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局勢是表麵上一派祥和,畢竟主君還在呢,其實暗地裏早就已經風起雲湧,羲謠在前麵的探子來報,最近朝臣沒有什麽明顯的大動作,倒是出現了一個與皇子繼位不同的聲音,那就是好像有一股強硬的勢力在支持碩親王,理由是皇子年幼,碩親王戰功赫赫,當年又是先帝最為重視的皇子,於情於理都有資格繼位。


    “這不合祖製,曆來都是皇子繼位,從前餘姚九黎士族時候就一直這樣沿習了多少代,怎能隨意更改?這樣一來不就將祖製的遺訓不當回事了?一旦如此便會從此卡開始埋下一個王宮之間的儲位相爭的種子,每逢君主年號更迭之時,難免會引起遭亂,甚而掀起不必要的血雨腥風,這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羲謠道。


    “娘娘,禮親王他不會是這樣的人吧?他怎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來?那些傳言是捕風捉影也說不定啊?”流沙緊張的說道。


    羲謠又何嚐不念及孟禎屢次對自己有恩,她也知道現在流沙這樣緊張,也是因為擔心慧生,若是放在旁人也便罷了,麵對董其姝,她早已放棄了手軟,但是麵對這個本不應該站在對立麵的孟禎,她就為難了。


    “我知道,一切都還不能確定,所以你也不必緊張,再等等看吧。”羲謠道。


    “劉蘭青,明天你去請一個人來。”羲謠將自己關在梢間書房內一整天,根據現在掌握得現有消息,分析局勢,已經在心中擺好了幾步棋,當然這盤棋也還隻是雛形,後麵該怎麽下也還是未知數,而現在再不動手就怕到時為時已晚,隻能瞅準八成把握的旗開路。


    次日,羲謠讓人備上了上好的茶點,早已經候在暖閣中,等著孟憲來。


    孟憲不管來不來,都應該不是一步敗棋,試想他得知要與她單獨會見的時候,就應該會猜到是為何事而來,來就說明此事成事一半,不來就說明無心與她聯手,但是即使這樣,羲謠至少也未與他透漏心跡,這樣一來也不生枝節。


    不過他若是聰明,就鐵定會來,而他本就是個極為聰明的人,所以羲謠斷定他一定會來,於是一早便已經準備好了候在東廳等他。在此之前,她也是做了許多的鬥爭。


    在這樣的時候,她不能走孟禎這步棋,原因很簡單,首先她和孟禎的朋友情誼,在繼位大事上,她還沒有把握他會讓她,另外,孟禎的勢力已經太大,他根本沒有必要與她聯手,甚至很有可能讓他知道她想要扶持玉祁的時候,就是他們針鋒相對的時刻,她沒有辦法使自己將這一種場麵提前推到浪尖,但是她也知道,這種局麵很可能無法避免。


    為了玉祁,為了丹丘,還有主君,她必須得勝,至於孟玔,到那時她自會給他盡可能高的榮耀,再去贖回他多年來的相助之恩。若是事不如願,她就退而求其次,即便讓孟禎接位,也不能使得董其姝得逞。


    “娘娘,禮親王來了。”劉蘭青來報。


    “快請。”羲謠退下侍從,待寒暄兩句之後,開門見山的道:“禮親王應該知道本宮單獨詔你來所為何意。”


    孟憲故作閃爍道:“臣下愚鈍,上恕不知,還望娘娘明言。”


    “早在大皇子還未被廢的時候,主君就已經明明白白布排了孟璨還有孟禎、孟哲他們作為顧命親王,巴圖、徐公茂等朝中六位大臣作為顧命大臣,這中間數得你位份尊重,又為朝廷建下赫赫功勳,卻獨獨少了你的名字,旁人自覺的沒什麽大礙,也無人上書為你鳴不平,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主君立他們的時候,怕是糊塗了,把你遺漏了,奈何我身在後宮,又不能為你請命,隻能暗自歎惋,要知道……大皇子時期,你都不被重用,可見是主君中箭重傷之時,你自作主張帶了姐姐去大帳那件事引得主君生疑以來,便再沒有得到主君的信任了,我卻知道,你何嚐不是向著我們姐妹,生怕姐姐見不到主君最後一麵留下惋惜呢!你的好意別人誤解生疑,我卻是感佩在心的。”羲謠婉婉道來,這一番話,句句直中孟憲的心底要害,句句說的他十分受用。


    “我隻聽得他們說皇嫂名言善解,處理後宮事務殺伐決斷公正不阿,將王宮諸事料理的井井有條,一派繁花似錦,今日聽得皇嫂一番話,才算是真正領教了皇嫂的仁心仁德,臣弟…..如今能夠得皇嫂這般掛懷,還有什麽遺憾呢?臣弟拳拳赤心,怕的就是沒有人賞識,現在得皇嫂如此信任,實在是臣弟之幸!皇嫂但凡有什麽叫臣弟效力的,隻管說就是,以後,唯皇嫂是瞻!”孟憲來之前就已經猜測到幾種羲謠會向他闡明的立場,早就是有備而來,自然是看形勢給出反應了。


    羲謠起身將跪著的他扶起來,連連點頭道:“皇弟先不要這麽客氣,話雖這樣說,主君現在的病情還是令我傷心呐!……”說著,羲謠用紗絹揩起了眼淚來,孟憲自是看得出來,她這舉動一半是真,一半是向他傳達現在主君的病情果真是不久於世的事實是真,於是安慰皇嫂節哀,又問道現在有何安排。


    羲謠頓了一會兒,道:“前朝的時候,久未曾有過主君臨終前留有遺詔的事,也倒不知道主君是否有過安排,但你知道,主君現在頭腦已經不甚清楚,他在這種時候立下的遺詔,也不是全然可以采取的,所以這段時間,我正在叫奴婢們探聽著主君那邊的動向,若是沒有遺詔和遺訓……”


    孟憲道:“這留或者不留,到時候準備完全,那還不都是一張白紙幾個黑字的事情麽,不足以畏懼。”


    “主君想來疼愛玉祁,他便是留有詔訓,也跑不出去會是玉祁,隻是怕是有人從中禍亂也說不定,這事到可以先拋開不談,隻要是禮親王能夠助我一臂之力,到時候玉祁繼位,他年紀尚小,要說護國理政的大事,恐怕就要指靠他皇叔你了。”其實這話說不說,孟憲也心知肚明,他這個皇嫂平日做事為人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反而是令人生敬的那種人,對與她合作,他還是充滿信心的。


    現在把孟憲拉到自己的陣營裏麵,是一個強有力的後盾,再後麵的就是八大掌旗親王了,因為曆來商議接位的人選都是由掌旗親王共同決定的,孟憲手中有一旗,姐姐作為王後,在主君殯天之後,可以接任他的兩黃旗,這樣一來三旗到手,羲謠便開始打起了剩下幾個旗主的主意。


    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小細節,說主君已經秘密立了詔書,放在金漆盒裏。


    另外有人報說紫萱前一天她曾抱著一個盒子大小的方形物件去了西宮,那東西蓋著一層布,看不到是什麽,想必定是個匣子,還很有可能是主君的繼位詔書,董其姝是想在繼位詔書上下功夫,她真是太天真了。


    莫說羲謠心中有把握十有八九主君會將傳位詔書立玉祁為繼位人的可能性十分大,她都不敢指望那薄薄一張紙,平靜盛世來說,遺詔可能會發揮到可用的效力,但是現在的大爭亂世,前朝的暗流湧動,有的是虎視眈眈的覷位者,他們各個都勢力強大,到那時候,有一萬個辦法可以將那張遺詔變為廢紙,那張紙的震懾力實在是不值一提。


    到時候她鋪排好當朝王宮和掌旗都統議政大臣,董其姝抱著一個做了手腳的詔書,無疑以卵擊石,不過現在事情進展順利,她還尚有時間理一理董其姝那邊的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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