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孟哲還有孟璨表演的一場大戲,太妃的壽宴“熱鬧”的落幕了。


    羲謠眉間微蹙,手指在桌麵上輕彈。


    “想什麽呢?小心要皺成川字眉了。”流沙點上燈,小心翼翼的捧著,將燈放在羲謠附近的供桌上。


    “你今天怎麽回來了?”自從流沙去了鬆竹苑,這裏都是紫萱在伺候著,羲謠好奇的問道。


    沒想到流沙嘟著嘴道:“奴婢伺候您伺候慣了,才知道到了別處去是個不惹人待見的,主君這幾天有事兒沒事兒就想吧奴婢支開,真是用盡了各路招數,奴婢想著左右在那裏惹得主君煩,就回來了。”


    羲謠覺得納悶,主君最近心情一直不好,聽流沙這麽說,既然有了心情和她們鬥法,看樣子應是好些了才是,不然又有什麽心思想法子支開她們,遂問道:“那昕兒呢?不會也回來了吧?”


    流沙欲言還休,接著說道:“她……她在那裏。”


    羲謠一聽笑了,她就知道流沙這個丫頭,這麽多年在她身邊被寵的慣了,她一直是待她如自己的親妹妹一般,除了不得主君待見的那段時日裏,過了段難為日子,其餘時間哪有受過什麽委屈?日久養出些傲嬌也是難免,憑她這機靈勁兒,定是哄昕兒在那裏替班,自己耍性子使小聰明,許是借口回來取東西什麽的就回來了。


    她也未戳穿她,就問:“那你明天還打算留下嗎?”


    流沙見她問話的樣子,本來洋溢著笑意的臉,現在顯得正經嚴肅,揪著手指頭,不情願的搖搖頭:“明天就回鬆竹苑了。”


    羲謠歎口氣,道:“不是我說你,你作為一個當姐姐的,昕兒她們都是學著你的樣子處事,你拋下她先回來了,她這丫頭又膽小心細,沒得今晚上睡不好個囫圇覺,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兒呢。”


    流沙覺得有些慚愧,“要不今兒晚上我就會去。”


    “那倒不必了,若是這樣,豈不是行事也太獨特?回來又回去?更不是令昕兒想不透,保不準還要引得後院有些有心人的注意了,還以為咱們要進行什麽活動了。今兒晚上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這兒睡一夜,明天回去。”想了想,這才問道:“說說吧,主君怎麽想法支開你們了。”


    流沙不回答,臉一陣紅一陣白。


    羲謠注視了她一會兒,搖搖頭道:“好了,咱們不說了,明日我跟你一同回去。”而後,又認真的問起來:“說實話,你是不是這幾年來,私下裏與碩親王府的慧生,一直有聯係?”


    流沙開始後悔今兒晚上回來了,更後悔回來就回來,沒事一心先想著來娘娘身旁晃悠一趟,這不被逮著問這些難講的事兒。她不自然的掂了掂腳,那手指頭攪動的更頻繁。


    “問就說,照實說,與我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呢,你扭捏做什麽?”羲謠今日之所以問,也是猜到主君許是使了點兒小壞,隨便尋了她一個開心,使得她不好意思再待在他的身邊。想來這兩個姑娘素來對她的指示言聽恪行,主君大概是覺得受了拘束。他一輩子管別人,很少被人管,上次去慈安堂,不也是沒人能攔得住他?現在看來,僅僅將兩個貼身丫鬟放在那裏,自己做了甩手掌櫃,也是不行的,她還是得嚐嚐去看看才行。話說回來正題,再者,流沙跟了她半輩子,到現在也未曾考慮過她的婚嫁問題,總不能一輩子都把她留在身邊,起初對那慧生不了解,但從他至今未娶的跡象來講,看似是個專情的。


    如今趁著還有些說哈的權利,把流沙的事盡早安排了,又了了一樁大心事。


    “我……”說扭捏,流沙更加扭捏了起來。


    “你你你,你都結巴成這樣了,平日伶牙俐齒的,問起他來就成這樣了?看樣子我猜的沒錯。”見流沙不反對,羲謠也便心知肚明了,道:“這件事也不能操之過急,畢竟孟禎還未找過我說,咱們更不能上趕著問他,你說是不是?”


    流沙見今天這話題說了起來,也便屈了一個禮,道:“既然娘娘問起了,流沙也就不瞞娘娘了。”


    羲謠叫她坐下慢慢說。


    流沙便從董小滿的玉榮皇子去世那時候說起:“當日慧生奉碩親王的命前來,自從前對抗董其姝娘娘取證的那段時間,在王府和王宮之間傳信的時候,就已經與他頗為熟識了,因為每次接應的都是他,所以查探皇子死因那段時間,與他接觸的時候,便就已經多了許多親切,也忘了什麽時候,就……”


    “就什麽?莫不是做了越矩的事?”


    “娘娘,您想到哪裏去了?流沙怎會如此不知分寸。”


    “既然如此就再好不過。”大概是那段時間因為小滿姐姐的事,還有皇子的去世諸多傷神勞心還有查案子的瑣事堆滿了,所以竟然完全沒有發現流沙和慧生之間交往的事。她又問道:“既然如此,事情過去那麽久了,為什麽不說呢?”


    “娘娘,其實慧生多次向我提起過,想去求王爺,成全我們二人。”


    “那你答應了嗎?”


    流沙搖頭道:“流沙沒答應,也沒打算答應。”說罷,眼睛裏溢滿了一種說不上哀婉,也不算是幽怨的神色,總而言之,顯得沉重。


    “那為什麽?”羲謠問道。


    “娘娘不知道,在來餘姚國之前,老主子,也就是您的父君殿下,事先將你擺脫給了我還有劉媽媽,主君將我和劉媽媽的家人安排妥善,又認了我的家人做義族。”羲謠驚訝,雖然母國是小國,但也是曆經十幾代,她還從未聽說過有皇族的人和奴族的人,相認義族。父君何其明智的人,他知道不管出身如何,隻要能陪在她身邊,就是她最重要的人,他事先為她做好了最周全最妥善的安排。事實證明父君的做法是對的,她們雖然出身奴族,但是仁心忠義,是最值得珍惜的人。


    “所以你為了報答父君,答應了他一輩子不嫁,永遠陪在我的身邊照顧我是嗎?”羲謠問道。


    流沙微微的點點頭,道:“這就是我始終不能答應他的原因,作為碩親王的門下,慧生該尋一個好親事。”停了半晌,她的聲音裏掩不住有些哽咽,道:“自那以後,我就沒有再與他見麵了。”


    “怪我大意,現在問起,都嫌太晚!”羲謠脫口歎息,聽流沙這麽說,慧生未娶,與她定不可能沒有關係。流沙不見她不理他,他又如何再去向孟禎說明?


    又是一個不知何因,遲遲難以睡著的晚上。


    想著流沙說起慧生的事,想到孟禎……他們這主仆二人還真是奇怪的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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