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萍倚在窗邊,眼神平靜的看著下方熱鬧不已的集市。


    渝東地區水係繁多,所以船運,商業都比地處北方的滿京要發達的多,而澤城更是渝東地區的中心城池,城中富戶多不勝數。所以現在即使剛剛發了水災,城中也是熱鬧得緊。


    在這種情況下城中富戶也不吝於用些許糧食來表達自己的善舉了。


    嗯,這種情況更容易為成王厲曉拉攏民心呢,等到太子厲昭手下官員貪汙事發,而厲曉卻為國為民,操勞不已,至少在渝東地區能得到百姓擁戴。


    餘萍輕輕撫著手腕上的鐲子,還要再多加一些籌碼才行呢,也不能放過晉王厲曄,用什麽辦法把厲曄也拉到渝東的這攤禍事中呢?


    篤篤,“小姐。”寒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進來吧。”


    寒衣走到餘萍身後,餘萍雖然背對著寒衣,看不見寒衣的動作與表情,但寒衣也不敢造次,依舊恭恭敬敬。


    “小姐,您要的東西,安野已經送來了。”寒衣雙手奉上手中之物。


    餘萍轉過身接過一打紙張,隨手翻了翻,說道:“嗯,告訴安野對孟家的監視不要停。”想了想,又說道:“最近就不要上街了,有事就讓安野去做吧,不要讓人認出來,咱們回到澤城的事現今還是要保密。”


    “是。”寒衣躬身應是。看餘萍又陷入了沉默,自己也默默的站到一邊,不說話了。


    及至傍晚,門外傳來厲曉高聲且有些不悅的聲音,餘萍才收回了自己的思緒,讓寒衣喚來小二上來飯食,與寒衣一同吃了。


    過了一會,餘萍覺得厲曉應該已經吃完晚飯了,才帶著寒衣及守在門外的安野去了厲曉的房間。


    進了門餘萍就看見厲曉坐在桌邊,臉上是疑惑的神色。餘萍帶著寒衣和安野就要向厲曉行禮,被厲曉阻止了。


    “餘萍,你到底想做什麽?”厲曉一臉不解。


    不怪厲曉如此問,昨日下午餘萍說拖,他本來還以為還要他像是之前路過的那些城池一樣繼續對難民施恩。但是今天早上餘萍卻讓他前往澤城下屬的小河鎮去找一個什麽教書先生,說起那個教書先生,厲曉就生氣。


    沒什麽能耐,卻是恃才傲物,他有這個資本嗎,居然還敢看不起他!他以為他是什麽人啊!


    “王爺,請聽民女一言。”


    厲曉沒說話,但是用眼神示意餘萍最好能給他一個解釋。


    “王爺,您與晏大人一同前往渝東調查貪汙一事,您是一定要借此機會讓陛下看到您的才幹的,但是王爺之前……”餘萍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


    厲曉有些尷尬的咳了一下,他知道餘萍想說什麽了。他想反駁,卻又反駁不上來,隻能悶悶地憋下這口氣。示意餘萍繼續說。


    餘萍看到厲曉臉色好轉,才繼續開口道:“所以一定要為王爺您在此有如此才幹找一個理由呢,讓陛下和滿朝文武都覺得有一個理由來解釋呢。”


    “等等,為什麽要功勞給別人啊,難道不應該全是本王的嗎?”厲曉對餘萍說的有些不滿,要是按餘萍說的,豈不是在這件事上就沒自己多少事了嗎?


    “王爺,其實這主要還是因為陛下的原因。太子殿下雖然在這件事中是重罪,但太子殿下是純皇後的孩子,陛下也許會一時厭棄太子,但隻要過些時間,陛下想起純皇後的好來,太子依然是陛下心中最合適的繼承人。”


    厲曉想起自己父皇對已逝的純皇後的情誼來,也是沉默。


    “所以,王爺您雖然要踩著太子上位,但也要把握好一個度。既能讓陛下看到你,又不至於陛下在您羽翼未豐前因為太子的原因而處置您。所以一個為您吸引目光,解釋您突然有如此作為的人就是需要的了,也不會讓陛下覺得您以前是藏拙了。”餘萍看著厲曉眉目舒展了開來,接著表忠心說道:“若不是因為民女是一個女子,會讓人覺得不可信,民女寧願自己來。”餘萍語言懇切,厲曉微有些動容,心想這餘萍雖然長得普通了點,不過倒也是一心為著本王。


    不過,“那個姓伏的,感覺也不是多有本事的,能像你說的那樣吸引別人的目光嗎,為本王打掩護嗎?”


    “王爺放心,伏先生曾師從黎鈺黎老先生,也是少年英才,不過因為官場上的一些原因,所以才辭官回鄉的。伏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即使不為了那個原因,民女也希望王爺能得到伏先生的幫助。”


    厲曉一聽那人居然是黎鈺的弟子,心裏也就沒有那麽排斥了,不過想起那伏青雲的沒有眼色,還是有些不悅。


    “王爺,據說伏先生為官時與晏丞相私交甚好,王爺您若是能得到伏先生相助,晏丞相想必也會對您另眼相待的。所以還請王爺一定要禮賢下士,求賢若渴啊。”


    厲曉皺著眉,不情不願的答應了。沒辦法,那伏青雲居然給他臉色看,真是膽大包天。


    不過馬上,厲曉就又想起一件事,“那父皇讓調查的事就全讓那晏子乾去做嗎?”


    “當然不,王爺,太子在渝東地區羽翼甚多,晏大人若是想私下調查而不驚動其他人,在短時間內隻能調查一個皮毛來。若是想用民女上呈的證據,就勢必要和澤城首富孟家相接觸。


    可孟家家主不是那麽好說動的,孟家與太子牽連甚深,晏大人很有可能會無功而返。等到晏大人收集了證據,孟家家主有了警惕,王爺便可捷足先登,民女必能為王爺說動孟家。”


    “真的,餘萍你真有把握?”厲曉有些不敢置信。


    餘萍微微欠身,語氣肯定:“還請王爺耐心等候。”


    晏子乾從孟家大門走出來,腳步閑適,絲毫沒有剛剛被拒絕了的沮喪。晏秀已經趕著馬車在孟家大門口等著了,看見晏子乾從門內走出,便歡天喜地的問道:“少爺,您出馬一定成功了吧!”晏秀笑彎了一雙大眼。


    晏子乾好笑的敲了敲晏秀的腦袋,無奈的說道:“你家少爺又不是萬人迷。怎麽可能什麽事都隨著心願。”說著,就上了馬車。


    晏秀一聽,真是吃驚不已,在他心裏,他家少爺就是那天上的神仙下凡,哪有他家少爺做不成的事。也趕忙隨著他家少爺爬上了馬車,按捺不住地問了起來。


    “少爺,少爺,怎麽回事,那姓孟的居然這麽不識好歹,要不然阿秀去偷偷打他一頓,給少爺您出氣。”


    晏子乾似笑非笑的看著晏秀,直看得晏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絞著手指,嘟囔道:“隻是開一個玩笑嘛。”


    “我今天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光憑著餘小姐給的證據還不足以讓孟泰鬆口。”晏子乾摸了摸下巴,說道:“讓人去搜集孟家犯事的證據,越多越好,越詳細越好。”


    “是,少爺。”


    馬車裏安靜了一會兒,就聽見晏秀歡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少爺,您昨天讓調查的事已經有結果了。”


    “嗯?這麽快嗎?”


    “嘿嘿,阿秀也沒想到那個餘小姐在澤城居然這麽有名氣,不過想想也是嗎,她那個侍女那麽美,要是沒人知道才奇怪呢。少爺您不知道,這澤城啊,有多少人愛慕寒衣呢,都偷偷私下打聽餘小姐什麽時候放寒衣出府呢。聽說了餘家的事啊,都……”


    晏子乾繼續似笑非笑的看著晏秀,晏秀咳嗽了一下,才接著說道:“關於餘小姐的事就比她的侍女寒衣要少很多了,隻聽人說餘小姐天資卓絕,從小就是個神童,是比他的兄長還要受餘老爺子器重的人,甚至有傳言說餘老爺子想要把餘家傳給餘小姐呢,不過也隻是傳言罷了,並沒有事實依據。”


    “是這個跟著咱們一路來的餘小姐嗎?”


    “是她沒錯,有澤城人曾經見過餘小姐,而且餘小姐身邊的侍女也太有辨識度了,打聽餘小姐的時候,都在說餘小姐的侍女呢。”


    晏子乾想起寒衣那張貌若天仙的臉,也不得不承認,實在是太美了,一種無法形容的美。


    不過,晏子乾總覺得這個餘萍有些怪怪的,她有些太過陰沉了。不過又想到餘萍一夕之間失去家人,她一個女子,雖然還有一個侍衛和侍女,但是一路風波的前往滿都告狀,尤其是身邊侍女貌美,可能更加引來不法之徒的覬覦。過於警惕陰沉,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這些,晏子乾到是為自己如此懷疑一個剛剛遭逢大難的弱女子非君子所為了。


    應該是餘萍從小便是天賦驚人,被餘家老爺子偏愛,多教導了一些東西吧。晏秀剛剛不是說,澤城的人都知道餘家餘萍,聰慧過人嗎。


    晏子乾靠在馬車壁上,放鬆身體,不在想著餘萍的事了。反而開始思索怎樣才能撬開孟泰的嘴,把陛下交給他的事做到最好,給陛下一個滿意的交代,也讓祖父能夠為自己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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