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簡單的梳洗後,便和月季去了林香園。


    從梅苑出來,到林香園,一路遇到的丫鬟婆子都離她們遠遠地,仿佛她們是什麽可怕的東西。


    海棠的嘴角慢慢噙上一絲冷笑,四周的景致未有許多變化,隻是從梅苑到林香園,竟走了一柱香的時辰。


    來到院子門口,才發覺這裏不是一般的破敗,門口的雜草被人粗粗拔了去,留下一些痕跡,門口連個婆子都沒有,一腳踏進去,院子裏倒是寬敞,隻是光禿禿的一片,連棵樹都沒有。


    月季和海棠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海棠慢慢走到正房,裏麵隻有張桌子和木床,蒙上一層厚厚的灰。


    林媽媽正擰著帕子讓兩個婆子將梁上的灰塵掃盡。聽到聲響就回過身來,看見兩人,忙走了過來,道:“姑娘醒了?”


    海棠點點頭,道:“林媽媽,姑娘正找你呢,你快回吧,有些話姑娘想問問。”


    林媽媽點點頭,吩咐了兩個婆子幹的事,便與兩人走了。


    路上,林媽媽走在前,海棠微微靠後,林媽媽微微側身看了海棠一眼,難得的,姑娘身旁有個這樣聰慧的丫頭,她說道:“海棠身子可好些了?”


    海棠道:“勞林媽媽掛心,已經大好,昨日裏隻是奔波勞累所致。”


    林媽媽欣慰地點點頭,道:“姑娘以後還要你多多照料,你可不能垮了。”


    海棠微微笑道:“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姑娘的。”


    一路疾行,林媽媽畢竟上了年紀,走的快了,便有了細汗,海棠慢慢放慢腳步,林媽媽也跟著慢了下來。


    進了梅苑,林媽媽吩咐碧石將門把好,不允許其他丫頭過來,然後與海棠進了屋子,海棠讓月季去後麵守著,她知道有些小丫頭喜歡聽牆根。


    屋子裏隻剩下海棠三人,顧青雲聽到聲響已經坐了起來,林媽媽忙過去詢問是否有哪裏不適,顧青雲搖了搖頭,抓住林媽媽急切道:“林媽媽,您給我說說,娘親她到底是怎麽……怎麽走的……”說到後麵,顧青雲又忍不住落淚。


    林媽媽心疼的過去摟住顧青雲,道:“我的好姑娘,您的身子剛好,可不能再傷了身子,老奴給您慢慢說。”


    安撫好了顧青雲,林媽媽歎息著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海棠聽著,眉頭慢慢緊鎖,待林媽媽說完,便問道:“給夫人診脈的是哪位太醫?”


    林媽媽抬起頭,看著海棠的神色,緩緩道:“是秦太醫。”


    “秦太醫?”海棠的心一緊,果然還是他,她又問道:“那熬的藥有沒有經手他人?”


    林媽媽一怔,海棠的意思她有些懂了,道:“沒有,外麵的婆子將藥包遞進來,隻有我和碧石兩個輪著熬藥,外麵的人根本不進來,熬好後,夫人每次喝藥我們都拿銀針試過,藥是沒有問題的。”


    海棠驚訝地看著林媽媽,原來林媽媽也防著別人。


    顧青雲聽兩人說,問道:“海棠,你是覺得有人在藥裏動了手腳嗎?”


    海棠點點頭,看著麵前的兩人凝重道:“不瞞林媽媽,我一直覺得夫人是福澤深厚的人,這麽短的時日裏,吃了藥卻一點用都沒有,總覺得讓人不敢相信,您再想想,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嗎?或者說是,梅苑被封鎖後,有什麽尋常不同的東西出現?”


    林媽媽眉頭深鎖,她本來就是擔憂有人對夫人不利,因此才格外注意喝的藥,卻也沒有發覺出問題,想了一會,林媽媽仍是搖了搖頭。


    海棠不信沒有一點可以聯係到的東西,道:“那夫人怎麽染上風寒的?”


    林媽媽從沒有從開頭想過問題的由來,她仔仔細細將那短時期裏的事情想了一遍,道:“也不知怎麽染上的,許是那幾日天氣忽冷忽熱,夫人未及時添衣,等到幾日後,便有些不適,慢慢咳了起來。”


    增減衣服也不會那麽快就病了,海棠在屋裏走了兩步,隨即看到了吳氏床頭正對著的那扇窗,她眼神一凝,快步走了過去,將窗戶輕輕推開一道小縫,碧石見窗戶動了,忙走了過來,在窗外問道:“海棠?”


    海棠說道:“碧石姐姐,你站到一旁,我看這風大不大。”


    窗外的影子移開了,室內靜靜地,其他兩人都摒氣看著海棠,一陣涼風吹了來,海棠連忙讓到一旁,將縫隙方向對著顧青雲,問道:“姑娘,你感覺到風了嗎?”


    顧青雲微微瑟瑟了下,點點頭,道:“想不到這風吹來還挺涼。”說完,卻微微愣住,看向海棠:“你是說,娘親吹了這風著了涼?”


    海棠轉過身,眼神裏盛著一團水汽,讓人看不真切,道:“我想,除了夜裏吹風著涼,也沒有什麽更快的,林媽媽,您想想那段時間有誰值夜有疏忽?”


    窗外的碧石聽得真切,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想到這,她心一淩,忙走到門口推開門驚呼道:“是秀竹!”


    三人齊齊看向她,她接著道:“奴婢想起來了,那晚秀竹守夜,走時,奴婢明明將這窗關嚴實了,第二日起身過來時,卻看見這窗漏著縫,當時秀竹還說她剛起身開的,隻是她的神情有些慌張,奴婢以為是小事就未再多言,扶起夫人時,夫人還說睡得昏沉沉的,頭都睡疼了。”


    海棠眼裏閃過疾色,道:“她人呢?”


    碧石搖了搖頭,道:“當時,除了奴婢和林媽媽,其餘的丫鬟婆子都被發賣了出去,也並未注意她。”


    海棠看向林媽媽,林媽媽的老臉上閃過痛惜,道:“一定要將那個秀竹的下落打聽到。”


    海棠將窗戶關好,走了回來,看著林媽媽道:“林媽媽,您看,這事處處透著古怪,夫人喝的藥渣倒在哪裏了,我認識一個朋友,他懂些藥材,我尋機會讓他看看藥裏到底有沒有問題。”


    林媽媽一臉為難道:“之前藥渣都倒在了廚房裏,後來,後來夫人……去了,府裏的管事就將這梅苑的東西清理幹淨了,怕是尋不回了。”


    海棠怔住,這麽快的動作,她不信沒有一點剩下的,“勞煩媽媽再去尋尋,便是找到一點也好。”


    林媽媽應下,忙出門與碧石去尋了。


    顧青雲有些疑惑道:“海棠,你說,是誰要害娘親?”


    海棠冷笑道:“誰受益最大,便是誰。這府裏如今誰掌事,你還看不出來嗎?”


    顧青雲的心慢慢冷了下去,她不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候府嫡女,她已經曆經了兩年寄人籬下的生活,懂得了別人的心思不會那麽簡單,她的手緊緊抓著被子,頭微微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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