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門鄧秀岩下車,同時下車的牛景梅大喜:“那個鄧哥哥,不是想和我一起跟我爺爺祝壽吧,你要是能夠來,我舉雙手歡迎!”


    鄧秀岩連忙擺手,“不是,不是,你誤會了!”


    牛景梅的小脾氣又上來了,一跺腳,“鄧秀岩不理你了!”轉身就想走。


    沒有想到此時出了大意外!


    “砰砰砰”傳來密集的槍聲,有好幾個人倒在血泊中,公交站台的人員四散!


    鄧秀岩轉身一看,一個穿著上尉軍裝的軍人正端著八一式步槍向牛景梅開槍。


    鄧秀岩猛地拽起牛景梅就跑,噗的一聲,一發子彈打中了鄧秀岩。


    現役軍人持槍向民眾射擊,導致數十人死亡,絕不是危言聳聽,這確實是發生的真實事件。


    要把這個事情說清楚,最少要倒回到1982年1月31日上午11點30分新兵實彈射擊考察,新兵明田的成績統計上來,現場最差,原因是10發子彈,隻有一發有成績,因為把心正中唯有一個彈洞,其他子彈都脫靶了。


    教官很是惱火,“你怎麽回事。第一發子彈明明打了個10環,剩下的九發子彈最起碼也得有打到8環9環的吧,居然一發都沒有中全部脫靶,再給我打10發!”


    10發子彈明田端起槍,瞄準之後,一口氣打了出去。教官聽到報告後,簡直要氣死,居然還是隻有靶心的一個洞,10發全脫靶。


    不由分說,教官上去就踹了明田兩腳。而後拾起明建的槍,“來,看著!”然後站到剛剛明田射擊的地方對著靶心瞄準。教官的臉色立刻大變,好像是老年癡呆症提前發作了,傻傻的看著靶標,眼睛一眨不眨。


    原來從這個角度一看,教練看出來門道,明田的第一槍正中靶心,打穿了一個洞,隨後的19槍,都從這個擊穿的彈洞穿過。教官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蠢材!”


    當時兵役的是四年製。也就是說,四年內得不到升遷,就主動退伍。由於,明田的軍事素質極高、各方麵成績優異(尤其是槍法),所以,受到恩師趙濤波(那個教官)的選拔、重用,被輸送陸軍學院深造。從此,平步青雲,實現了從士兵到軍官的質的奔騰。


    明田陸軍學院畢業後,被分配到首都衛戍團團司令部,任參謀深受上司賞識,上下左右的關係也十分圓滑,許多官兵在涉及切身利益的關頭,常常托他代為疏通,既然“一言興邦”,自然也就少不了“一字千金”。


    此時明田已經結婚,媳婦正是明田青梅竹馬的小學同學阿蓮。雖然明田一路升遷,有個上級軍官有意將女兒介紹給明田,但明田初心不改,依然和阿蓮走到了一起。


    阿蓮嬌嫩文靜,長得像城市人,可是當時農村已經實行責任田承包到戶,阿蓮幹農活完全不行,明田的父親也是一個很認死理的人,所以家中基本上一貧如洗。


    一心想讓家裏日子過好的明田,就漸漸的利用自己的條件,熱心幫官兵辦事的同時,也從中為自己的辛勞留下一份寄送回到老家,貼補家用。


    時間過得很快,明田春節探親不久,妻子懷孕了。當時農村的計劃生育那就是運動,在明田的老家有過這樣一個口號,叫做“寧願血流成河,絕不超生一個。”按照明田老家的規定第一胎必須要辦準孕證,一旦懷孕還要再辦準生證。


    明田是現役軍人,每年的探親假有限,這不是打靶,可以一槍命中,開始辦過一次準孕證,但是那次卻真實是脫靶,準孕證作廢。這次懷孕,沒有了準孕證,要辦準生證。


    計生辦主任有了想法,聽說明田混的不錯啊,衛戍團團司令部的,應該不差錢吧,就暗示明田的家人,尤其是跑前跑後的明田的認死理的爸爸,是不是花點錢我去上級給他們特別申請一個指標。


    明田的爸爸不理這一套,這個不就是明要錢嗎,我的兒子保家衛國,而且第一胎理當給辦準生證,就直接跑到鄉政府,找到鄉長,告了狀,哪知道鄉政府真正當家的是鄉黨委的書記,而當時計生辦主任是肥缺,一般都是攥在書記手裏的,鄉長借機發飆,書記羽扇綸巾,一鬥法,鄉長大敗,明田的爸爸沒有辦成事,和計生辦主任成了死敵。


    明田也算很厲害的角色,從首都直下一個函到老家的武裝部,特事特辦,生生的把準生證辦了下來。


    明田的爸爸得意洋洋,狠狠地諷刺了計生辦主任一通!


    計生辦主任核發過準生證之後,把辦公室可以砸壞的東西,都砸了一遍。


    不幸發生了,因為家庭條件不好,那年夏秋雨水很多,大水漫過了明田的家鄉,媳婦剛生下的女兒,因為大水漫過房梁,受寒夭折了。


    明田得到消息後,回到老家與妻子抱頭痛哭。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家裏富起來。


    回到部隊,明田更加積極的投入到各種為官兵的服務當中,像什麽入黨,提幹,轉誌願兵甚至幫助新兵讓他們轉到合適的崗位等等,家庭條件一年中得到很大的改善。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士兵想上軍校找到明田,想去軍校。


    對於農村兵來說,上了軍校那就等於是一步登天,明田自己就是例子,不是上了軍校明田現在什麽都不是,就是一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哪有現在的風光。


    但是這個士兵的條件哪有明田的好啊,明田開始沒有答應。


    士兵覺得可能是價位沒有出到位,就向明田比劃了10個手指頭,當時絕對是大數字,明田盤算了一下衛戍部隊有個軍校的機動指標,就收了錢,積極籌備。


    沒想到下麵有一個連長也很向往這個機動指標,一個衛戍部隊才給了這一個機動的指標,因為其他的指標都是硬杠子,容不得虛假。


    這個希望得到指標的戰士是這個營老領導的孩子。


    老領導親自下到連裏,宴請連長、指導員還有所在團的政委。


    名利雙收的事情,三位幹部齊心協力鬥一個人。


    老領導知道難辦,親赴團司令部,終於生生把司令員已經許諾的這個指標從明田手裏奪走。


    倒黴的是明田,因為司令員親自許的諾,明田以為事情辦成,因為妻子又懷孕了,就把那10個手指頭的硬通貨寄回家裏翻蓋了老屋,再也不怕大水了。


    辦不成事,又退不了錢,而且這個數目的錢對農村人來說,可是一筆巨款。這個戰士接到退伍通知書後一氣之下,把明田告到了司令部。


    這事一曝光,衛戍政委再愛才心切,那也是得對明田處分啊。


    嚴格去辦,那可是要勒令退伍甚至要軍法處置的,正好有個連隊的副連長調到其他部隊了,空了個副連長的職位,政委就忍痛割愛協調了各種關係把仕途看好的明田下派到這個連隊。


    然而還是很不幸,這個連隊就是因為軍校機動指標而與明田頂上牛的那個連隊。


    本來人家還準備看明田笑話呢,這一次正中下懷!


    禍不單行,來送明田的司令部領導為了樹立明田的威信,實實在在的誇了一下明田不可多得的軍事才能,連長、指導員還有陪同的團政委、都是一起說好,同時也一起起了惡意。


    明田並不知道軍校機動指標就是給的這個連,司令員是不會說的,別人也敢本不知道啊,隻有人家心裏清楚,他卻是被蒙在了鼓裏。老是覺得自己被穿小鞋,今天這個事情辦錯了,明天那個事情又弄糊了,一向以軍事才能自信的明田窩了一肚子火。


    人在人眼下不得不低頭,明田就拿出一部分資金給上級主管領導買了一些貴重物品。


    領導哼哈半天,東西收下了,卻口風很緊,沒有具體說什麽。


    明田一肚子氣啊,剛回到連隊,收到了家裏的信,說計生辦不給辦二胎的出生證,還讓明田想辦法,明田幾乎暴跳如雷了。


    副連長這個職務,按部隊慣例是負責行政管理的。有一個明田最不喜歡的士兵請假探親,紫蘇葉不喜歡是因為這家夥太會舔連長的**了,正在氣頭上的明田堅決不批。


    這個戰士平素與田關係不好,仗著連長撐腰,就與明田大吵起來。


    明田氣憤不過,上去就給這個戰士一個巴掌,戰士也是很不服氣就回了明田一腳。


    不過他那是軍事才能過硬的明田對手,再加上部隊領導對下屬還是很居高臨下的,雖然這個戰士敢還兩下,但盛怒之下,明田拳腳相加,這個戰士很快就被揍得鼻青臉腫。


    不打人不罵人是部隊的紀律,毆打戰士更是明令禁止的。雖然也是經常有人違反,沒有人會說什麽。但是到了經常被穿小鞋的明田這裏絕對就成為了轟動軍營的事件。


    明田被停職反省而且被關了禁閉。


    那個曾經收了明田好處的領導做得更絕,直接把明田送的東西還到了連隊。當眾打臉!


    團連領導們順手就把明田的老窩抄了,翻出了明田老家寫過來的信,一看是二胎要辦準生證,計生辦不給辦,很明顯這是超生啊,連長指導員還有政委立即拿出一致意見,派人去明田的老家,堅決要明田的媳婦阿蓮引產。


    按道理,阿蓮的準生證應該可以辦的,農村第一胎女孩,可以生第二胎,隻不過是女孩6周歲以後,不過,阿蓮的第一胎夭折是特殊情況,不需要等6年。


    但是準生證是攥在計生辦主任手裏的,說現在阿蓮要是養一個孩子可以,但是生卻不可以。


    這是什麽話,自己可以生不讓生,要去養沒有血緣關係的才可以,明田的爸爸差一點在計生辦主任的腦袋上開了瓢,無奈,計生辦人多勢眾,明田的爸爸被打成狗血噴頭,隻好向兒子寫信求援,沒有想到卻成了連領導射向明田靶心重重的一彈。


    部隊派人到地方,配合地方要給沒有準生證的阿蓮引產,力度瞬間巨大,計生辦主任原來還有的擔心,瞬間飛到九霄雲外,立即召集得力幹將組織最大的兵團殺奔明田的家中,把大著肚子的阿蓮一哄加上計生辦的車,拉到醫院做引產。


    阿蓮屈死不從,被計生辦主任生生的兩腳踹在肚子上,昏迷過去。醫生護士連忙手忙腳亂的做引產手術,大出血啊,又加上此刻明田的老家有事天寒地凍,阿蓮死於當場。


    由於部隊撐腰,鄉黨委的書記決定給予適當賠償,計生辦主任警告處分了事。


    明田剛剛被解除了緊閉,回到副連長辦公室,家中電話就打過來了,老父親聲淚俱下的哭訴,阿蓮引產,大出血死亡,而且引產的是一個將近7個月男孩。


    明田想哭,但是一向以軍人要求自己的明田眼淚沒有落下來,隻是將拳頭狠狠地砸向磚牆,上麵一片血跡。


    “梆梆”的門響,回頭一看,正連長站在門口,不屑地在看明田。“明副連長盡快整理好行裝,準備回家種地!”說完轉身走了。


    這比得過人命嗎,兩條人命隻換來個警告處分,自己並沒有打傷這個戰士,而要被調離部隊!


    這個社會對我為什麽這麽不公平!


    思前想後,明田下了決定。


    當晚,他來到槍械庫。和庫管關係很好的明田邀請庫管吃飯。庫管說謝謝後,知道明田心情不好,就笑著指著剛剛進庫的槍說:“明連長,試試新槍的手感,你是行家。”


    不料明田忽然一激靈,拿起槍對槍說“不要再叫了,不要再叫了……”


    槍械庫的庫管,感到明田說話有點神經質,便試探性的問,“槍,在叫?”


    明田聲色俱厲地解釋道,“它是在,本能的維護主人。”


    庫管理解這個不如意的副連長,知道明田心裏憋屈,但是他知道上峰還是很看好明田的,就想回頭多喝兩杯嗎、,給明田解解憂愁,沒有太在意。


    明田請槍庫保管員吃飯,並從他手中借了鑰匙。


    他從連隊的武器庫中取出一支部隊剛剛裝備不久的八一式步槍和滿滿六匣子彈。


    他又和平時相熟的老鄉戰友打了招呼,說第二天出操他叫臥倒就趴下(事後這幾人因發現征兆卻未舉報受了處分)。


    第二天早晨,連隊出操之前他把槍藏在檢閱台旁邊的椅子下麵。


    出操之際,誰也沒覺得什麽意外。


    誰知,當團政委來到操場上作例行視察時,4個軍官,向明田方向貼近,間隔他10多米處,正準備離去,明田突然發出軍令“臥倒!”


    士兵們,習慣性地執行命令(固然,田已停職,但,士兵仍是遵從命令)。


    此軍令對軍官無效。


    明田的話早已經是連放屁都不如了。那4個軍官,一時沒反映過來,傻傻呼呼地站那發呆。


    就在這時,4聲槍響,政委張某、參謀長汪某、指點員錢某、連長席某當場斃命,均一槍爆頭。


    隨後,明田提槍便走,劫持了一輛吉普車,直奔天安門廣場。


    讓牛景梅終身難以忘懷的建國門槍擊事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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