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堂


    顧老夫人端坐在上首,侯爺和吳氏坐在下方左側,桂姨娘水姨娘蘇姨娘並排站在兩人身後。


    顧青雲,顧青如,顧青桃三人依次坐在吳氏下首,堂內,侯爺正在與老夫人商量事情。


    顧侯爺說話間看了桂姨娘一眼,桂姨娘嘴角含笑滿眼期待地看著他,顧侯爺道:“母親,趁著今日開祠堂,便把青如的事情一並給辦了吧。”


    吳氏疑惑地看向侯爺,道:“祠堂跟青如有何幹係?”


    顧老夫人咳咳兩聲,看向顧侯爺一臉的為難,道:“不過就是把青如記在你名下的事。反正青雲、青如兩個丫頭都差不多大,記在你名下,也省得到時候麻煩。”


    吳氏的火氣一點一點冒出來,道:“母親,我不同意,這麽大的事您和侯爺都不與我商量便定下了,我這個嫡母還有什麽臉麵!”


    顧侯爺有些過意不去,這件事本就該與吳氏商量的,隻是桂姨娘怕吳氏不同意,便讓他直接和母親說,便說道:“夫人,我知道這事沒與你商量便定下是有些不妥,但如今母親已經同意了,再說自來青雲青如兩個丫頭也像是親姐妹般,給青如一個臉麵,記在你名下有何不可?”


    吳氏伸出手揉了揉心口,看向上首,老夫人隱含的威壓,和身側的丈夫,那眼裏帶著點期待,還有自己的女兒,一臉懵懂什麽都不知,突然覺得很累很累。


    吳氏回道:“敢問母親,為何這事這個時候提出來,是因為桂姨娘那當官的哥哥嗎?!”


    顧老夫人不悅地看著吳氏,道:“何須多言,既然此事已經定下了,你多說也無益,昨日裏已讓老二回去跟族長打了招呼,族長今日會將族譜拿來。”


    顧侯爺見老夫人不悅,連忙對吳氏道:“夫人,此時是我欠妥當,但如今騎虎難下,待今日後再來細說。”吳氏正待還說,門外卻有小丫鬟稟告大房二房的人過來了。


    吳氏也知此時鬧僵起來,於自己並無益,隻得歇下話頭。


    簾子卷起,一行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是個與侯爺差不多年紀的男子,三十左右,看起來十分文弱,旁邊的一個看起來年長些,長得又十分壯實。


    兩人身後分別是兩個婦人,相貌都十分普通,臉上的神情十分小心謹慎,再後麵,是兩個少年,一個十三歲,長得極是斯文,另一個十二歲,身材有些臃腫,最後麵,是三個姑娘。


    一個十四五歲,瓜子臉,柳葉眉,隻是臉上有些斑點,讓一張看起來清秀的臉多了些瑕疵,另一個長得十分豔麗,與比第一個小些,最後一個與顧青雲大小差不多,樣貌與顧青雲有些相似,一張鵝蛋臉十分可愛。


    這一行人便是永慶候府分出去的庶子,侯爺的大哥顧順、二哥顧吏。


    兩個少年分別是兩位老爺的嫡子,顧予封、顧予海。


    三個姑娘分別是大房的大姑娘顧青晨,二房的二姑娘顧青思,大房的四姑娘顧青蝶。


    永慶候府在老侯爺在世時就分了家,給大房二房的人在隔壁街上買了兩座四進的大院子,一家上百畝的田產。院裏的物件都是老侯爺差了貼身的管家置辦的,算是對得起兩個庶子。


    知道自己百年後,嫡母必是容不下的兩個長子的。


    說來,顧老夫人也算是一門清貴,當年老侯爺拿下造反的莊王爺時立了頭功,是以被聖上封侯,世代襲爵。前麵一位夫人隻是一個普通的農婦,聖上便賜了一門清貴的嫡女給老侯爺,原來的夫人自請離去,不日便病逝。


    顧老夫人向來嬌慣,忍不得前麵留下的孩子,要不是老侯爺百般護著,待三爺顧朗出世,立即請封了小侯爺,穩了位子,兩位庶子怕是早就不再人世了。


    到如今,顧老夫人覺著有人幫襯著侯爺也好,才允了逢年節便回府相聚。


    顧順、顧吏在顧老夫人的施壓下,一直都十分的戰戰兢兢,導致兩個夫人每次回侯府都心有戚戚。


    幾個堂姐堂兄間也極少相處,算是京裏的一樁笑話。


    老大外放去了一地當個知縣,老二便留在京裏打理田鋪,一年出息還多有富餘。


    一行人行了禮,老大顧順領著眾人在右側坐了下來,黝黑的臉上看不出神情,道:“母親,您近來身子可好?”


    顧老夫人點點頭,含了絲笑意,道:“我身子還硬朗,你遠在渠縣,不必掛念,不知任上可還順當,有需要打點的地方就和老三說。一家人,就得相互照應。”


    顧朗也順勢說道:“就是,大哥,平日裏書信也隻是報平安,有不順當的可要與我說說,在京裏能打點上的,弟弟定當盡力。”


    顧順嗬嗬笑道:“放心吧,侯爺,有難處我自然會說的。”


    顧老夫人又和二老爺、兩位夫人說了會話,看到陳媽媽進來,朝她看來,便止住了話頭,道:“時辰到了。我們進祠堂吧。”


    一屋子的人便都站了起來,顧氏祠堂建在侯府的東南麵,除了老夫人坐了轎攆,其他人都是走著過去的。


    三位老爺一道,三位夫人一道。


    二夫人看吳氏臉色不好,已猜到由頭,輕聲道:“弟妹,記名的事就看開些,既然老夫人都首肯了,是改變不了的。”


    三夫人看了看前後,小聲道:“就是,這個府裏誰能質疑老夫人。你就忍著點,記名又如何,知情的還不是都知道是從哪個肚子裏出來的。”


    吳氏歎息一聲,道:“兩位嫂嫂有所不知,這事怕是不簡單,那個林大人不過是個五品官員,侯爺老夫人就抬舉她們,不過是欺我娘家如今無勢。”


    二夫人伸手拍了拍吳氏的手,安慰道:“再如何,也不能越了你去,這麽多爽眼看著,也不過就是杖點勢罷了。”


    正說著,顧青雲上前,拉住吳氏的袖子,高興道:“娘,五妹妹是要認在您名下了嗎,那以後是不是我們可以住在一起了?”


    看著顧青雲興奮的小臉,吳氏突覺無力。


    說了多少次,她的兒就像是迷了心竅般對那對母女好,如今,她還為她們高興,殊不知,她們的地位已然被威脅。


    “等老夫人吩咐了再說吧。”吳氏淡淡說了句,留下顧青雲便和兩位夫人走了。


    顧青雲微微愣住了,吳氏的冷意她還是感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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