    歌舞廳的服務人員遞了創可貼過來給鄧秀岩,鄧秀岩一回身,金吉玉和她的同學們正直丁丁站在高背椅子的後麵。


    鄧秀岩走過去,“你好,金吉玉!”


    “你好,鄧秀岩!”金吉玉禮貌地回應。


    “希望你們珍惜有個好同學叫牛景梅,鄧秀岩拜托了。”鄧秀岩深深地彎下腰,鞠了一個近乎90°的躬,然後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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