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孟玉祥的蘇醒而後漸漸康複還有田慧生的無聲潛逃,這次因流沙而引起的風波才逐漸落下了帷幕。


    醒了之後,孟玉祥頭一件事居然還是悄悄的去看了看流沙,隻是流沙並不知道這件事。


    那日剛好孟禎來太後宮請安,撞見了孟玉祥躲在九龍壁後麵,探頭探腦的像是在看誰,進去了才見是流沙正在園子裏忙活著指揮幾個婆子往亭子裏擺放果盤。


    孟禎裝作沒有看見,徑直去了正廳。


    “他每日卡點卡的都是及準的。”聽見劉蘭青報說王爺候在廳裏,羲謠道。


    確實,自從勸說她受封那時候起,他是日日準時準點,剛好在她梳洗用餐完畢之後,不過一刻鍾的時辰就踏進院門,直到現在一日不曾落過。


    這日天氣晴好,微風陣陣裹落葉,天高秋爽,分外清涼。


    剛一踏進廳門,羲謠看見側坐在圈椅上正不經意的翻著一本書的孟禎,不由得愣在了那裏。


    這麽多年了,她竟然恍的發現,其實未曾有過幾次,是好好的看看他的樣子。


    人有的時候就是很奇怪的。


    最初在尤溪驛館初見他頭一麵的時候,即使是那俊逸的外表再怎麽驚豔了她的雙眼,也不過是一瞬的雲煙而已,後來再見到他,就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了。


    反而因為,現在看來,當時的他有可能是刻意的靠近她,而感到反感,倒是隨心而起,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時間才消散,想來可能是因為後來在董其姝陷害她那件事上,他著實幫了她一把,才消除了對她的反感和戒備吧。


    然而此刻,她又有點說不出的煩躁。


    雖說不上是上了年紀。


    她也不是個及其懶惰的人。


    但是畢竟操心了這麽多年,現在也算是終於如願以償,扶玉祁登上了大位。


    就算是孟禎一手遮天,他到底也算是可以歸為友人那一行列,不會對玉祁怎麽樣的。


    對於這點,說白了對於孟禎的為人,她還是很放心的。


    所以說既然孟禎位高權重已然成了定局,她也沒有心思再去花費心力打壓了。


    也該謝謝了。


    剛來的時候,在別院的有幾天裏,她真的是日日睡到三竿,起來之後也不必忙著梳洗著裝,披上一件鬥篷就去了後園子裏,聞著晌午的烈陽照的園子裏的百花散發出濃鬱的清香,花間小酌一杯清茶,聽幾首小曲兒,也是愜意。


    然而如今,孟禎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給自己定下的不成文的日日來請安的規矩。


    後來還在她受封之後,專門提了出來,說從前的大虞王宮,妃妾們日日都是必須要向太後請安的,並說其實早在餘姚那時候也已經有了這個規定,隻是因為娘娘當時恩德寬厚,沒有太過於嚴苛的實施起來,現在大國初定,很多章程是由不得隨意摒棄的,所以每日的請安是日日不可或缺,還命令內務府的人製定了一套詳細的章程,以及違反懲戒條例,這是要上綱上線的意思。


    “姐妹們還有那些後輩來請安也便罷了,王爺不必日日來。”羲謠隔著珠簾,臉色很難看,左右他也看不著,於是持續冷著臉道。


    既然是冷著臉說的,這聲音自然聽起來也暖不到哪裏去。


    孟禎自然是感受得出來。


    他卻微微的笑著道:“這是為臣的對太後娘娘的敬意,怎麽能說不來就不來。”


    羲謠張了張嘴,就差把“你來也沒有什麽事,幹嘛還要天天來。”說出口,又咽了回去,道:“難得王爺現在日理萬機還不忘了我這個閑居後庭的老太妃,不勝感激涕零哪。”


    若是接下來知道孟禎聽了這句話的反應,羲謠是萬萬不會說出口的。


    她沒有想到孟禎居然兩步走近她的身前,撩起了她麵前的珠簾,就這麽站在她的麵前,瞅著目瞪口呆的她半晌之久,而後道:“你老嗎?我怎麽沒有看出來?”


    他這日日來請安,早知道就是沒有什麽好心的,隻是她事先沒有去想他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麽藥,原來他竟然是這番心思。


    羲謠騰地一下子站起身來,將他手中握著的一把珠簾扯了下來,一串還被扯碎,叮叮當當的灑落到了地上。


    卻被孟禎一把抓住了手臂,道:“娘娘息怒。”


    羲謠又魔怔的想到了當時在他王府的花廳裏,他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膽子,步步緊逼,靠的她不是一般的近,這種放肆的行為,比起現在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真是。


    “孟禎,你欺負我家男人走了是吧?休得放肆!”


    他怔了一下,道:“你對我皇兄到底還是情深意篤,你居然就沒把他當成一個皇帝,隻是把他當成你的父君,當成你的男人。”


    “那是自然。”她轉過身去,想起了孟玔,不無落寞的道。


    “我皇兄此生對你是好,但是我對你所做的,你就真的一點都看不到眼裏去麽?”孟禎蹙眉激言道。


    “你是好,但是你可知道紫非正色,安能代朱?我自嫁到餘姚去,就是孟玔的人,生生世世就是她的妻子,就是他的人,我這心自然也是他的,你是我的小叔,我怎能朝三暮四,傾心於你?若真如此,你叫以後,玉祥玉祁他們怎麽看他們的母後,你叫天下人怎樣嗤笑於我?這些,你都沒有想過嗎?”說完後,羲謠又有些苦於自己竟然沒有控製住激動,給他說的這樣直白,多少顯得有些尷尬。


    畢竟說白了就相當於揭開了,將他喜歡她,而她也知道,這件事攤在了明麵上,由不得她不去麵對,不去處理這種複雜的感情了。


    孟禎一雙滿是真誠的眼睛如同布滿了火焰,握著她手腕的手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那些都不是你要去考慮的,你隻管問問你的心,你的心裏有沒有我就好,置於其他的,芸芸眾口,什麽大家怎麽看你,那樣的壓力,你就交給我就好了,你為什麽非要想那麽多?”


    “我不想那麽多,難道你要將天下的人的口,都堵住不成?”


    “在你的眼裏,天下人怎麽看你,就那麽重要麽?”


    “我本來此生要奪得權勢,本是為的前世他們虧欠於我的,我要拿回來,然而後來改變了主意,皆因為我發現了皇兄的改變,隻是最後,我還是沒能放下,皆是因為你,你不是不知道。現在重權在握,想做什麽,還不是一念之間的事?什麽是輿論,什麽是芸芸之口?那些還不都是掌握在擁有話語權的人手中?誰擁有至高無上的話語權?除了你我,還有誰?你究竟為何唯唯諾諾?”


    “你以為你擁有了權勢就能翻雲覆雨?錯了。就算是天底下的人都讚同我與你交好,但是我不願意。”


    “為什麽?”


    “因為我把你當作親人,我敬重你,感激你,但是我心裏,始終都隻有你的皇兄,我是她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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