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謠步履踟躕,行的慢,到底是心中無底。


    孟禎前些日是天天與主君一同商議軍國之事,想必他給她的情報必是確認無虞的了。


    但是她又究竟為何這麽六神無主的,還是走在了去往中宮的途中?


    “唉!”她停下步子歎了口氣,繼而又拔腳向前走了起來,試試吧,不試試,又怎能知道有沒有用呢?


    正走著,忽然胳膊被一下子拽住了,轉身一看,竟又是孟禎。


    她先是一個訝異,複而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說笑,斜睨了他一眼,道:“親王殿下這是為何,難不成又是知道我前生的事?難道是我前生,去了無功而返?”她就知道他一定是知道她要去找主君求情,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像一個先知一樣的幫她,不過想到這裏,她又開始心中忐忑起來,既是如此,大概真的是沒有幾分希望了,因為先前隻要是有孟禎插手的事情,不聽他的,總是會弄巧成拙的。


    即使這樣,她還是硬著頭皮,掙脫了手臂,想著,若是不去試一試,就連一絲的希望也沒有了,比起自己姐姐還有她家人的性命來說,她為此跑一趟,做點努力,又有什麽不可以呢,大不了,也是再被禁一次足罷了,“反正這王宮,動則禁足,我也已經習慣了。”她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來,繼續往前走了起來。


    孟禎被她這執著弄的既怒又沒有辦法朝她怎麽樣,隻得跟上,道:“你這次若是弄不好,恐怕就不是禁足那麽簡單。”


    羲謠不相信的回頭,“還能怎樣?我最多也不過是顧念姐妹情深,去說上幾句話而已,還能有多麽嚴重的後果?”


    孟禎無奈的眼珠子都要冒出火星來,他難道不知道她的脾性麽?現在沒見到主君的麵,她是這樣想,也隻是求兩句情而已,誰知當場受到拒絕之後,她會是什麽表現?眼下主君正約了幾個重臣在商談屬國管理的事情,還有才才收歸囊中的河西等地的疫情,件件事情都是如同火燒到眉毛的緊迫,她這樣不懂事的上前去無疑是去往槍口上撞。


    想再去扯住她,手剛到她的身子邊上,卻又收了回來,他也知道,一旦她是決定了的事情,恐怕他就是五花大綁,也難以綁回來她那顆早已堅毅的心,即使這次將她拉住了,他總不能日日守著她不讓她去找皇兄吧。


    眼下也隻得看一步走一步了。


    他跟在她後麵,滿眼怒火的看著她。


    羲謠一個回頭,正好迎上來他絲毫友善也沒有的眼神,忍不住又停了停,道:“你在幹什麽?我是跟你有仇了不成?你幹嘛老跟著我?”


    孟禎瞥了她一眼,不屑的道:“你還真是自信心爆滿。”而後從上到下,然後像是繞著她周身都能看到她一圈兒似的,看的她好像是整個人的心思都裸裸的攤在他麵前,被看的透透一樣,看的她渾身不自在,他又接著道:“你有什麽好讓我跟著,我今兒來,是皇兄叫我來商議國事。”說完,一個笑裏麵浮著的滿是你這個自作多情的女人。


    羲謠收了收心思,她這是在與他說什麽不著邊際的話?她是他的皇嫂,自己便冷著臉,有轉回身去,繼續往前走,再也沒有做一句話。


    孟禎見她在前麵走著不回頭,眼神中這才溢上許多憐惜,憂傷,還有滿滿的想要去保護這個人的願望。


    她前世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她是很聰明,卻唯獨在皇兄的麵前,變得成了一個笨的不能再笨的女人。


    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會心有他想,對於她來說,他就是再怎麽對她好,她也是隻當他是她的四皇弟而已。


    然而不正應該是如此嗎?她本就是他的皇嫂。


    即使他這輩子是來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即使他就算是再恨他的二皇兄,那終究都是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


    他不能因為他的原因,將她生生的扯進來。


    起碼,在他大業還未建成的時候,他還不能輕舉妄動。


    前世,皇兄對她冷清,不隻是積了前生的債還是怎的,這一世,皇兄對她竟然不似前世那麽冷漠。


    到底是她還多過了幾天的舒心日子,想到這裏,孟禎微微泛上笑意,似乎是隻要看到她舒心了,他就不由得心安,即使不論何時,令她由衷的感到幸福,感到依賴的那個人,始終都不是他,前世是,今世也是,起碼,目前為止是的。


    她根本不知道,他有多想將她輕輕的攬入懷中,隻怕是一秒也好,輕撫一下她的頭發,告訴她一切不用怕,這一世,還有他照顧她,保護她,總不會叫她吃任何苦頭,尤其是再受前世那般的責難就是了!


    但是,現在他知道他想做的,一概都不是她想要的。


    羲謠回頭,有看見她的複雜眼光,他一個慌神兒移開視線,複又轉回來望向她道:“你幹什麽,嚇我一跳!”


    羲謠心想自己沒做什麽啊,不就是轉頭看了他一眼麽?他生氣幹什麽?氣急敗壞做什麽?搖搖頭,道:“到了,一會兒你若是不方便幫我說話,你便要懂得撇清自己,免得一會兒主君發起了怒,連累到你,我不想在叫你因為我而費心。”她說這番話,倒是用了心的,也是感念從前他的幾番幫忙。


    孟禎微微的笑了笑,示意她進去便是。


    羲謠進了大殿,見到主君正在與他們說話,於是走了側旁的小門繞道到了主君位置旁邊,叫倒茶的侍女下去,自己端著茶盤去到了他的身邊。


    孟玔看到是她,有些驚喜,衝她點點頭,笑了笑,又接著說話,幾個大臣眼尖的也看出來是貴妃來了,有一個打趣兒道:“貴妃娘娘可是伺候的周到,不放心宮女倒茶了,要親自來嗎?”他這一說完,眾臣也是跟著符合著笑了起來,羲謠也跟著笑,但是笑裏麵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掩含著心事的。


    孟玔似乎看得出來,叫底下的人先行討論著駐地人選的事,便問她,此來可與什麽事,羲謠轉而下去在他麵前跪下,將勸諫的話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情之深動之切,一時說的聲音響亮也沒有顧及旁人,隻顧得自己這多日以來的壓抑與憂心了,此時並未注意到上上下下驚詫不已的目光齊齊朝她注目而來。


    孟玔疑心重,特意在外麵等了一會兒,孟禎這才剛剛進來,剛好全場鴉雀無聲,他便是知道剛剛發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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