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秀岩打了金部長秘書電話,匯報了中藥係主任金暉春教授願意參加專家團之後,又順帶說了一下喬春花的情況,希望能夠安排喬春花跟隨專家團一行到九盤水。


    這對於金部長的秘書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當即就答應了,他當即告訴鄧秀岩,三天後,專家團將正式成立,喬春花算專家團隨行成員,一切費用由農業部專家團支付。前提是喬春花抓緊時間進京,不能夠誤事。


    第二天晚上,周慕青硬塞給喬春花3000元錢,並讓喬春花隨身帶了一兜子鄧秀岩念念不忘的枕頭饃北上進京。


    喬春花毫無睡意,在臥鋪上翻來覆去,感念上蒼對自己不薄,派來周慕青和馬冰冰讓自己得到重生。父親喬景瑞現在人在何處,真的永遠無影無蹤了嗎。


    哭的時候感到甜蜜,笑的時候又覺得心酸。人生真是太無常了。


    早上,首都起了大霧,出站口煙霧蒼茫,一頭白霜的鄧秀岩高舉“喬春花”三個字的牌子站在寒風裏。


    喬春花一眼看到,揮著手奔過來:“大爺,我就是喬春花,請問你是鄧秀岩哥派來的嗎?”


    鄧秀岩哈哈大笑,抹了一把頭上、眉毛上的白霜,解開圍巾,一個英俊瀟灑的美男子宛然眼前,“喬春花吧,我就是鄧秀岩,我沒有那麽老吧!”


    喬春花一吐舌頭,不好意思的一笑,“你剛剛一頭白霜,眉毛也是白的,而且圍了個大圍巾,我看著就是個老大爺!謝謝你了,早上這樣冷,你還站在出站口,一定很凍吧!”


    “沒有事,慕青姐打電話說你這個點過來,火車很不錯,才晚了半個鍾頭,已經是很正點了。走我們先吃點早飯。”鄧秀岩接過喬春花大包小包的行李,扛在身上。


    “你真像我哥!”喬春花感歎,“我做夢都想有個哥,有個哥真是好幸福!”


    “好啊,我還沒有妹妹,有你這麽漂亮的妹妹,打著燈籠都難找。”鄧秀岩也是看到一臉清純的喬春花頓生好感。“我給金部長的秘書說了,你這次算專家團隨行成員,一切費用由農業部專家團支付,不過基本上也都是黔州省那邊負責你們的衣食住行。”


    “額,你沒有跟慕青姐說吧,慕青姐來的時候,硬塞了3000元給我,讓我在路上花。”


    “說了。不過你不了解慕青姐的脾氣,她要是覺得你親啊,恨不得自己不吃也得把飯都端給你。小時候,慕青姐領我和慕白出去玩,我們三個都餓了,慕青姐兜裏的錢不夠買三個包子的,就買了兩個,讓我和慕白一人一個。我和慕白都不懂事,吃了還要,慕青姐就把背的書包壓在包子鋪裏,給我們換了包子。回到家,周伯伯看到慕青姐的書包沒有了,要打她,她才說了實話。”


    鄧秀岩說:“慕青姐一向是最知道疼人的。她這個錢是讓你路上花的。路上機靈點,有的專家愛吸煙,就多買幾盒帶著,有的專家喜歡喝酒,就買幾瓶,爭取讓專家發動腦筋,把湘百合的問題解決掉,好讓喬叔叔能夠重見天日。”


    “嗯,我知道了。秀岩哥,你怎麽就這麽老道呢!我聽慕青姐說,你才比我大一歲,怎麽什麽都懂啊。”曆經生死,喬春花很恨自己太幼稚愚蠢。


    “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教育方式不一樣,古代女兒連秀樓都不可以下的,就是今天人們還說窮養兒富養女。我爸爸和喬叔叔教育子女的方式肯定不一樣。我爸爸對我屬於野外放養,能早一天覓食就早一天覓食。我呢從小就學會了吃草。”


    “恩,上帝待我不薄,我遇見了單位的好同事,馬冰冰和慕青姐,現在又有了一個會吃草哥哥鄧秀岩。”喬春花笑容滿滿。


    “是的,人生不可能隻遇到壞人,也會遇到好人,當然反之也一樣,最重要的是自立自強。”鄧秀岩深沉的眼睛像一泓碧譚。


    簡單吃了早飯,鄧秀岩帶著喬春花去拜見金教授。金教授正在準備資料,看到鄧秀岩過來,高興地說:“鄧秀岩,我有10年沒有去黔州省看看了,沒有想到啊,這個湘百合居然可以在九盤水開枝散葉,這根我最近關於道地藥材的研究提供了一個好的素材。”


    “教授,這個就是把湘百合帶到九盤水去的喬叔叔的女兒喬春花,因為喬叔叔實在擔不起這麽大的攤子,現在躲藏了起來,很多債主逼上門,喬春花差一點就走了絕路。聽說你們要去九盤水,她很想跟你們一到過去。我已經跟金部長的秘書說過了,他答應喬春花可以隨團。”鄧秀岩介紹了一下簡單情況。


    金教授看了看喬春花,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玲瓏的身形,像極了自己出國深造的女兒。“你爸爸也是傻大膽啊,像這麽大的攤子他是孤膽英雄。這,這麽大一攤子事,最少要有一個團隊,而且要做預案。其實不隻是農藥超標一個危險係數,還得考慮黔州省氣候和湘中不同,以及道地藥材換到其他產地會發生變異。隻是讓他趕巧了,這兩年黔州省都是暖冬,如果氣候和過去一樣,也會是很大麻煩。”


    “嗯,我爸爸做事很有闖勁,敢於做別人不敢做的事,前期有點太順了,這才會栽這麽大的跟頭!”喬春花聽了金教授的話,深有同感。


    “秀岩,你還年輕,這件事其實讓你遇到是個好事,既可以讓你看到,要有闖勁才可以很快取得成績,又讓你看到事事也、應該多謹慎,一不小心好事就成了災難。”金教授很喜歡鄧秀岩,不光是在學問上麵對這個弟子提點,在人生的感悟上也是不遺餘力。


    “金教授,我會的。老師們對我寄予了厚望,我就得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不讓你們對我失望。”


    “金教授最近去過穎陽了嗎,現在穎陽的中藥材市場,已經成為國內最大的中藥材市場了。”喬春花很喜歡這個看上去就很有學問的大教授。


    “明年準備去一趟,在家裏做不出大學問的,必須到一線去,才能夠了解中藥材實際發展情況,中醫中藥在走下坡路啊,我們這些人的肩膀上的擔子比老一輩們重得多,畢生之年如果不多做一些實事,愧對我們的前輩!”


    “喬春花這次去,你先不要亮明身份,就以我的助手的名義隨團吧。本來我是想帶我的那個研究生去的,不趕巧,他家裏有事要回去辦事,到時候注意按照我要求的將有關的資料整理整理,就可以了。我相信你也一定會非常用心的。”


    “太好了,我太榮幸了!”喬春花歡呼雀躍起來,仿佛不再是那個在民政局緋聞連連的女主角。“明年您去穎陽的時候,我給您當導遊,請您吃正宗的穎陽枕頭饃!”


    專家團專家4人。一個是土壤學專家,再一個是農藥學專家,第三一個是食品安全方麵的專家,外加一個就是金暉春教授,加上各帶的一名助手,和一個報社記者5人由一個農業部的副司長陳坤帶隊,一共成立10人小組。


    金部長的秘書臨行前在農業部小會議室與大家見麵,轉達金冉明部長的意見:“各位專家,組建這個團去黔州省九盤水雖然是為了湘百合農殘超標問題,但是農作物農藥殘留最近幾年已經呈蔓延勢頭,給我國的農業發展帶來潛在危害,我們做好這個案例不僅有助於以後類似事件的處理,而且也可以喚起人們對於食品安全方麵的注意。”


    “金部長非常重視這次任務,親自起草了這次專家團的申請報告,並用最短的時間促成這次活動,希望諸位可以體諒一個百忙之中的部長對三農的拳拳之心。”因為不能夠對外說明金冉明的病情,所以秘書隻能夠盡力傳達出金冉明的急切心情,爭取在金冉明沒有病危之前解決問題。


    “很有幸的是,金部長的父親,金萱慶老領導也得知了此事,專門打電話給我,如果能夠拿出解決方案的話,他老人家會給大家接風洗塵!”


    這個是確有其事,雖然葛森療法有些效果,但是各大醫院的一致公論,金萱慶也是對兒子的情況不報太大希望,所以也是給農業部一個壓力,希望讓兒子能夠安心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小組成員很是振奮,金老是什麽人物!而且已經到了耄耋之年,別說是一般領導,就是常委們也是難得一見。


    喬春花激動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沒有想到鄧秀岩居然這麽有影響力,撼動了金老這個檔次的人物,再想想那個泰灣老兵,簡直不夠看的,自己還差點犯了大錯!


    小組裏麵金暉春教授的名氣最大,他帶頭表態:“我們一定不辜負領導的重托。我有一個想法,王秘書,請轉告金部長和金老,我們這次解決湘百合的問題的基礎上,力爭能夠形成一份脫去農作物農藥殘留預案,把過程規範化,以便以後出了類似問題,可以輕車熟路的解決。”


    其他教授也紛紛表示,爭取完成任務。


    因為有了金老的關照,專家團明顯受到了高規格的待遇,一行人乘飛機到達黔州省省會霏城,省政府副秘書長蔡麗晶親自接機,分管農業的副省長張守林安排晚宴,接待專家團一行。


    如果不是通過鄧秀岩的渠道把九盤水的情況反映給農業部,黔州省一直都沒有得到有關情況的消息。


    張守林在晚宴上拉著陳坤副司長的手說:“你們送來了及時雨啊,你們不在黔州省不知道黔州省土地的金貴。黔州省17.6萬平方公裏的國土麵積上,喀斯特麵積占73.79%。你們都知道的喀斯特生態係統脆弱,地形破碎崎嶇。黔州省全省平均坡度17.78°,25°以上的坡耕地占到總耕地的40%。從保灌麵積來看,水田占50%,土僅占30%,大部分田土受大自然老天左右,全省的耕地以坡、薄、瘦為特點,中低產田土麵積占到耕地總麵積的82.14%。全省人均耕地不足0.74畝,低於全國人均1.5畝的水平,更低於世界人均4.7畝的水平。這十幾萬畝地在九盤水幾乎就是10萬人的口糧田,關係著十幾萬人的生存啊。”


    雖然對於黔州省的情況有所耳聞,但是喬春花聽到張守林的這番話也還是大為震驚,沒有想到這件事對當地的農民有這麽大的影響。


    金暉春不解的問:“那為什麽九盤水下麵的這個縣,居然孤注一擲,沒有考慮風險嗎?”


    “這個情況要不是你們到來,省裏麵還是一無所知啊,下麵隻報喜不報憂。省長知道後專門召見我,要我盡快和你們溝通,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不然,年關將至,很可能造成很多家庭不能夠安穩過年。”


    “我先把酒幹了,代九盤水這十幾萬人真誠的表示感謝。”張守林斟滿一大杯酒,向各位專家一一致謝,然後一飲而盡。“黔州省現在的人均gdp基本上是全國的倒數第一或者第二,有很多客觀原因,但是主觀原因也是存在的,這次九盤水下麵的哲通縣發生的湘百合事件,就是人禍。越是貧困,官本位的思想就越嚴重。下麵的官員一拍腦袋為所欲為。這次省裏麵準備隨你們一起除了農業廳派專家隨行以外,還準備由紀委派人隨行,查一查是哪些人這樣大膽,有沒有違法亂紀行為!”


    喬春花激動地臉憋得通紅,想站起來敬張守林副省長又覺得自己的級別太低,金暉春看在眼裏,輕輕拍了一下喬春花的腦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張守林注意到了喬春花和金教授,就笑著說,“我早就想找機會拜訪金教授了,黔州省雖然土地瘠薄,但是中藥材資源豐富,野生的中藥材資源更是我省的優勢。自古黔地無閑草,處處皆靈藥,是全國四大中藥材產區之一,如何發展中藥材資源,使農民脫貧致富奔小康,可是一個大課題啊。”


    “張省長,我這次來也有此意,想借機考察一下黔州省的中藥材資源,而且我還告訴張省長,我的這個小助手就來自江淮省穎陽市,那裏已經發展成為全國最大的中藥材集散地,他的家人就有從事中藥材銷售的。”金暉春端起酒杯給喬春花示意,然後兩個人一起回敬張守林。


    “沒有想到啊,居然遇見了我的半個老鄉,我就是在江淮長大的,而且在穎陽工作了多年,你們穎陽的周啟山市長那是我的老部下!”張守林很感慨。


    “啊,您就是慕青姐說的那個省長,額,我慕青姐就是周啟山市長的女兒!”


    “哎呀,怎麽這麽有緣!慕青,慕白姐弟倆是我看著長大的,慕青結婚本來是要我去當證婚人的,隻是當時太忙,沒有成行,一晃就是5、6年過去了,慕青還好嗎?”


    “好,慕青姐現在很好,那我再代表慕青姐敬您一個,我喝幹了,您隨意!”


    世界真是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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