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獻禮答應王慶德晚上穎陽春都接風,急匆匆趕到製藥廠。看到了封存的丙二醇,又看到了一箱箱基本報廢的亮菌甲素注射液,牛獻禮拿起一箱直接砸向趙新江!


    趙新江一躲,差點跪下,連忙拽住牛獻禮,“牛總,你聽我說。這件事都是那個王前進狗屁不通,被人家騙了,居然連個破綻百出的假檢驗報告都看不出來,貪圖便宜采購了這批丙二醇。好在是我們發現得早,剛剛開始生產就出問題,要是都生產銷售出去,後果不堪設想啊!這幾天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覺得對不住您老人家對我的信任,你就打我一頓好了。”


    “把那個王前進叫來。”


    趙新江早已經把王前進軟禁了起來,要是他跑了,自己可是替罪羊了。


    “王前進,你個狗/日的!看看這些,看看這些,還有醫院、社會上的麻煩,你打算怎麽解決!”牛獻禮凶相畢露,馬上就要生吃人肉!


    “牛總,這事我有責任,就是殺了我,損失也挽不回啊。”王前進痛哭流涕,如喪考妣!


    “你哭就有用了!”牛獻禮上去就是一腳。


    “牛總,您踢得好!我心裏實在是不好受啊!”王前進也是機靈人,本想拿便宜一萬的多的丙二醇贏得趙新江的信任,但是學曆有限啊,哪看得通什麽檢驗報告,他隻是想輔料不就是輔料,畢竟沒有治病的有效成分,哪裏有什麽問題。誰成想捅了這麽大馬蜂窩。“牛總,我真是為了咱們天源製藥廠才做錯的事!是我糊塗啊。”


    牛獻禮不說話,又是一腳,王前進爬起來,又獻上胸脯:“牛總我想解釋三點:1、趙廠長一直要我壓低進貨價錢,我才會鬼迷心竅的拿這個丙二醇;2、這批貨生產過程中,咱們藥檢科居然沒有做檢測,要是測一下,肯定會早發現,就不會有這麽大的損失,也不會進醫院;3、我有一個好主意,如果實施,可以產生巨大的經濟效益,算是彌補我的過錯!”


    牛獻禮看到王前進嘴角和脖子上血涔涔的流著,心裏好受了不少。“你還很會狡辯!我先不聽你狡辯,你先把這個看一遍,簽了字,我再聽你說。”牛獻禮拿了一遝誌願書遞給王前進。


    王前進一看誌願書的標題,腿肚子抖索了,小便差一點撒出來。第一張誌願書的標題是《自願捐獻腎髒誌願書》,第二張是《自願捐獻眼角膜誌願書》,第三張是《自願捐獻心髒誌願書》。。。。。。


    “牛總。。。。。。”王前進的眼淚流下來,“我還有高堂老母,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你的那些玩意,我現在不要,我現在要的是你怎麽贖身,我聽說你很機靈,把你的能力都給我使出來,能掙多少錢,我就把誌願書還給你多少份。如果你不簽,你可能先讓你什麽高堂老母白發人送黑發人,而且至多一個星期,或者就是今天!”


    王前進聽懂了牛獻禮的話,知道不簽是不行了,多虧自己這幾天被軟禁在招待所,趙新江的幾個狗腿子把他看得嚴嚴的,悶頭想了一個好計。而且還是一個龐大的計劃,也許可以是自己脫困,於是強壓自己鎮定,哆哆嗦嗦的一張張簽下自己的名字。


    王前進閉上眼穩了穩神。“牛總,我在外地參觀製藥廠的時候,發現他們生產的一個國家級新藥,實際上並不是什麽新藥,而是一個傳統的品種,加了一點其他的可以配伍的東西,合在一起生產,就成了新藥,取了一個聽起來像進口藥的名字,結果賣的相當好,價格是普通藥的十倍。而且醫院也都願意要,原因是醫院更是賣了一個高價!”


    “我想咱們也可以這樣做。牛總想想你是誰啊,你要是想申請一個新特藥的批文,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我這兩天有個具體的計劃是這樣的,維生素b6注射液,一般人都很熟悉,價格也很便宜,目前醫院售價是0.24元/支,我們可以用鹽酸吡哆辛就是維生素b6的化學名生產一種新藥,或者再加一點可以配伍的什麽藥,報批一個新特藥批號,就可以按兩塊四出廠,醫院更可以加幾倍從他們的醫生裏麵開出來,我們再招聘一批業務員給醫生拿些回扣,這樣醫院也好,醫生也好都願意開咱們的新特藥,這個利潤就大的多了。牛總你看,有沒有道理!”


    牛獻禮一聽,立即拿出兩張誌願書還給王前進:“前進啊,確實是人才啊!”


    趙新江一看,覺得自己也可以立功了:“牛總,我前一天去醫院,發現了個人才,叫鄧詩岐,這次亮菌甲素注射液的事就是他首先發現問題的。”


    牛獻禮大眼幾乎瞪出來,這是個什麽人才,這是階級敵人才對!


    “不是,牛總,我是說這個人是很有些本事,這個鄧詩岐三輩行醫了,手裏有幾個傳世的方子,醫院也是知道他很有本事,從下麵的縣醫院硬是挖過來的,這些方子都是他們家幾輩驗證下來的,聽那個蔡家坡院長說,確實是很見效。他們家最拿手的就是中醫治療肝病,尤其是乙肝。”


    “乙肝患者在咱們華國上億啊,而且終身服藥,那些方子咱們製藥廠拿到,申請幾個國家保護的帽子,那可是立廠根本啊!”


    王前進的主意利在眼前,而趙新江的計策功在千秋。剛才還是怒氣衝衝的牛獻禮幾乎心花怒放了!


    被牛獻禮惦記上的鄧詩岐此時卻是很難過!


    名醫後人鄧詩岐,原來罩在身上的光環,因為亮菌甲素注射液的事件,被折耗得不見了蹤影。王書記的秘書專門召開了感染科全體人員會議,嚴厲的傳達了穎陽市委不準傳謠的指示,要保護天源製藥廠不受侵犯,而且不點名的指出,不要以為自己有點本事,肆無忌憚的破壞穎陽市的發展大計!


    鄧詩岐不知道怎麽下的班,整個一天都有些渾渾噩噩。回到醫院給他安排的宿舍,還在想:就這樣算了嘛,就這樣算了嘛。要是自己的父親早就會拍案而起了。


    他老人家人生最大的信條就是普濟生命,做良相一樣的良醫。


    現在自己這樣昧著良心做事,怎麽對得起老父親多年的教導!但是,不低頭又能夠怎麽辦,想當年老爺子在十年浩劫期間不就是因為太過於較真,才會含恨於九泉啊。


    鄧詩岐疲乏極了,一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23床的病人,忽然走進屋,遞給鄧詩岐一瓶亮菌甲素注射液,說:“鄧主任,你喝了吧!”然後又擺了擺手:“你不要喝了,這是毒藥,你是好人啊,也是好醫生啊,喝了就沒有命了。”


    鄧詩岐眼淚流出來:“我對不起你啊,也對不起35床。”


    那個23床病人一笑:“你還有對不起的啊,那個48床的今天也得和我們一起走了!你要為我們伸冤到底啊!”


    鄧詩岐大驚。忽然睜開眼,發現隻有自己躺在床上,卻是一夢。抬眼看看牆上的鍾表,正好是夜裏三點。房門是開著的,他記不清自己有沒有關門,於是起床拿起電話,打到感染科護辦。


    護士接電話就說:“鄧主任,48床的病人搶救無效,剛剛死去!”


    鄧詩岐雖然不信鬼神,但是還是按耐不住心驚,冤魂不散啊!就衝著這些冤魂,也要為他們追究到底,不然自己不會心安!他覺得應該找一下市長周啟山了。


    周啟山在十年浩劫期間染上瘧疾,那個時候缺醫少藥,不少人因為得不到及時醫治,要麽高燒燒出了腦水腫,即使好了也成了傻子,更有好多人斃命。


    周啟山好命,病在博城遇到了知青鄧詩岐。鄧詩岐嘔心瀝血治好了周啟山,名副其實是救命恩人。


    這次從博城來穎陽市醫院,也是周啟山誠心給鄧詩岐搭建一個施展抱負的平台,雖然沒有直接出麵,但是悄悄地把鄧詩岐的資料安排衛生局局長送到蔡家坡的手中。


    鄧詩岐原來還在猶豫,這讓他心驚的一夢,逼迫他不再遲疑,決定邁出這一步。


    不管結果如何,最起碼心可安,大不了還回博城就是了。自己還沒有在穎陽找到歸屬感。如果在博城最起碼還有幾個貼身的醫生和護士,這裏看著都是那麽親切,實際上這個感染科主任,現在就是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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