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秀岩買的火車票是早上八點首都啟程,晚上九點半到潁陽。考慮到牛景梅接送來不及,30號下午倆人約定不讓牛景梅起大早去火車站送。


    躺在床上鄧秀岩輾轉反側,有一年沒有見到爸爸了,爸爸又被囚禁,現在是什麽樣?肯定瘦了,肯定有白發了,肯定也在想著自己。


    一過5點鍾,鄧秀岩實在躺不下了,立即起身,打的到火車站。在火車站外吃了個油條,就覺得發脹,實在控製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腦海裏都是過春節期間爸爸的音容笑貌。


    七點一刻,開始檢票,排在第一位的鄧秀岩第一個直奔車廂,仿佛老早上車就可以提前到。把攜帶的行李大包小包的放在行李架上,鄧秀岩感到心力疲憊,趴在桌子上眯上了眼。


    過了好大一陣,鄧秀岩才慢慢舒緩了心情,抬眼一看牛景梅正提著兩個大兜子一個車窗一個車窗的剛找過去。


    圍了個紅色圍巾的牛景梅,左手一個大手提袋滿滿的都是包裝好的各種禮物,右手是一大袋水果、零食,看得出每個袋子都是很重,踩著高跟鞋的牛景梅,走起路來有點搖晃,眼睛望著車窗,呼喊著鄧秀岩的名字,一陣陣白氣從她口中噴出。


    壞了,昨天說好不讓她送,忘了給她說車廂號了。


    冬天臥鋪車廂的窗戶打不開,門口又堵著急匆匆趕車的人,鄧秀岩敲窗戶大喊,牛景梅也聽不到,依然在找。


    鄧秀岩不顧別人的推搡,好半天硬擠出車廂,大喊“牛景梅,我在這!”連喊了數聲,隻有紅色的圍巾在站台上時隱時現。


    站台的人太多,鄧秀岩知道如果自己冒冒失失的去追,有可能兩個人都湮沒在人群裏,互相找不到,還會耽誤了坐車。鄧秀岩用最大的氣力呼喊:“景梅,我在這!”


    好在有個列車員感覺到了鄧秀岩和牛景梅是在互相尋找,就攔住一路前行的牛景梅,向鄧秀岩的方向指了指。


    鄧秀岩看到牛景梅反轉了身,嘴裏一陣陣白氣冒出,一定是在說謝謝。鄧秀岩搖著手,撥開一個個擋道的乘客,疾步向牛景梅跑去。


    牛景梅看到鄧秀岩眼睛都放亮了,謝了列車員以後,就向鄧秀岩疾走。就在這時發車前第一遍的鈴聲響起,列車員在催促:“列車五分鍾就要發車了,請沒有上車的乘客抓緊時間!”


    牛景梅想跑卻跑不動,東西太重而且高跟鞋太誤事。一彎腰,牛景梅把高跟鞋脫了下來,右手裏多了雙高跟鞋,牛景梅可以奔跑了。


    直到站台人越來越少了,鄧秀岩終於拉住了牛景梅。牛景梅歡笑著:“快把東西接過去,這邊是我給鄧叔買的,這邊是你路上用的!”


    鄧秀岩接過手提袋,張開了雙臂,牛景梅撲在了懷裏。鄧秀岩看到牛景梅頭發上,眉毛上已經有淡淡的一層霜,想伸手去擦拭一下,可惜沒有手了,就用下巴輕輕的在牛景梅的額頭輕輕擦拭。


    牛景梅正想再發一個“吻我”的命令,站台上響起第二遍發車鈴聲,列車員大喊:“快上車,開車鈴都響過兩遍了,這就開車了。”


    牛景梅委屈地笑了笑,纖手去推鄧秀岩:“走吧,回到家給我打電話。”


    鄧秀岩上了車,揚起手裏的手提袋,牛景梅兩隻手都伸長了朝著鄧秀岩搖。


    鄧秀岩大喊:“回去吧,景梅,站台上太冷!”


    “不,我要看著你走,兜子裏有一包是餛飩,熱的,馬上一會吃!”


    列車緩緩移動,牛景梅跟著跑了幾步,然後停下來,向鄧秀岩揮手。


    鄧秀岩貼在車窗上才發現牛景梅還拎著高跟鞋,鄧秀岩心裏湧出無數的溫暖。


    列車越走越快,牛景梅拎著高跟鞋的身影越來越遠,由清楚變模糊,直到不見。鄧秀岩這才發現淚水已經流了一臉。


    到潁陽站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由於潁陽樞紐站在建,老火車站被拆得七零八落,出站口一大推鋼筋工事,外麵漆黑一片。鄧秀岩快要走過了,才看見周伯伯的愛人陳曉燕阿姨,正在尋找著自己。


    鄧秀岩回轉身大喊:“陳姨,我在這兒!”就走了過去。


    陳曉燕顫抖地拉著鄧秀岩,“秀岩,你可回來了!你可回來了!一年多都沒有見你了。可把我想死了,你可知道我天天做夢都夢見你!”


    “你大偉哥去裏麵接你去了,等等你大偉哥。”陳曉燕拉著鄧秀岩的手不舍得放下。


    劉大偉其實是和鄧秀岩擦肩而過,隻是對鄧秀岩的印象有點模糊,今天的鄧秀岩一身名牌發型也是很潮,和前幾年見到的那個青澀的學生鄧秀岩,實在變化太大。


    找不到鄧秀岩,劉大偉隻好回來,一眼看到剛剛那個靚仔正和嶽母親熱地說話,這才意識到,剛剛那個似曾相識的帥哥就是鄧秀岩。劉大偉緊走兩步,“真是秀岩啊,我剛剛都沒有認出來!”


    “大偉哥,從亮處看暗處,什麽都看不見,要不是這塊燈光沒有那麽亮,我連陳姨也看不清。”


    劉大偉接過鄧秀岩的行李放上車,陳曉燕還拉著鄧秀岩的手一直不丟。


    “陳姨,我也很想你和周伯伯,慕青姐說,你的身體不好,咱們先上車,別凍著了!”鄧秀岩感到久違的親情是那麽真切。


    鄧秀岩很感動,攙著陳曉燕上車。陳曉燕就像個聽話的孩子。


    鄧秀岩聽爸爸說過,自己小時候是吃了陳姨的奶張大的。所以很多時間自己對陳姨的角色認定,更像是自己的媽媽。現在周慕白沒有了,看著自己長大的陳姨,一定是把自己當成了對於周慕白的思念時候的寄托。


    車子緩緩離開了潁陽火車站,一路駛去。


    鄧秀岩看著一片瓦礫的火車站,塵土飛揚的站前路,很有感觸:“大偉哥,潁陽這是大變樣啊!”


    劉大偉看了一眼鄧秀岩,使了個眼色:“回家別和你周伯伯說那麽多。”


    鄧秀岩有點摸不清頭腦,但還是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秀岩,你這次回來變化真大啊,你剛剛從我身邊過去,我還以為來了個港台明星呢,這身行套不少錢吧!”


    “額,大偉哥,是我女朋友給買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錢。我呢,隻管穿。”想起牛景梅鄧秀岩忍不住翻上甜蜜蜜的感覺。


    “秀岩,談上女朋友了,長的怎麽樣,家是哪裏的?”陳曉燕很高興。


    “在包裏有一張她的照片,回頭到家了,我拿給您看!”牛景梅提著高跟鞋站在列車旁楚楚動人的樣子又浮現在眼前。


    陳曉燕一聽,高興地拍拍鄧秀岩,“秀岩真長大了,我昨天還和你周伯伯說呢,不能夠聽你爸的,那麽大了咋能不找女朋友呢,好了,我終於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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