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蹤前輩沒有指定掌門繼承人嗎?”


    雁長飛聽了這話,難得的皺了眉頭,一張臉上都寫著“我很不開心”。


    水鏡月見他這表情,樂了,猜測道:“千蹤前輩不會是想讓你繼承掌門之位吧?”


    雁長飛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水鏡月似乎覺得很有趣,拍著他的肩,伏案大笑。


    眾人自然都聽見了兩人的對話,雖然也都覺得雁長飛的性子不適合當掌門人,不過,這事有那麽好笑嗎?


    海言抱著酒壺對一旁的長庚挑眉,“阿月難得笑得這麽開懷啊,她好像很中意那小子。”


    長庚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安靜的喝酒,隻是,平日裏那雙總是微垂的雙目睜大了些,盤腿坐得很端正,完全沒了那股子慵懶勁兒,即便是低頭的時候,眼睛的餘光也看著對麵相談甚歡的兩人。


    水鏡月笑夠了,倒了杯酒,又問道:“所以,你就逃出來了?”


    雁長飛點頭,跟她碰杯。


    水鏡月喝了酒,晃了晃手中的請帖,“這個又是怎麽回事?掌門繼承人沒定,時間倒是定了。三月初三,還有小半年啊,怎麽這麽早就發請帖了?”


    這個問題回答起來估計比較麻煩,雁長飛放下酒杯,想了很久,似乎是在組織語言。水鏡月也不急,一邊吃菜,一邊等著。


    半晌,雁長飛終於說道:“師父走之前留下一封信,說是去雲遊了,把掌門之位傳給我,時間是師父定的。我不想當掌門,很多人推薦元戰,也有人說要謹遵師命。這樣,他們就吵起來了。”


    他又想了會兒,接著道:“元戰說天山路遠,請帖要早發。掌門人未定,就隻寫了時間。送請帖的人是元戰安排的,他們每日來吵我,沒法練功,心煩。我看到寫給你的帖子,就拿來給你送來了。”


    雁長飛說到這裏,眼睛裏終於透出幾分高興來,“我來找你打架。”


    雁長飛說話都很簡練。這倒不是因為他性子冷淡的緣故,而是因為他長年住在天山,很少與人接觸,不擅長言辭。但不管怎麽說,這次一次說了這麽長一段話,也是難得。


    水鏡月算是聽明白了,舉杯,挑眉看他:“不是打架,是比試。”


    雁長飛想了會,點頭,“比試。什麽時候?”


    水鏡月樂,笑道:“等會兒,吃完了就去。你剛剛上擂台,也是為了找人比武?”


    “咳咳。”雁長飛還未回答,坐在主座上的言酒歡咳嗽兩聲,對水鏡月舉杯,道:“阿月,這酒是我特地從江南來的商人那裏買來的梨花白,藏了好多年了,可算是有誠意吧?”


    水鏡月端著酒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淡淡道:“言莊主,做了什麽虧心事了?欺騙純良少年?”


    “噗——”


    一旁的玉關情沒忍住,一口酒全噴在眼前的佳肴上,一邊笑一邊給言酒歡道歉:“抱歉……抱歉……哈哈……”


    言酒歡拿著筷子看了良久,無從下手,無奈的放下筷子,倒酒喝。


    水鏡月看玉關情,問道:“你們怎麽騙他給你們當打手的?”


    玉關情忍了笑,連連擺手,道:“跟我無關,都是大哥的意思。”


    言酒歡斜他一眼,“分明是你的主意,我可是老實人。”


    水鏡月敲著桌子看兩人,似乎有些不耐,“玉關情,你來說,別給我裝。”


    “阿月,你別生氣。”玉關情見她臉色不好,也不貧嘴了,“大哥跟他說,幫忙打擂台能見到你。這個,也不算騙他是不是?”


    風尋木見氣氛有些低沉,開口問道:“言莊主,玉公子,那擂台是做什麽用的?”


    言酒歡沒了菜吃,又拿出他那把烏骨扇把玩,道:“登上擂頂,並在擂主手下走十招的,繼續西行。否則,回家練功去。”


    玉關情見眾人不解,解釋道:“這是為他們好。西域如今不太平,武功太低的人冒然進去實在太危險。”


    水鏡月放下酒杯,道:“阿月跟浪子山莊也算有幾分交情,不過,言莊主既然要我幫忙,至少得說幾句明白話。”


    言酒歡似乎也有些為難,道:“不是我不說,其實,目前我們也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說著看了看玉關情,“你來說吧。”


    玉關情點頭,想了想,道:“浪子山莊是收留浪子的地方,一共有三處莊園,一處就是金城這座,一處在死亡之海西部莎車國附近,還有一處在天山北部的烏城。每個山莊裏除了幾個固定的成員,每天都有人來,也有人走,總人數的變動並不大。但從去年冬天開始,投靠山莊的浪子開始驟減。我們是在春節的時候發現不對勁的,往年的春節,無論是不是浪子,無論是不是有意投靠山莊,旅居西域的客人大半都會到山莊過年。但上次春節,來山莊過年的人數比往年少了一半多。自那之後,我們便開始調查了,可是,除了查到更多不可思議的事,幾乎沒找到任何線索。”


    水鏡月問道:“更多不可思議的事?西域發生了什麽?”


    言酒歡把玩著酒杯,挑眉看她,“橫舟莊和巫醫穀不是都有找你幫忙嗎?”


    玉關情見他說了一半又不說了,隻好幫著解釋:“橫舟莊派出的殺手,很多都失蹤了。至於巫醫穀,就更離奇了,據說巫醫穀穀主消失了。”


    “什麽?!”水鏡月驚得差點跳起來,瞪大了一雙杏仁眼,“你說誰消失了?”


    玉關情似乎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一臉鎮定的重複道:“巫醫穀穀主。”


    水鏡月連連搖頭:“怎麽可能?”


    言酒歡聳聳肩:“巫醫穀那地兒可不是常人敢隨便進的,這消息是薛半仙透露給我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阿月不是跟巫醫穀挺熟的嗎?不妨去看看。”


    水鏡月皺了皺眉,似乎挺不情願的,不過,即便言酒歡不提,她此次也是必須走一趟巫醫穀的。先放下這事不提,她問道:“還有什麽?”


    言酒歡挑眉:“還有一件事最奇怪。你也知道,西域這片地不大,國家卻多,亂得很。就在今年春天,烏孫國跟龜茲國起了爭端,烏孫揚言要滅了龜茲。可整個西域等著看戲的人等了大半年,這場仗卻沒打起來。”


    眾人聽了這話都有些無語——這算是怪事嗎?是好事吧?


    阿傑也困惑,抬眼看自家主子,問道:“公子,不打仗不是好事嗎?”


    長庚伸手揉了揉他的後頸,道:“那要看背後的原因是什麽了。”


    玉關情聽了這話似乎挺感興趣,偏頭看了他一眼,問道:“這位公子是?”


    長庚微微拱手,“在下長庚。”


    玉關情微笑還禮,“在下玉關情,有禮了。長庚公子,你說什麽原因,不打仗了反而是件壞事呢?”


    長庚淡淡道:“一個更強大的敵人。”


    玉關情頗為讚賞的點頭,接著道:“浪子山莊和橫舟莊聯手調查後發現,不止是烏孫和龜茲,西域三十六國幾乎全都被一股勢力控製了。”


    他說著歎了口氣,神色驀然黯淡,道:“這消息是通過浪子山莊的沙鼠傳回來的,隻有這麽一句話。浪子山莊和橫舟莊一共派出了七十二人,最後都失蹤了,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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