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聽見水鏡月的問題,半晌沒有回過神來,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看得水鏡月有些莫名其妙。


    良久,林聽海咳嗽了一聲,索飛這才反應過來,道:“六個。”


    “六個?”這會兒就連鶴一都覺出不對勁來了,“不是四個嗎?”


    索飛肯定道:“絕對是六個,錯不了。烏宮說他們氣度不凡,看著就不是普通的漁民,否則我也不會劫他們的。”


    船上有六個人,而徐父一家隻有四人,說明還有兩個人是混上船的。可烏炎隻找出了一個,還有一個人呢?連烏炎都沒有察覺到,那就隻有兩種可能。要麽那個人已經死在倭寇手中,要麽,他的武功並不高,沒有引起烏炎的注意。不過,武功不高,不一定就沒有威脅。


    水鏡月看了林聽海一眼。林聽海感覺到她的視線,對她點了點頭,笑了笑。水鏡月知道他自有有打算了,便也不過問了。


    風尋木也看了林聽海一眼。不過,他這一眼看出些不同來。林聽海跟風尋木是父子,但平時相處更像是朋友,風尋木的性子在很大程度上都隨了林聽海。風尋木了解他,比了解自己更甚。林聽海平白長了張穩重的臉,平日裏卻像個長不大的大男孩,對什麽都好奇,玩心比年輕人還重,但他既然能做閑雲島的島主,真遇上事兒了,也是十分靠譜的。


    林聽海此刻雖然笑著,但風尋木能看出這笑容的不同。他從林聽海的表情中,意識到這次事情大概不是表麵上這麽簡單。他不由想到的關於封島的事,這件事他一直想問問林聽海,卻一直都在猶豫。因為,他還沒有想好該如何回答他一定會問出口的那個問題……


    林聽海沒有注意到自家兒子的不對勁。他聽完索飛的故事,關注的重點似乎跟眾人有些不一樣,開口問了個出人意料的問題:“索飛,你剛剛說東洋瀛洲是海盜聚集之地,你還有同伴在那裏?是怎麽回事?”


    索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眾人並沒有特別在意。因為東瀛倭寇就是最凶惡的海盜,說那裏是海盜聚集之地也不為過。不過,此刻林聽海問出來,他們才意識到,索飛是從大西洋來的,跟倭寇並不是一路的,怎麽會在那裏找到同伴?


    索飛卻很有幾分自得,咧著嘴笑道:“我出發的時候將鮫人淚的消息賣給了好幾個海盜船長,賺了一筆路費不說,還多了幾個幫手一起找鮫人,是不是很劃算?哈哈,戈爾船長是大西洋海域的神話,有很多追隨者,若是他們知道鮫人淚能複活戈爾船長,即便是拚了命也會找來的。就算他們找鮫人淚不是為了複活戈爾船長也無妨,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不是?鮫人淚出現了,我才有機會拿到它。海盜的鼻子都是很靈的,能嗅到同伴的味道,東瀛島越是混亂,那裏的海盜越是凶惡,我們越是喜歡。若我猜的不錯,如今東瀛島,應該已經成為了我們這群來自大西洋的海盜的補給站。”


    東瀛的局勢如何,與閑雲島無關,水鏡月等人並不關心。不過,林聽海的神情卻有些嚴肅,臉上的笑容沒了,微微皺著眉頭,手指還下意識的敲打著大腿——這是他思考問題時喜歡做的小動作。


    水鏡月問道:“舅舅,東瀛發生什麽事了嗎?”


    林聽海想了想,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們。末了,他看了長庚一眼,道:“這件事你們遲早也會知道,現在告訴你們也好。閑雲島丟了一副陰陽棺,可能在東瀛人手中,阿潮和安然已經去東瀛調查了。”


    “陰陽棺?”


    一屋子的人,除了林聽海和林夫人,幾乎都異口同聲的叫了出來。不過,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索飛是完完全全的困惑,不知道這又是個什麽東西。唐小惠是驚訝,她自然知道陰陽棺是五行石之中的一塊“石頭”,不過,卻沒想到它就在閑雲島。而長庚的表情就複雜了,有驚訝,有不解,還有幾分愧疚。


    閑雲島的人都知道,當初長庚離開閑雲島的時候,帶走了所謂的鎮島之寶——陰陽棺。長庚十分清楚自己帶走的陰陽棺現在何處,那東西不可能自己回到閑雲島又被倭人盜走一次。那麽,他當初盜走的陰陽棺是假的?他雖然對當初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但並不後悔作出了那樣的抉擇。隻是,不知為何,他心中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居然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水鏡月知道風尋木前往中原是為了尋陰陽棺,但她並不知道陰陽棺是被長庚帶走的。此刻見到幾人的神情,再稍微想想,也明白了。她看了風尋木一眼,見他目光閃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她能理解風尋木當初沒有告訴她的緣由。


    鶴一和林晨風也很驚訝。鶴一的語氣中還有幾分慶幸,問道:“這麽說,哥當初離開的時候沒有帶走陰陽棺?”


    “這個……”林聽海摸了摸鼻子,訕笑幾聲,道:“也不是。”


    長庚看著林聽海,又看了看風尋木,最後看向水鏡月。


    風尋木摸了摸鼻子,水鏡月撓了撓下巴,兩人同時抬頭望天,顯然是知道內情的。


    長庚也不追問了,岔開話題,問道:“陰陽棺怎麽會到東瀛人手中呢?”


    水鏡月和風尋木也很好奇,閑雲島周圍的水陣可是當年精通五行八卦的東方神相和精通各種陣法的墨雲將軍都闖不出去的,至今還沒有人能在沒有海蜥蜴引路的情況下出入閑雲島。再說,閑雲島上高手如雲,別說小小的東瀛島,就是再加上雲國和大昭的海軍,進來了也不定能活著出去。


    林聽海不說話,看著水鏡月咧嘴笑了,直笑得水鏡月心裏發毛。


    水鏡月不由往後靠了靠,有些心虛的問道:“不會跟我師父有關吧?”


    林聽海笑眯眯的點頭,“真聰明。”


    水鏡月扶額。


    “哦,我想起來了。”鶴一接口道,“去年冬天下雪的時候,烏炎前輩跟藍玉出去玩,回來的時候帶回了個東瀛人。那人遇到海難,船沒了,飄在海裏快凍死了,烏炎前輩把帶回來,交給梅先生了。後來那人突然不見了,梅先生特地跟林叔叔提過,說那人的病還沒好全,讓幫忙找找。不過,我們在島上找了快一個月也沒找到人。後來,烏炎前輩下山,跟我們說不用找了,那人已經離開了。”


    風尋木看了看水鏡月,動了動嘴唇,似乎想問什麽,卻沒問出口。


    水鏡月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想說什麽,有些無奈,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不過,那人走的時候,他肯定是知道的。”


    林聽海端起茶杯喝茶,隨口道:“在那之前,我好像跟他吵了一架,吵得是什麽來著?夫人,你記得嗎?”


    林夫人掩嘴笑,“你說的是他冬至那天偷喝了你藏在梅花樹下的青梅酒那次?”


    林聽海點頭啊點頭,“對對對,就是那次。”


    水鏡月聳了聳肩,“確定了,他就是故意的。”


    唐小惠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聲來,風尋木卻是有些哭笑不得。


    長庚忍不住望天——這一家子長輩,有沒有個靠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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