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把爸爸弄醒的,是不是?求求你了,把他弄醒吧!”倪虹懇求道。


    “行!”我點了點頭,走向了倪海波。


    此刻倪海波正躺在地上,呆呆的望著我,見我向他走去,他急忙伸出手,做出拒絕的手勢,不停的擺動著,惶恐不已的哀嚎:“不!不!不!求求你,不要把我弄醒!你聽我說……”


    “啥?”我徹底呆住了,原來他頭腦一直是清醒的,他始終都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假象,但是他故意不去掙紮努力,任由自己沉淪的。


    我站住了,我想聽他有什麽話要說。


    倪海波艱難的爬到怨屍跟前,將它摟在了懷裏,在他眼裏這仍然是一名絕世的美女,而不是一具腐屍。


    “雅……欣,我答應和你永遠在一起的,我不會食言的,求你不要再恨我了,好不好?”倪海波撫摸著怨屍的臉頰,他的眼中露出無限柔情。


    可是當他轉眼看見倪虹時,柔情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羞愧和痛苦。


    大約愣了一分鍾左右,倪海波終於再次開口了:“雅欣……是個好孩子,我對不起她……”


    大約六年前,海城市人民醫院的婦產科來了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實習生,她的名字叫做王雅欣,她剛從大學的校園裏走出來,對未來充滿憧憬,對生活充滿渴望。


    她很幸運,被分配到倪教授的科室,倪海波在海城醫學界名聲顯赫,不論是醫學水平還是人品,都有口皆碑,能成為他的弟子,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大事。


    王雅欣謙虛好學,倪海波非常喜歡這個聰慧美貌的女學生,在技藝上對她傾囊相授,絕不藏私。


    一來二去,兩人的感情就越來越深。


    倪海波用自己的醫學技藝征服了王雅欣,以至於使得她對倪海波的尊重,漸漸轉為崇拜,崇拜到底屬於哪一類的感情,沒有人能解釋清楚。


    或許她將他視為父親,也有可能將他視為愛人,別人搞不清楚,王雅欣自己也搞不清。


    可是倪海波對她的感情是相當清楚的,赤裸裸的欲望。


    夏天的夜晚,忙了一天的倪海波在值班室內休息。


    倪虹還沒有完全祛除少女頑皮的性情,她突然心血來潮,穿上了護士服、黑絲,在值班室內玩起了自拍。


    值班室有兩間,外間是實習生休息用的,裏間是專家教授休息室。


    就像歌曲裏唱的,夜深人靜的時候,是獸性爆發的時候。


    王雅欣不知道的是,她在外間擺出各種姿勢自拍的時候,裏間一雙充滿欲望的眼睛一直在偷窺,她每一個性感撩人的姿態,都會讓偷窺之人的呼吸加重幾分。


    潔白的護士服,纖細的小蠻腰,修長的大腿,魅惑的黑絲,每一樣都是倪海波無法抵禦的,或許他從未想過要抵禦吧。


    單身這麽多年,他雖然從未有過情人,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是在虐待自己,他不缺錢,可以隨意的玩女人,因為沒有老婆的束縛,他反而能玩的更痛快。


    也有可能,這才是他不願意結婚的真正原因。


    所謂的道德隻有在公眾場合才會出現,在人們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道德便會悄悄溜走。


    就在王雅欣又是翹臀,又是劈腿,正玩的不亦樂乎之際,被欲望衝昏了頭腦的倪海波衝了出去,他就像一頭發瘋的野獸,將驚愕莫名的王雅欣抱進了裏間。


    王雅欣一開始還極力反抗,可是當她看見倪海波眼中的祈求和渴望時,她的心頓時就軟了下來。


    她的內心極度矛盾,作為一名現代大學出來的女生,她早已嚐過了禁果的滋味,她對於性並不保守,她也不介意和她尊敬的人共度魚水之歡。


    在這個網上聊幾天就可以開房的時代,麵對自己的偶像,王雅欣沒有堅決拒絕的意誌,這不能怪她,因為她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成長的。


    唯一讓她在意的,就是他的年齡罷了。


    於是,在王雅欣半推半就之下,倪海波釋放出了體內的獸性。


    事後,清醒過來的倪海波有些惶恐,相反王雅欣卻顯得很平靜,兩人生在不同的時代,三觀完全不在一個軌道上。


    網上約炮,司空見慣,何況跟自己崇拜的人上床呢?本就不是大事,如果倪海波了解王雅欣的內心世界,或許事情就會向另一個方向發展,但是世上沒有如果。


    本該又哭又鬧的受害者恍若無事,倪海波便很自然的認為,她愛上了他,所以才會有如此表現。


    生活就是這樣,什麽是情愛,什麽是敬愛,有時候很難分辨。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他倆也不會例外。


    日久生情!這個詞是顛撲不破的硬道理,在無數次的起伏激蕩之中,王雅欣真的產生了嫁給倪海波的念頭,而且這種想法一旦出現,便像野草一般瘋狂滋生,再也無法剔除。


    她可能怎麽也想不到,初見時,隻是尊敬;日後會那麽愛他。


    按說有了楊大師的親身示範,倪海波應該感到高興才是,可是他沒有高興,因為他即沒有楊某人的地位,也沒有他的魄力。


    倪海波想到了自己的女兒,王雅欣的年齡和他的女兒相仿,他倆一旦結婚,就意味著王雅欣將享有他財產的繼承權,且是第一繼承人的身份。


    另外他娶了如此一個嬌妻之後,他的女兒會如何看待他呢?往昔二十餘年積攢的慈父形象,都將毀於一旦。


    倪海波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不知道該如何取舍。


    恰在此時,王雅欣發現自己懷孕了。


    當她把這個激動人心的好消息,告訴倪海波的時候,他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他整整思索了一個星期。


    又是一個深夜,一番激情之後,王雅欣拿著被撕扯的破爛不堪的護士服和黑絲,準備扔到垃圾桶裏去。


    “把孩子做掉吧!”就在這時,倪海波異常平靜的說出這句讓王雅欣絕望至極的話,這是他最終做出的決定。


    “你說什麽?”王雅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把孩子打掉!”倪海波咬著牙又重複了一遍。


    啪!王雅欣將破爛的護士服和黑絲,扔到了倪海波的臉上,他沒有動,如果這樣可以減少她的怒火,他願意承受。


    “為什麽?你說!”王雅欣歇斯底裏的質問,“他是你的孩子,不是野種,你不想要他?還是你根本就不想娶我?”


    “我們暫時確實不能結婚!”倪海波接下來的話更讓王雅欣絕望。


    “暫時?你還有多少暫時?你已經快六十歲的人了。”王雅欣冷笑著問。


    “我不想害你!你應該嫁一個年輕有為,能陪伴你一生的男人,我是為你好!”倪海波痛苦的捂住了臉。


    “別把自己說的那麽偉大,在床上予取予求,玩膩了就直說,何必裝聖人?為我好?早先為什麽不為我好?為我好為何不願意用套套?”王雅欣怒吼著跑了出去。


    兩人的關係徹底決裂了,雖然仍然還在同一個科室內上班,但是相互之間再也沒有交流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王雅欣的肚子漸漸的隱藏不住了,她是個倔強的女子,她的孩子無論如何都要生下來。


    倪海波曾經數次與她溝通,想要她把孩子做掉,多少錢都無所謂。


    可是王雅欣根本就不再理睬他了,每次都是冷冷的一句:“跟你有什麽關係?我就當被狗(和)日了,肚子裏的是狗崽子,但是我要把他生下來。”


    倪海波對此毫無辦法,他不敢想象這個孩子一旦出生之後,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他的形象,他的工作,都將受到無法想象的衝擊,人民醫院是公立的,他還有沒有機會退休都不好說了,誰的身邊都不缺乏小人,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整治他的機會的。


    他明知道後果極其嚴重,可是卻完全無能為力,他終於知道什麽叫做噬臍何及了,他也明白同事們常說的:小頭快活,大頭受罪的真正意義了。


    他內心也明白王雅欣的想法,她認為隻要孩子生下來,當事情已成定局,不可再改變的時候,以他的性格必然會承擔起所有的責任的。


    王雅欣的推測沒有錯,倪海波也做好準備接受一切了,自己造的孽,隻有自己來承受。


    分娩的日子終於來了,作為婦產科的醫生,自然沒有去其他醫院生孩子的道理了。


    王雅欣躺在產房內,她多麽渴望他來看望一下啊!


    倪海波也確實來了,既然無法逃脫,那就勇敢麵對吧!


    “雅欣!不要緊張,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倪海波微笑著安慰道。


    “嗯!我相信你。”王雅欣雖然痛的滿臉汗水,但是臉上卻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產前檢查,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就在王雅欣出現陣痛的時候,接生的醫生突然發現,孩子居然是雙腳先出來的。


    全體醫生都被嚇壞了,這是典型的逆生,若是救治不當,產婦必死無疑。


    對於此類難產病例,隻有一個人懂得如何處理,他就是倪海波教授,大家急忙呼喊倪教授,卻發現不知何時,倪教授已經離開了婦產科。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他的電話也關機了。


    醫生們徹底傻眼了,半小時後,王雅欣母子死在了產房裏。


    一個小時後,倪海波再次出現在婦產科,他手裏還拿著一束鮮花和一大袋母嬰用品,當他來到產房時,隻看見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王雅欣的肚子依然鼓的高高的,孩子死在了她的肚子裏,她的雙眼雖然沒有一絲生氣,但仍然瞪得如銅鈴似的,眼角都掙開裂了,血水緩緩的往下流淌。


    倪海波趴在她身上嚎啕大哭,痛恨自己不該離開去采購物品,否則慘劇就不會發生了。


    倪海波的表現,得到了大家的一直讚賞,不論是職業操守,還是他和王雅欣的“同事之情”,他做得都很好,至於他說因為沒電了,才導致手機自動關機一事。


    大家自然也是相信的,因為沒有人願意為了一個死人去質疑一名教授的人品。


    王雅欣的父母得知女兒的事情後,拒絕認領屍體,未婚先孕已經夠丟人的了,居然還死在產房裏,作為父母他們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倪海波再次表現出人民醫生該有的道德品質,他自己出錢把王雅欣安葬了。


    此事之後,倪海波的聲望反而更高了。


    一個年輕生命的隕落,成就了另一個行將就木的人渣,這就是無稽的生活。


    “我該死……是我害死了雅欣,我完全可以救活她的,但是我沒有救她,我故意關了手機,躲開了,我該死……”倪海波喃喃自語。


    倪虹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心目中原本偉大的父親,如今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人渣,一時間,她無法麵對。


    “小夥子,我想要一個恕罪的機會,求你成全我!”倪海波望著我,懇求道,“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象,雅欣已死了,但是我寧願自我催眠,我相信雅欣還活著,讓我和她在一起吧,不要把我們分開……”


    接著,他又對倪虹說:“銀行卡都給你了,房產證就放在你的枕頭下麵,你是我女兒,我永遠愛你,我隻能為你做這麽多了,來生……來生希望你能原諒我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雅欣!我來了,我再也不和你分開了……”倪海波說著把脖子湊到了怨屍的嘴巴前。


    哢嚓一聲,怨屍咬斷了他的喉嚨。


    “爸……”倪虹慘呼著,就要撲上去。


    我一把將她抱了回來,大聲道:“不要過去……怨屍有毒。”


    倪虹趴在我肩頭,泣不成聲。


    倪海波看著倪虹,嘴角扯出了一絲微笑,他的瞳孔逐漸的放大,眼神也慢慢的渙散,最終凝結成一個笑著去死的臉譜。


    怨屍鬆開了嘴巴,鮮血沿著它的嘴角緩緩流下。


    吼……怨屍仰麵向天,發出一道陰慘至極的吼叫,房間內突然掀起了一陣陰森森的旋風,在屋裏轉了一圈之後,從房門中飛了出去。


    怨屍的驅殼已經沒有了怨氣,被倪海波緊緊的抱在懷裏,滿地都是汙血,倪虹依然趴在我肩頭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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