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公主的生前風流。】


    武定侯府?那也不是一等一的權貴啊,怎會娶到金枝玉葉?


    青城眼珠子滴流直轉,手中竹筷頓在那裏,緊緊的看著田湛,仿佛試圖從他臉上探知什麽。


    “有話就說。”田湛被她看的頭皮發麻,被逼著與她對視。錦衣衛掌侍衛,儀仗,緝捕,另外還掌控一部分的刑獄,對審問慣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更不會畏懼於任何人的眼神,可田湛一對上麵前女子墨玉般的眸子時,又下意識的避開。


    青城看了看自己四周,就目測而言,田府的下人不少,不過此刻都退在了廳外,她壓低了聲音,“公主......怎麽嫁給寧二公子?正如大人之前提及過,公主對寧二公子沒有情義,寧二公子心裏又是有心儀之人的,雖然是個男子,可咱們也不能歧視斷袖是不是?”


    田湛擰了眉,大抵猜到她要說什麽,催促了一聲:“.......把話說完!”


    青城接了話:“我對朝廷局勢絲毫不知,這武定侯府是有讓陛下器重的地方?還是寧二公子有過人之過?不然的話,公主按理說不應該會下嫁給寧二,所以這裏麵肯定有問題,大人,我說的有道理麽?”


    田湛挑了眉,給二人各夾了一隻醉蝦,一開始在金陵,他便是錯將她抓了回來,既然已經將她拉下水,有些事也不必隱瞞,而且以她的性子,有半點疑惑的地方,也一定會想法設法弄清楚,讓她咋咋呼呼的去旁的地方打聽,不如從他這裏獲知。


    田湛給青城解疑:“咳.....公主去年已經二十出頭,曾與晉王不清不楚,前麵幾樁預定的婚事都耽擱了,陛下為堵住悠悠眾口,才賜了婚。”


    “晉王?大人的意識是公主生前風流,帝王為了皇家顏麵,才讓寧二公子做了接盤俠?”


    田湛手微滯:“.....接盤俠?”以田大人過人的智慧,大概能知道青城的話是什麽意思:“晉王是公主殿下的表叔!這等事便是大逆不道,若非她出生皇家,早就被人詬病不待了。”


    青城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這個時代,女子地位極度低下,可以算是整個中國曆史上,女子最為卑微的時代,公主的行徑算是過分了。


    “所以說,公主事先知道寧二公子有斷袖之癖,這才答應嫁給了寧二,那晉王呢?晉王是什麽態度?在朝堂上又是扮著什麽角色?”青城追問。


    田湛就知道她會揪著晉王不放,“晉王與當今陛下是表親,年過四十,膝下三子,其中晉世子與公主同歲。晉王在山西另有封地,現為山西行都司宣德衛都衛。”


    山西行都司是邊防重地,一般能被帝王器重在此處駐紮,多半是帝王親信且有一定實力的人物。


    曆來宮闈密事屢見不鮮,侄女兒惦記叔叔舅舅的也不在少數,這位公主口味也是夠重的,難怪帝王忍無可忍,將她下嫁給了龍陽之癖的寧二,這到底是對她的懲戒?還是保護?


    她滿腹狐疑,田湛見她似乎對公主的事見怪不怪,心頭古怪的感覺。


    這時,外麵有了響動,管家疾步走了過來:“大人,錢大人非要進來,老奴擋也擋不住。”


    管家話音剛落,漏窗處便有人聲傳了過來:“田湛!你這陣子又去了哪裏,真是讓本官好找!”


    人未至,聲先到。


    青城尋聲望了過去,就見一個身著寶藍底玄色步步高升團花的繭綢直裰的男子走來,他腰封上黑白藍的佩綬,行走時,從斜邊岔開的縫隙,可見修長筆直的長腿掩在長褲之中。這人麵如冠玉,眉宇清雅,卻也高挺筆直。


    管家麵露難色,田湛揮了揮手讓他先下去:“無礙,再讓後廚添一副碗筷過來。”


    錦衣衛指揮使的宅子也敢硬闖?而且看田湛對此人的態度,似乎很好和善,二人莫不是至交?


    男子步入廳堂,注意力落在了青城身上,目光無所顧忌的打量起了她,又見她眸光清澈,五官精細,毫無閨中女子的羞躁小家子氣,倒是像行走江湖的女郎,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了兩排整齊雪白的牙齒,“這位姑娘是?在下怎麽從未在田府見過?”而且還與田湛同桌而食。


    男子仿佛發現了一塊新大陸,直接落座之後,瞅著青城不放:“姑娘,在下錢鍾,是田大人的故交。”


    對方很友好,青城因著多日來一直對著田湛一張冰冷的臉,心頭鬱結,此刻卻是如被暖陽烘照,一下子就開朗了:“我........”突然發現,她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暴露,想交個朋友竟那麽難。


    田湛打斷了二人的話,這張萬年不變的俊臉好像提前入了冬,涼絲絲的:“你怎麽來了?”他問男子。


    田湛一嘴的冰碎子,讓男子陡然嚴肅了起來:“田湛,我還沒問你呢,這陣子你去哪兒了?你不知道寧.......”他側臉看了一眼青城。


    青城知道他可能是避諱自己,正當她考慮回避時,田湛的聲音響起:“無礙,你說吧。”


    男子此刻更覺青城身份特殊,但凡田湛身邊的大小事宜,絕對不會讓外人知曉,他不由得多看了青城兩眼,這才對田湛道:“因侯爺動用了寧家的勢力,寧二的案子已經移交都察院複審,不過我從線人那裏獲知,寧二入秋問斬是躲不過了,畢竟死的不是旁人,是公主!還是那種死法。”


    這件事好像在田湛的預料之內,他沉默片刻,“王逸之死了,被人暗殺在了金陵,有人迫不及待想讓寧二公子做替罪羊,這個人是針對公主?還是寧家?暫不可知。”


    男子吃了一驚,卻很快明白了過來:“這麽說,你這陣子去了金陵?哎,寧二與你我也算是相識一場,有點腦子的人也知道寧二絕對做不出這等事出來,如今唯一可能知情的王逸之也死了,寧二豈不是凶多吉少?”


    田湛未語,青城看到他鼓動的下巴,這是他隱忍時候慣有的樣子,一個多月以來,她已經摸透了他的小動作。


    一席安靜過後,男子才道:“晉王現如今就在京城。”他似故意引出了一句。


    田湛臉上卻無半分異色,隻問:“我今晚要去見寧二一麵,你去安排一下,最好不要讓人認出我。”


    男子點了點頭:“這一點我倒是可以辦到,他現在人已經在大理寺,有我在,倒是無人會暗中戕害他,隻是一月後的事,就不是你我能阻止的了。”


    男子歎了一聲,有丫鬟遞了碗箸過來,他也沒客氣,持了筷子就開始吃飯,吃了幾口方察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男女七歲不同席,而他斜對麵就坐著一個嬌美人,似乎方才忘了什麽話了,又道:“田湛,這位姑娘是?”他已經想到了八成,隻是不太確定,難道萬年的鐵樹要開花了?


    要說起田湛,男子似有千言萬語,京城權貴,從宮闈至富甲,誰不想巴結他?別說是送美人婢女了,就是田湛開口要他們家的女兒,愛妾,也定是眼睛眨也不眨就送過來了。


    可這田湛就是個遁入空門的和尚,與女/色二字從不沾邊。


    如今身邊卻突然冒出一個女子,無法叫人不注意。


    青城也不知道自己將以什麽身份待在京城,一雙大眼直溜溜的看著田湛,田湛表情很淡,非常平緩的道:“我未婚妻。”


    青城:“...........嗬嗬.....”撒謊也不知道臉紅!她僵硬了笑了兩聲,表示默認。


    男子雖然事先猜到了什麽,聽到田湛如此直言,還是驚了一下。未等男子開口道賀,田湛又將燕十三如今假扮王逸之的事說了一遍:“王逸之已死的消息先不要傳出去,另外十三那裏,我自會派人嚴加防守,不會有人能接近他,能不能救寧二,就在這一個月了。”


    男子神色突然沉重了起來,“好,我聽你的,你說怎麽辦,我便怎麽辦。”


    午飯過後,男子沒有離開的意思。


    田湛:“你還有事?”


    男子挑眉:“田湛,我還不知道嫂夫人叫什麽呢?”


    青城難得保持安靜,田湛給她冠了這麽一個身份,她陡然之間覺得行動受了拘束了,她本要借故先回曉月齋,卻被男子叫住:“嫂夫人,你可是金陵人士?”


    咦?


    他怎會知?


    為了隱人耳目,她還故意學了京腔說了兩句。


    男子朗聲一笑:“之前聽聞田湛家中已有未婚妻,還是金陵人士,故此我才有這麽一問,不過聽嫂夫人的口音,也不太像啊。”


    嗯......算你有耳力。


    青城麵上沒有露出詫異,原來田湛那未婚妻也是家住金陵,她突然很想讓花老爹將那女子底細查出來,然後與她一比高下。


    不過,這一切都是臆想。


    青城喝了口花茶:“我的確來自金陵,不過大人作何稱呼?”


    男子撓了撓頭,麵色突然紅了:“在下姓錢名鍾,今年二十有一,不知嫂夫人家中可有姊妹?”


    呃?


    青城如實道:“我是家裏獨女,未曾有過姐妹。”


    錢鍾似失望,不出片刻便察覺到側臉一陣涼颼颼,他正側過臉,田湛又道:“你無事就先回吧,記住今天晚上的任務!”


    錢鍾這邊屁股還沒坐熱,就被田湛逐客,好在他對此人極為了解,也沒多留,再待下去,恐怕也快被他的眼神給凍死了,另行之前跟青城打了招呼:“嫂夫人,改日再請你吃茶,我就先走了。”


    青城朝著他揮了揮手:“下回再見。”


    錢鍾:“.......好好,下回見。”


    田湛:“.......”


    錢鍾前腳剛走,青城就問:“大人,錢鍾可是大理寺裏的官員?”


    田湛道:“既然猜到了,還問什麽,你且回去歇著吧,晚上帶你出去見寧二。”


    為什麽要帶上她?到了此刻,她都不知道田湛還摁著她不給回金陵的目的是什麽?而且她的身份是什麽也似乎無關緊要,他根本沒有那個必要給她捏造了一個‘未婚妻’的頭銜。


    “哦。”她應了一聲,盡快遠離了冰凍的源頭,捫心自問,她不太想當田湛未婚妻的替身,她可是不是他什麽勞什子未婚妻。


    回到曉月齋,大小美人們對她的態度異常恭敬,她猜大概是因為這群人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麵對未來女主人,當然要精心盡力的伺候。


    *


    田宅書房坐落在一片假山上麵,俯首可見東西院落,就是曉月齋也盡收眼底。晌午的熱浪一陣陣撲了過來,田湛立在屋廊下,眉頭緊縮。


    胡管家小聲問:“五郎,花家小姐還不知道您的身份吧。”


    田湛沉吟了一口氣,“現在外麵都是探子,她既然是我帶回來了,便隻能由我送回去。”他無聲的搖了搖頭:“要是知道我是誰,估計又要跑了。花家也是另類怪異......胡叔,你且修書一份去花家,就說花家小姐如今無恙,讓花家人務要憂心,再過一陣子,我自會親自送她回去。”


    胡管家人情達練,又是蕭家的老人,很快就明白了自家少主的意思:“也好,老奴這就讓人去辦,到時候偽裝從嶺南寄出書信,花家也不會起疑。”


    田湛點了點頭,“胡叔,你說我該不該讓她知道蕭家當年的事?這些年我查遍了卷宗,卻是一無所獲,或許能讓她試一試。”


    胡管家想起當年,麵露悲戚之色,少主隱忍至今,肩頭扛下了多少重擔,他道:“花家大小姐在金陵的名聲,老爺也有所耳聞,這麽些年過去了,公子不凡按著心意去做吧,老爺估計也有那個意思。隻是就怕到時候花家小姐知道了真相,會與您起了嫌隙。”


    這一點,田湛倒是不用擔心。


    小女子從來就跟他有過好臉色,那幾日前前後後的奉承揶揄也不過是在哄他。


    “沒事,到時候,她若真有離意,便放她走就是了。”反正她也不止逃了一次婚了。她那樣不欲嫁入蕭家,還揚言就算嫁了他,今後必定會壓著他...........


    田湛心情複雜,卻也沒有那麽心思顧及兒女情長,這廂吩咐胡管家:“晉王身邊的探子有消息了麽?”


    胡管家正要匯報,“正有一事,晉世子月前在萬花樓打傷了人,這事傳到了禦使耳朵裏,在陛下麵前參了一本,陛下龍顏大怒,將晉世子扣押在京,晉王此番入京就是為了此事。”


    “打傷了人?”田湛側過身,俊挺的側顏似染了霜色,叫人平生一種疏離感。


    胡管家對自家少主多年來積鬱的陰霾與壓力深有體會,又見青城是個活潑的性子,盼著少奶奶將來能化了少主的一身冰寒。


    “打傷的人是旁人倒也無所謂,偏生是禮部尚書家的長孫,這一次禦使告狀,連著李尚書也因著管教子孫不嚴,遭了帝王一頓痛斥。李家隻有長孫這一根獨苗,老奴聽說晉世子傷了李家長孫的要害,李家也是揪著此事不放了。”


    田湛低頭,捏了鼻梁,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看著曉月齋的方向,又見一群丫鬟簇擁著青城入了屋子,直至那俏麗的身影不複可見,這才出神的道了一句:“命人送些禮去李府,就算是探病的。”


    胡管家老眼一睜:“.......那老奴這去準備。”


    這廂,青城入了內室,準備睡個午覺,大小美人們一一立侍左右,她看著田湛的這些女人,談不上心裏‘嫉恨’,隻覺礙眼.......天哪,她真的覺得礙眼!


    要命的酸醋來的莫名又激烈,明明告誡自己田湛就算是個香饃饃,也不是她的菜,光是長的好看有什麽用,分毫也不暖心,這就好比對著一座完美無匹的冰雕,還不如她那小白臉未婚夫呢。


    青城躺在軟榻上,雙目蹬大老大,慕菲以為她毫無睡意,便想著巴結這尊貴人,大人時常不在府上,今後她們這些當下人的還得靠著夫人過活,適時表個衷心很重要。


    “姑娘,您這般容色卻不施妝,真真是浪費了這樣好的姿色,奴婢這裏有今年進貢的天宮巧,是大人提前從宮裏得來的,奴婢給您試試?”


    田湛這般悉心?


    “不必了,我要歇息了,你們且........隨意。”青城莞爾,這便就躺下了,她本想借著田湛‘未婚妻’的頭銜,對這些小美人施壓,想了想,又覺得沒意思,田湛的人,與她何幹?如此想著,便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眾小美人中,最為美貌的那個姑娘一直盯著青城看了良久,雖有不甘,倒也不敢撒野,早知道大人好這一口,她平日裏就該不施粉黛!失策!


    *


    田府的晚飯依舊設在前廳。


    田湛如此‘隆重’的招待,青城勉強接受,對慕菲推薦的天宮巧,她沒有試用,一側臉看去,廳外群立著數位小美人,她陡然覺得飯菜也不合口味了。


    這些都是淡妝濃抹的鶯鶯燕燕,自己卻是素麵朝天,到底哪裏出了問題,讓她渾身上下不痛快?


    田湛抬眸:“吃不下?”


    青城唇角抽了一抽:“水土不服,我想回家。”


    田湛:“......休要胡鬧,吃飯!”


    青城古怪的看著他:“大人,你又不是我爹爹!”


    田湛俊臉如鑄:“我也不想當你爹。”


    胡管家:“......!!!”


    此時,日落黃昏,西邊的晚霞映紅了院角的一片墨竹,青城怒視了田湛一眼,他無所謂的垂下眸,繼續吃他的飯,一舉一動無比儒雅,見麵前的女子沒有動筷,他終是催了一句:“吃飯,一會要出去。”說著,又給她夾了一隻醋蝦。


    青城不喜歡吃帶殼的東西,總歸是要用剝的,她嫌累:“你剝。”


    胡管家牙跟酸了一酸,指著身後的一個丫鬟道:“你,過來,伺候姑娘用飯。”


    須臾,小美人戰戰兢兢的來了,入府這麽久,還是頭一次近距離的靠近大人,雖說是伺候青城,但好歹也能近水樓台一次。


    小美人用濕帕擦了手,這便開始剝了起來,沒過一會就‘啊!’了一聲,那白嫩的柔荑上一條血痕清晰醒目。


    青城突然站在了惡人的角色,是她要吃醋蝦,這才讓促使小美人傷了手,都是嬌滴滴的美人兒,本來就是權貴養出來供以玩樂的,誰知道入了田府,卻是當做丫鬟使喚。隻要有機會,這些小美人都想著攀附田湛,哪怕隻得一夕之歡樂,也有可能飛上枝頭的。


    小美人瞬間就落了淚,樣子極為可憐,期期艾艾的,柔軟嬌嫩。連青城看不下去,她正要安慰一下美人,田湛清冷孤漠的嗓音卻陰陰的響起:“這都做不了,本官留你作何!收拾收拾,今日就出府吧!”


    小美人登時花容失色:“......大......大人,奴婢在府上已有三年,從未犯過一樁錯事,您不能讓奴婢走啊,您要是驅趕了奴婢,王大人也不會再讓奴婢回去的!大人,您就可憐可憐奴婢,讓奴婢留下伺候您吧。”


    小美人跪在了青石地麵上,就差抱著田湛大腿了。


    “胡叔!”田湛喝到。


    胡管家會意,揮手叫了兩名小廝上前:“把人帶下去,吵著大人和姑娘用飯了。”


    很快,小美人被兩壯漢帶了下去,一路上哭聲悲苦,廳外一眾美人看的心驚膽戰,她們都是朝廷官員送給田湛的女人,又或是起了間諜的作用,田湛心裏雖知,卻從未發落過一次,今天算是頭一回。


    青城心情不太好,看著那剝了一般的醉蝦,更是毫無胃口。田湛卻又給她夾了兩隻:“吃吧。”


    青城:“...........”惡魔啊。


    “一會吃完,去我書房。”田湛言簡意賅了一句。她知道這些小美人當中,自有不善之輩,也知田湛的身份地位,定有數雙眼睛盯著他,無論,她對他存了什麽心思,如今都是在一條船上,她隻得應下:“哦。”


    方才一事鬧過之後,眾美人連臉都不敢抬了,青城暗暗稱奇:田湛也太不會憐香惜玉。


    書房裏,燈油如豆。


    青城不太喜歡油燈,還是白燭的光線更柔和一些。


    田湛合上門扉,突然問:“有意見?”


    什麽意思不意見的?


    青城聳了聳肩:“沒有啊,大人明鑒。”


    田湛一僵,繼而去了一副字畫前,他伸手似轉動了什麽機關,緊接著一陣陣咕嚕聲想起,那堵牆竟然開了。


    是間密室。


    “進來。”田湛依舊惜字如金。


    青城隻得跟在他後麵,往密室裏走。


    密室恰好可容一人通行,裏麵漆黑一片,青城走在田湛身後,勉強能跟著他的步子,不過他卻在走了幾步之後,突然停下了步子,大掌很自然的撈了過來,牽住了她的手。


    幹什麽呀?這到底是幹什麽嘛!整天撩撥有意思麽!


    田湛牽著小手,接著往前走:“黑。”


    他的意思,應該是指密室很黑,所以他才牽著她吧?


    青城‘哦’了一聲,不再發表任何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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