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很大,在這寧靜的小村莊頓時傳遍了各戶人家。本就遠遠地躲在後麵看著我們的村民頓時氣急敗壞,拿起鋤頭什麽的武器,朝著我們衝過來。


    “你們居然敢這麽侮辱先生!”這些村民喊打喊殺的衝過來,讓我嚇了一跳。


    我左右看了看,發現無敵可跑,便有些頭疼。


    突然,門嘎吱一聲開了,從裏麵走出一人,我認識,正是老神棍。


    老神棍此時神色嚴肅,一臉神棍相,讓我心中呸呸呸不斷吐槽。


    “各位散去吧,這位小兄弟是我一位至友的孩子,難免有些不敬,給大家添麻煩了。”老神棍緩緩說道,掃視著這些村名,言辭之中帶著一股威嚴。


    這些村民惶恐,連忙擺手,說先生客氣了。


    隨後便一哄而散,頓時消散不見。


    老神棍見人群散去,才恢複之前猥瑣的模樣,朝我嘿嘿一笑,道:“在村長那兒吃過了?”


    “對啊,怎麽了?”


    “你小子真是好口福,沒人敢去村長那兒吃飯,而你卻第一天就吃到了。”老神棍邊說邊走進屋子。


    “喲,小美女也來了。”老神棍瞥了葉離姒一眼,當看到葉離姒得容顏時,眼神頓時火熱起來。


    “你認識我?”葉離姒看著老神棍問道。


    “當然啦,當年我和範誌偉那個老王八蛋一起下棋的時候,名字還是範誌偉讓我幫他取的。”老神棍看見葉離姒後,目光就再也沒離開過,黏在身上就再也不走了。


    “師傅讓我找到前輩,但沒說做什麽事,還請前輩說一下。”葉離姒被老神棍的目光不斷掃來掃去,換作平時早就爆發了,但老神棍她惹不得,是師傅那一輩的,隻能俏臉一紅,轉移話題。


    “你師父讓你過來無非就是讓你跟著我學一段時間的本事唄。”老神棍嘿嘿笑的更猥瑣。


    走進屋子,我幫葉離姒把行李箱放在一旁,讓她先坐一下,便把老神棍拉到一旁,惡狠狠地說,讓他在看葉離姒了,在看葉離姒就挖掉他的雙眼。


    老神棍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問我是不是喜歡葉離姒。


    我說沒有。


    老神棍又問那為何不讓他看。


    我語塞,無法解釋,隻能一跺腳,說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老神棍見我生氣,哈哈一笑,拍了拍我肩膀,說耍我的,便神色恢複淡然,走回去。


    “說吧,讓我們到這裏來究竟幹什麽?”我坐下來之後,終於開口問道。


    “那位應該叫小葉吧,小葉你師父用意我知道,你可知道你師父為何費勁辛苦地讓我來教你?”老神棍抿了口茶,問道。


    “為何?”


    “因為你師父教不了如何使用陰陽眼。”老神棍的話,如平底驚雷,在葉離姒的耳邊炸開,讓葉離姒的神色微變,說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和師父從未和任何人說過。


    老神棍淡淡一笑,說任何人,包括陳平嗎。


    葉離姒看我一眼,我說我沒和老神棍說過。


    “好了,陰陽眼是你最大的底牌,我教你的不隻是利用它所帶的天資,而是它的威力。”老神棍說完,便扭頭看向我。


    “至於你……”老神棍說到我時,頓了一頓,忽然話鋒一轉,問我道:“你覺得我讓你經曆了這些事,又讓你過來是為了何事?”


    “我……”我想了想,實在想不出來,搖頭說不知道。


    老神棍輕歎一聲,說:“其實我讓你過來,是為了讓你學蠱。”


    哈!學蠱。


    老神棍說出來的話,讓我無法接受,蹭地一下站起來,大聲道:“你說什麽!學蠱!我說了我再也不碰這些鬼玩意了兒,你不是說我到這兒你就告訴我關於父母的事嗎!”


    “讓你學蠱,就是你父母交代的事。”老神棍對我的大聲也沒有惱怒,抽著煙,說道。


    “不可能,不可能。我父母怎麽可能讓我去學蠱……”我當時徹底懵了,一個勁的搖頭,我怎麽也沒想到,我的親生父母居然早就為我想好了未來的路。


    “你不是一直想找到你父母嗎,我給你一個選擇,不學蠱,以後一輩子,或許你死之前才能找到你父母。若是學蠱,以後定有一天你們能全家團聚。”


    說完這番話,老神棍便站了起來,補了一句好自為之,便悠悠地走出屋子,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癱軟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腦海中兩個選擇不斷爭執。


    到底學還是不學。


    一個看似簡單的選擇卻如同沒有出口的迷宮,讓我迷失在其中,幾經崩潰。


    或許有類似經曆的人會非常了解此刻我的掙紮。


    因為蟲子對我來說從小都是抹不去的陰影。


    逐漸的成長中,已是化為了我最恐懼的噩夢。


    而如今,卻要我學習恐怖無數倍的蠱術。


    我清晰地記得,在那一夜,我哭了。


    坐在椅子上,實在是無法作出抉擇,隻能不自覺地哭出來。


    那夜,十分寧靜,寧靜地我聽見眼淚滑落的聲音。


    也就在那一夜,葉離姒在一旁,輕輕地安撫,難得像個溫柔的大姐姐一樣,輕聲安慰我。


    我和她聊了很多,多年以來積蓄的負麵情緒此刻如洪水洶湧,瘋狂泄憤。


    多年來得不到父母的關愛,小時候看到別人的小孩有爸爸媽媽的時候是那麽的羨慕。


    那時,我最大的願望,便是能有爸爸媽媽。


    而現在,卻是這番痛苦的選擇。


    這一夜,格外得漫長。


    直至第二天,太陽剛過天際線,老神棍便出現在屋外。


    “考慮好了嗎?”老神棍走進屋子,看見我,第一句話便是問道。


    “我學。”我此刻已恢複了些,點了點頭。


    “不錯,跟你父親有點像。”老神棍的眉頭一跳,似乎對我的決定有點吃驚。


    “我答應了你,你能不能告訴我關於我父母的事情,哪怕是一句話也好。”我看著老神棍,問道。


    老神棍盯著我,盯著我的眼睛許久,最後一屁股坐下來,跟我講了一故事。


    “以前,我遇到一個小子,那小子和你很像,雙目清澈,很是好玩。我和他興趣相投,成為了忘年之交,後來你小子走了,讓我照看好你,然後給我囑托了一堆的事情,都是為了你。”老神棍露出些許感歎之色,不斷的吸煙,空中滿是一個個煙圈。


    我有些控製不住,頓時眼眶紅了。


    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我爸啊。


    “好了,敘完舊了,該走了。”老神棍拍了拍屁股,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去哪兒?”


    “黑風山。”


    一夜未動,我的腳都失去了知覺,葉離姒扶著我站起來活動了一會兒,才能正常行走。


    很快,老神棍拿出幾張符籙,喊了急急如律令,便貼在我們的腳上。


    腳下瞬間如踩在風中,禦風而行,速度快的不得了,幾乎是眨眼間,我們便來到了黑風山。


    黑風山有許多村民守護,老神棍和我們講,都是會蠱術的村民。


    這些村民明顯認得老神棍,並且對他十分尊敬,行禮之後,便自行讓開。老神棍帶我們直接一步踏進黑風山。


    一進黑風山我便察覺到了不同。


    光是環境而言,隻是一步的差別,就有一種光線暗了很多的感覺。


    老神棍對此神色如常,腳下速度不減反增。


    我們隻能盯緊老神棍,不斷疾行。


    大約五分鍾後,我們眼前一亮周圍環境大變,我們身處的不再是之前的叢林之中,而是一片看不見盡頭的平地。


    平地是由青石磚鋪成,遠處有許多特色建築坐落,許多穿著奇異服飾的人們來往。


    那服飾我認得,苗疆一般有大事,例如一些慶祝活動的時候才會穿戴。


    而老神棍的腳步沒有停頓,帶著我們往前方一座宏偉宮殿疾馳而去。


    這座宮殿很大,其他的特色建築縱然是奇觀,在它仿若皓陽麵前也不過是星辰罷了。


    我抬頭望去,發現這座宮殿居然深入雲頂,高不可攀。


    這要多大啊……


    更令我震驚的是這座宮殿全是用白玉製成,在這處地方,像是仙宮一般。


    我撫摸宮殿支柱的柱身,發現有許多的刀劍刻痕,應該是經曆過戰火的洗禮。


    “快進去吧。”老神棍催促道,率先走了進去。


    我和葉離姒走了進去,宮殿中有著各式各樣的雕像,成列在左右兩邊,這些雕像形態各異,但都如栩如真,巧奪天工。


    而在宮殿的最前方,有一個老婆婆正在打坐,我遠遠地走了過去便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場。


    老神棍也停下了腳,轉身對著我說道:“這便是你師父,你可以叫她苗婆婆。”


    我也鞠了一躬,說道:“苗婆婆好。”


    苗婆婆睜開眼,看見了我和葉離姒,也沒有說話,隻是站了起來,緩緩走到我麵前。


    老神棍見苗婆婆打量著我,便哈哈一笑,找了借口離開了。


    “你叫陳平?”苗婆婆忽然開口。


    我看著眼前的老婆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這位苗婆婆除去服飾不談,光那樣子便如同大都市的孤寡老人,讓我產生了親切感。


    可我不敢露出半分,因為我知道,眼前的人,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


    “是晚輩。”我低頭,不去看苗婆婆的眼睛。


    “你可知道,苗疆傳承,自巫蠱之禍起,便已衰敗,而如今所謂的苗疆,不過就是分為苗疆十八遺脈和正統傳承,早已名存實亡。其餘的,要麽逃亡到東南亞,形成降頭術。要麽,就斷了傳承了。而這巫蠱之禍是什麽,我也不知道。你若是學蠱,必當繼承了你父親的衣缽,而你要走的,也不是尋常蠱師的路。你想好了,就磕個三個頭,我便收了你為徒弟。”


    苗婆婆看著我,長歎一聲,緩緩說道。


    我能從苗婆婆的話中,讀到一種悲涼,苗婆婆說的時候,她自己也很痛苦。


    “苗婆婆,我願意。”


    “你真的想好了,苗疆的正統傳承,近乎斷絕。而你若是做了我徒弟……你將是最後的……傳承者。”


    “苗疆的正統傳承之所以成為最後的傳承,因為,據說就是這傳承引起的巫蠱之禍……”苗婆婆再次對我說道,似乎很不想收我為徒。


    “巫蠱之禍……延千年……是否有巫蠱之禍……不得知。隻知道……傳承……真的要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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