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派的冰宮建在雪山之上,第一眼看過去會覺得有些寒冷,但室內其實很溫暖。冰宮所有的宮殿都由天山山體雕琢而成,大氣而精致,在陽光下流轉著七彩光芒,如同閃耀的水晶宮,美輪美奐,宛若人間仙境。


    天山派很大,冰宮所處的山頭並不算很高。而在冰宮的西北方有一座雪山,高聳入雲,是這一帶最高的一座雪山,縹緲若神殿。那座山上沒有宮殿,隻有幾個頗為原始的山洞,沒有名字,卻是天山派的聖地,也是天山派掌門千蹤居住的地方,千蹤稱之為“千山絕”。


    千山絕所在的雪山太過險峻,並不是每個弟子都能上去的,輕功稍差的一不小心就能把命交代在懸崖之下了。整個天山派,除了千蹤,也就隻有雁長飛上去過而已。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即便雁長飛再如何不靠譜,還是有很多弟子支持他繼承掌門之位。


    這一點,即便元戰再如何不服氣,也是不得不低頭的地方。


    押著雁長飛回來的幾個師叔師伯,都是曾經天山派的十大高手。幾人在得知千蹤指定的繼承人是雁長飛之後,便固執的要求雁長飛繼承這個掌門之位了,每日車輪戰似的在他跟前說教。


    由此可見,千蹤的性子雖有些孩子氣,掌門人當的也是很服眾的。


    不過,這麽一番折騰,元戰很不服氣,雁長飛也很煩悶。


    最後,雁長飛終於沒了耐心了,直接撂挑子走人了。倒是沒敢走遠,蹭蹭的上了雪山,到天山派聖地躲清靜去了。


    水鏡月到達冰宮的時候,雁長飛正在雪山之巔跟空桑切磋。準確來說,是雁長飛在發脾氣,空桑莫名其妙的當了個受氣包。


    唐小惠看著雪山之巔的刀光劍影,碰了碰水鏡月的胳膊,問道:“誰會贏?”


    水鏡月瞄了一眼,“雁長飛心煩氣躁,空桑也沒較真。這兩人鬧著玩兒呢。”


    阿傑仰著脖子瞪大了眼睛——好快!看不清!有這麽鬧著玩兒的嗎?


    迎接幾人的是天山派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姓侍名楚,武功一般,長相一般,是個扔到人堆裏就找不著的那種人。不過,侍楚脾性很好,樂嗬嗬的,對新進門的弟子都很照顧,人緣不錯。


    侍楚自然是認識水鏡月的,也知道她跟雁長飛交情不錯,便道:“月姑娘,雁師兄從昨天早上開始就沒吃飯了。千山絕我們上不去,能麻煩月姑娘幫個忙嗎?”


    水鏡月點了點頭,道:“沒問題。”


    水鏡月這一行人,有把握登上千山絕的,也就隻有水鏡月、風尋木、長庚三人而已。水鏡月和風尋木是仗著輕功好,而長庚,則是內力深厚。


    唐小惠拉著風尋木,讓他帶著一起上來了。


    阿傑眼巴巴的看著水鏡月,卻被她一巴掌拍在腦門上,道:“踏月步學了大半年了,連這麽個小山包都上不去?”愣是把他扔到一旁麵壁思過吹冷風了。


    就這樣,四人提著大包小包的食物,提著兩壇酒,開導叛逆少年來了。


    雁長飛跟空桑打了一架,又見水鏡月來了,心情好了不少,聞到飯菜香,才覺得肚子餓了,乖乖的坐下來吃飯。


    水鏡月問雁長飛:“你打算在這裏躲到繼任典禮結束?”


    雁長飛理所當然的點頭。


    唐小惠就道:“我要是你那幾個師叔,就在典禮上直接向天下人宣布你就是掌門人,隻是閉關了不能親自參加。到時候你就是想抵賴也來不及了。”


    雁長飛呆了呆,顯然沒想到還能這麽耍賴的。


    水鏡月給他倒了一杯酒,端著酒碗跟他碰了碰,漫不經心道:“空桑是昆侖派的掌門。”


    雁長飛眨了眨眼,偏頭看了空桑一眼,似乎才知道這件事一般。


    唐小惠湊到空桑身邊,跟他喝了一杯,問道:“空桑,你這個昆侖掌門還挺閑的,在外麵玩這麽久都不回家,比我這個無所事事的唐門七小姐還要自在。”


    空桑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不過,他也不傻,水鏡月跟唐小惠這麽一唱一和的,他自然明白是怎麽回事,便難得開口耐心解釋道:“我師父說,掌門最重要的是給門下弟子做個榜樣,分清大是大非,大事上做決斷就行,其他的不用管太多。門派的事有師叔打理,新進的弟子也不用我親自教。”


    他頓了頓,看了雁長飛一眼,又道:“掌門最大,他們不敢在我麵前哆嗦。”


    雁長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喝了口酒,雖仍舊是不苟言笑的模樣,卻讓人覺得神色緩和了些。


    水鏡月知道這事隻能說到這裏,剩下的要靠他自己去衡量。若是他真的那麽抵觸當這個掌門,身為朋友,自然希望他活得開開心心的。


    她正了正神色,看向雁長飛,道:“雁長飛,我剛剛進山的時候,看到了黎雲坊的人,還有不少吐蕃的高手,是天山派請來的?”


    雁長飛皺了皺眉,搖頭,“不可能。”


    黎雲坊是雲南的一個門派,坊主高黎跟千蹤是多年的宿敵。至於吐蕃人,天山派雖位於西域,但大多弟子都是中原人,這些年來吐蕃跟中原一直戰亂不斷,中原人對他們比對雲國人還要敵視。天山派自然不可能請這兩撥人來觀禮,隻是,他們不請自來,也不知是為了什麽。


    水鏡月點了點頭,道:“來著不善,你小心些。”


    唐小惠聽言,輕笑了一聲,道:“這次上山來的,有幾個是真心來觀禮的?”


    風尋木瞧了水鏡月一眼,道:“聽說上次什羅教神劍祭天問路之時,什羅教教主說赤金刀在迷魂嶺。世人都隻是迷魂嶺在天山之中,具體在何處卻不知,估計是不少人覺得天山派是福山寶地,能找到些線索。上次那些江湖人肯出手助流沙劍派禦敵,多半也是打了這個盤算。”


    唐小惠拍了拍長庚的胳膊,眼睛卻是看向水鏡月,問道:“誒,阿月,上次在神宵宮,長庚在你手上寫的是什麽地方?也是迷魂嶺嗎?”


    水鏡月偏頭瞧了長庚一眼,剛好對上他那雙略帶散漫的眼睛,轉頭移開視線,道:“長庚寫的是魔鬼城。”


    唐小惠眨了眨眼,“不一樣?”


    風尋木道:“我倒覺得魔鬼城比較可信。”


    雁長飛夾菜的手頓了頓,抬眼看水鏡月,“你在找赤金刀,是不是?”


    水鏡月點頭。


    雁長飛吃了一口冬筍,道:“迷魂嶺不在天山派。”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不高興的事,皺了皺眉,繼續道:“迷魂嶺也是一座魔鬼城,那地方很危險。你一定要去?”


    水鏡月繼續點頭,道:“赤金刀對我很重要。”


    雁長飛想了想,點頭,“明天帶你去。”


    水鏡月笑了,道:“不著急,要等這邊的事了結了再說。”


    雁長飛想起黎雲坊和吐蕃人的事,也有些擔心,起身,道:“下山。”


    眾人沒想到他這麽著急,一時有些愣住了。


    水鏡月道:“喝完酒再下去吧,不用擔心,他們不敢亂來的。”


    一直沉默的長庚突然開口,道:“雁少俠留在這裏比較好。”


    “嗯?”一眾人都有些意外,一致的朝長庚看過去。


    長庚道:“千蹤掌門雖不在,但天山派如今坐鎮的高手卻不少。無論山上的那些人有什麽目的,都不敢明目張膽的挑釁。即便有人生事,雁少俠的師叔師伯們也能處理,何況還有武林盟主在,言莊主和周莊主想必也不會坐視不理。倒是雁少俠,如今隻有你知道迷魂嶺在哪兒。若是這件事傳了出去,天山派才真的麻煩了。”


    水鏡月摸了摸下巴,道:“的確。沒有哪個武者會對天下無敵毫無興趣。”她說著抬頭看雁長飛,“他們一定會找出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你帶路去迷魂嶺。若是你不願意,所有人都會覺得,你想獨吞赤金刀,或者,赤金刀已經在你手中了。若是你帶他們去,最後出了事,也會推在你身上,沒找到赤金刀,仍舊會懷疑是你提前拿走了。”


    她冷笑一聲,道:“你躲到這裏,倒是誤打誤撞的做了個明智的決定。”


    長庚端著酒杯,淡淡笑了笑,“雁少俠的幾個師叔師伯,說不定已經考慮到這些事了。”


    雁長飛微微皺眉,似乎什麽事想不通,看幾人的神色有些怪異,道:“除了我,還有很多人去過迷魂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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