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五音不全的人被夫子單獨留下改造!】


    一個是來自現世文化熏陶的文藝青年,一個是專會蠻橫,工於心計,表裏不一的世子。


    這二人誰也不會碰觸像古琴諸如此類的東西。


    青城曬了一曬,真要是吼兩嗓子,她還是可以的,可是樂器?她唯一會的樂器就是擊鼓,不知道那樣算不算數?


    王子信頭一個毛遂自薦,王大人年輕力壯時為了充盈子嗣,取了好幾房美貌的妾室,雖說最後也沒能生下個一兒半女,最起碼也算是娛樂了王大人的前半生。


    王子信耳濡目染,自幼對樂理就很感興趣,他道:“夫子,學生願意獻醜。”


    他彈得是一首《關山月》,曲調悅耳動聽,讓聞者如身臨其境之感,這首曲子因短小、易學而耐聽而極其可喜,但凡學琴的人都會彈上幾輪。


    或是因為被琴音所觸動,素來少言寡語的錦榮隨口附和道:“巍巍天山,蒼茫雲海。深夜望月,憂思千萬。”


    青城一怔。


    優思麽?


    她怎麽隻感覺到了萬裏蓬勃,大鵬展翅的闊越,哪裏有絲毫悲嗆?


    果然吶,五音不全!


    青城暗自揣度的同時,坐在她斜後方的潘嶽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情況下,悄然抬眼,看看她白皙的耳珠,心想:“也不知道這洛小七有什麽才藝?”本世子真的很好奇。


    但是轉念一想,潘嶽立馬又轉移了視線,她會不會什麽才藝,與他何幹!


    他身為冀州世子,什麽樣的歌姬舞姬弄不到手,想聽什麽琴音沒有!豈會在意這小子!一定是那日中毒之後,餘毒未清,不然決不會屢次產生幻覺,甚至連續做了幾次那樣鮮豔的夢境。


    沒錯,一定是因為中毒的緣故。


    自欺欺人的找到一個看似合理的借口之後,潘嶽突然覺得心情大好。想必時日長了,餘毒懼清,這令人頭疼的麻煩也就消失殆盡了。


    這樣想著,潘嶽懶洋洋的以胳膊肘趁著書案,一手托腮,神情有些呆滯的聽著琴音,悠閑自得。


    他自己卻沒有發現,這等動作放在他身上是如何幼稚滑稽,錦榮就坐在他身側,目光抽搐的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最終什麽也沒說。


    總之,潘世子做出任何行動,都不足以讓旁人震驚。


    一曲畢,離先生撫著胡須,笑眯眯的點頭稱讚:“嗯,不錯,子信的琴藝亦如其人,老夫仿佛看到月亮就那樣清冷的掛在飄渺的天際之間,美,甚美!”


    王子信笑著重新回到他自己的位置,對一旁的青城眨了眨眼,小聲道:“小七,你待會拿出什麽才藝?”


    “唱山歌算麽?”一片放鬆嘩然的氣氛中,青城脫口而出。


    王子信一僵,愣了愣才問道:“小七,山歌是何物?”他也算見識多管,怎麽從未耳聞?


    潘嶽五覺靈敏,也在尋思山歌一事,俊挺的濃眉挑了挑,似乎有些期待。


    青城不由得赧然,難道這個世界沒有山歌?她要是隨意將現世的東西拿過來盜用一次,應該不會算是作弊吧。


    眾學子一個個上台展示自己的出眾才情,青城在內心賣力回想著會哪些東西,直至簫恒的簫聲響起時,她才回歸清醒,她不知道簫恒吹的什麽曲子,但是調兒仿佛隨時可以讓人觸景生情,有戎馬天下的大氣,可過了一會,音調一轉,又添了薔薇花下的風情楚楚,再後,又顯滄海桑田的了無生機,叫人心頭揪著疼。仿佛馬背上的戍邊人的悲歡吟唱與它無關。那簫聲的西風裹挾著關外的沙礫吹來,一瞬間就迷蒙了戍邊人那一雙雙情人的淚眼。


    可謂一步三回頭的悲歎,卻又歎不得,思不得,總之......不得,不得!


    簫聲停息時,王子信有些激動的抓住了青城的手腕,道:“小七,王爺才藝超群,我甘拜下風。”


    音樂這種東西的確能觸動人的心扉,隻是不同的人聽出來的意境也不同。


    青城的眸光隨著簫恒從場中走下,直至落座,他看上去並沒有她猜測的那樣悲鳴,倒是玉麵帶風,他衝著青城笑了笑,好像壓抑的心緒得到了釋放。


    是了,他是該借機釋放一下。


    單獨一人吹簫,難免淒冷,可是將心情以這種方式宣泄出來,對他而言,或許是件好事。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家人,已及弱冠,本應鎮守一地,娶妻生子,可偏生十多年臥榻養病,幾年前才開始離開床榻,現在還和一群比他年幼多歲的公子哥進學,如何能叫他不鬱結?


    不過,青城又在想,他要是一生下就是身子強健,或許也活不到今日。


    在眾人還沉浸在無法用言語表述的簫音中時,潘嶽的大名在堂內響起。


    離夫子道:“潘嶽,你可有準備什麽才藝?”


    才藝?笑話!他乃冀,涼兩州的少主子,還需要賣弄才藝?


    很顯然,潘嶽麵上雖風流無度,骨子裏卻是極為保守,故而將才情這種東西歸為不入流的行當,也隻有卑賤之人才會習得。


    潘嶽不太客氣道:“回夫子,學生沒有才藝。”


    哈!


    真是直接。


    青城心下鬆了一口氣,正好,她也什麽都不會,有個墊底的,夫子也不至於為難她一人。


    離夫子花白的胡髯抖了幾下,雙眼仍舊是眯著的,道:“那洛青城,你呢?”


    所有學子都已經展示過了,隻有潘嶽和青城二人還沒有好好表現,眾人齊刷刷的望了過來,恨不能將二人看出了窟窿出來。


    越是到了後麵,卻是壓軸,而且這二人,一個是潘嶽,另一個是洛青雲!


    南山書院的所有學子心裏都清楚潘嶽和青城的過節,以及潘洛兩家的關係,總覺得很快就有好戲看了。


    青城內心搗鼓了一番,麵上如清風掃過,無痕無際,她起身,對夫子鞠了一鞠,道:“學生也不會任何樂器。”


    話音一落,潘嶽唇角猛然一抽,不削一顧的嘲笑的想:哼,還以為她能拿出什麽才藝?原來也是個五音不全的!


    他既然用了‘也’,言內之意,他諷刺青城的同時,也自認了他自己五音不全。


    潘嶽意識到了這一點,臉色越發難看。


    離夫子與已故的洛老將軍是舊友,看著故人的孫子,他的態度肯定比對待潘嶽要好,“既然如此,今日下學之後,你二人就單獨留下吧,老夫親自教授。”


    青城:“......”


    潘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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