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攜皇後回門(一)。】


    帝王大婚,三日內不早朝。


    黑壓壓的楠木龍案上堆積著成片的折子,蕭轅從鳳藻宮出來已有一個時辰,卻是心不在焉。


    他幾乎從不為旁事而牽動心思。


    但今日卻有不想下榻的想法,說來也怪,他如今已有二十六了,以往也不曾有過悸動,怎麽自並州之後總是想著那事?


    但到底也沒有過火,他記得今晨用早膳時,還見七少爺持湯匙的手微微發顫,臉色也不太好,昨夜的緋紅盡數退了去,神情憔悴,也不太搭理他。


    或許…………又過分了?


    彼時,他不與旁人接近,也無可說閑話之人,更不知什麽度才是把握的最好的,不過他昨天明明已經克製了,真不知道這一回又要冷落他幾日?而且蕭轅記得彼時在洛家偶聞府上小廝閑聊時說過,女子都愛生猛的男人,他的七少爺怎麽就特殊了?他也想為了她去改變,但自幼習武,天生就是這種體格,也沒有辦法。


    曹忠立在一側伺候帝王用墨,瞥見帝王無心政事,眉頭時皺時平,看上去是在思量什麽大事,遂道:“陛下,魯大人的傷勢已經控製住,這醫藥費國公爺已經著人送了過去,魯大人卻是將洛家的管事擋在了外頭,無論如何也不接受國公爺的賠禮道歉。”


    曹忠已經將昨晚酒饋上的事匯報了帝王。


    帝王聞言,‘嗬’了一聲:“無妨,且隨他們去。”這種事,他才不想管,朝堂上的官員私底下大多不會太老實,都是見怪不怪,要不是看在曹忠的確是個忠良的份上,他都懶得看到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老臉。更何況此事關係老丈人和丈母娘,外加一個五皇叔,他已經忙得連自己的七少爺都無暇分身去陪護,還管他們?


    曹忠剛要說的話又咽了下去,誰不知道魯素一開始是打著將自家女兒送入宮的念頭,這廂陛下卻娶了洛家之女,魯素心裏肯定是不痛快,如今這事一鬧,也隻是想讓帝王在情麵上彌補魯家。就算帝王已經娶後,可貴妃的位子還空的呢。帝王他怎麽就不明白呢?


    眼下帝後二人琴瑟和鳴,帝王又視皇後為心尖上的人,手心裏的夜明珠,曹忠肯定不會傻到替魯素和朝中大臣說了這一番話。


    後宮之內,單單隻有一個皇後絕對是不夠的。


    更何況,帝王二十六的年紀,膝下仍無子,這是關係到江山社稷的大事。


    蕭轅對曹忠吩咐了幾句,曹忠當場石化了片刻,這才喏喏應下,很快就去了鳳藻宮傳話。


    當皇後娘娘身著太監服走出來時,曹忠還在默默發愣。


    帝後的夫妻的感情是好的什麽程度了?一會子沒見就想成這樣,因著後宮不得理政,帝王就想了這麽一個法子讓皇後去陪駕。


    曹忠領著青城去了禦書房,深知這今後誰才是皇帝的軟肋,洛家是半點也不能得罪了。


    青城還是覺得穿什麽衣服都比皇後的鳳袍來的輕鬆,她倒是挺樂意穿成太監服飾的,也不知道蕭轅喚她作何?


    因為一段日子沒有束胸了,腰帶一係,更是顯得身段玲瓏有致,蕭轅高高在上,看著七少爺走近,體內那股難以驅散的不耐煩瞬間消失,他總算體會到何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單單是這一個時辰,就覺得太過漫長,可是看見眼前這人,似乎一切都變得春風黯然,就連龍案上的奏折也沒那麽煩人了。


    隻要她在身邊,似乎任何乏善可陳的事也能變得妙不可言。


    帝王麵色仍是如常,修長的五指將朱筆置於筆山上,旁人看不出他臉上的任何情緒。


    他一如既往的讓人看不懂。


    “過來。”他對青城招了招手。


    這個動作像是喚著阿貓阿狗,二人皆是一愣,曹忠盯著黑色大理石地麵,全當什麽也沒看見。


    青城難得踩著蓮步走到帝王身側,蕭轅也知她為何這個動作,心裏愧疚之餘,也是萬般心疼,長臂一攬,抱著她的細腰,就將人抱在了腿上,與他一同坐在了龍椅上。


    還記得昨夜七少爺哭腔楚楚的抱怨當皇後不如當大司馬輕鬆的話,蕭轅當然不可能讓她再去拋頭露麵,但知道她也無心安居後宮,總得找點事給她做,才能打消她胡思亂想。


    曹忠不抬頭也知道龍椅上發生了什麽事,他暗自直呼:天呐,曆代以來,再怎麽得寵的皇後也從未坐過龍椅,陛下是寵皇後寵到了什麽地步!這事萬不能叫史官知道。


    青城推脫幾下無果,也就隨蕭轅去了,反正她與他之間的力量懸殊,她已經見識過了,反抗隻會遭更多的罪。


    “不成體統。”青城被他圈在懷裏,嘖了一句。


    蕭轅卻是當即笑了:“皇後教訓的是,朕的確不成體統,還望皇後多擔待。”他就喜歡抱著她,軟軟,香香的。


    曹忠:“………..”


    帝王終於開始批閱奏折了,青城能看清他寫的每個字,她一開始刻意回避了視線,畢竟她現在已經不是大司馬了,無權幹涉政務,但蕭轅就那樣抱著她,時間一長,她的注意力就不自覺的落在了折子上。


    過了一會,蕭轅揮退了所有宮人,連同曹忠在內,也很快出了禦書房。


    “這件事,你怎麽看?”蕭轅將指的是麵前的奏折,是兗州刺史上書,大意是指兗兵馬不足,要從北疆調入兩萬餘人,以防南燕。


    蕭轅說話時,唇在青城麵頰上蹭過,是那種羽毛一樣的一帶而過,蹭兩下也覺得心情大悅。


    “南燕一直存了虎狼之心,的確需要防備,臣以為一萬兵馬足以,否則聲勢過大,難免叫南燕起疑,況且臣從不以為兗州就無稱霸之心,這九州啊,都不太平。”青城縮了縮脖子,說了自己的想法。


    蕭轅原以為青城會顧及潘嶽,不會輕易提及九州之事,沒想到她直言不諱,而且又與他想的一模一樣,這是不是足以說明,她心裏並沒有潘嶽?


    蕭轅對七少爺喜歡的不得了,就算她當真是個男兒,他保不成會做出什麽當真荒//淫的事出來,此刻又察覺她無心念之人,蕭轅無比歡喜,又追著那張粉唇親了過去。


    不給碰,親幾下總該可以的吧。


    “是不是又說錯了?‘臣’?你可不是朕的臣子了?”蕭轅象征性的懲罰了她一下,大掌捏了不該捏的地方。


    青城驚呼了一聲,不過卻被她壓低了下來:“你休要胡鬧!”


    這一刻,又覺得他不像個帝王,還是彼時的隨從,真的好想懲戒他啊,罰他跪地板才能解恨!


    青城知道,她隻能這樣想想了,她可不敢對帝王施行。


    “那就按皇後說的辦,替朕起草文書給兵部調兵,大司馬為國‘捐軀’了,朕以為今後朝中可不立司馬一職,你說呢?”


    他是想收權。


    青城明白一個有野心的帝王皆不會放權,尤其是兵權,她之前就感覺自己的大司馬一職做不了太久,也不知道蕭轅是不是一箭雙雕?!她懷疑了一下,倒也沒有表現出來,帝王讓她起草文書,她便寫就是。這樣的結局雖不如她所料,但最起碼,洛家沒有受到牽連,這是最重要的。今後就看帝王這份疼寵能維持多久,到了情義不在時,她又該何去何從?


    該學著那些心機婦人爭寵獻媚麽?


    她自問好像做不到。不過,當真到了那一日,為了洛家,為了生存,她也會試一試。


    蕭轅摟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親自給她研磨,並沒有看到她眼底的沒落,他以為這樣的安排對她最好。


    二人皆是心知肚明,洛家要是再掌權,那就危險了。


    蕭轅知道青城明白這個道理,可青城明白是一回事,如今細細咀嚼又是另一回事,蕭轅娶她為後,是不是也含著這一層的意思。


    “我聽說,昨晚洛景航與成親王動手打起來了,魯大人為此受了無妄之災?”青城沒有露出任何旁的情緒,淡淡一笑,問道。


    蕭轅覺得她乖順了很多,將沾了墨的銀狼豪的毛筆放在她手裏,握著她的手,又鋪開了紙,帶著她運筆:“你還是閑不住,什麽事也要打聽,洛景航是你父親,你當真要與他這般生分下去?”。說著,又情不自禁去啄了一口細嫩的耳珠。


    青城又做出了縮脖子的動作,道:“當初,陛下不也是被他欺過,你不打算還回去?”她就像試探一下,蕭轅有仇必報的性子會不會同樣在洛家身上付諸行動。


    蕭轅手下沒停,一筆一劃都是按著他的風格來的,狂妄大氣:“他是朕的嶽父,朕如何能動他。”


    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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