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應了一下葉屏的詢問後,徐長青便沒有再進一步交談的意向,繼續將注意力放在書上,閉口無語。


    說實在的,其實這半天的時間,徐長青也感到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車廂裏的兩人,特別是葉屏。畢竟過去這麽多年,他應對的女人雖然很多,但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在他麵前**,所以他幹脆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將車廂內的兩人當作不存在。


    隻不過,葉屏似乎不準備就這樣放過徐長青,即便她現在仍然感到尷尬和惱怒,但她對徐長青本人的來曆、身份乃至於真實底細更感到好奇了。


    以葉屏的身份想要見到華夏大地上的奇人異士自然不是什麽難事,隻不過她所見到的任何一個奇人異士給她的感覺都遠遠無法和徐長青相比,展現出來的力量也相差甚遠。她在其祖父的手下中見過那種懂得一些術法的奇人,小時候或許還感到這種術法無比神奇,但長大了以後,也能夠分辨得出術法的強弱優劣,而在她看來,徐長青剛才所用的術法就非常的強大。她僅僅隻是輕輕碰了對方一下,就有一股力量把她整個人給彈飛出去,而且隨後在她眼中徐長青不再是一個人類,而是真真正正的變成了一頭噬人凶獸。雖然這種變化隻是一瞬間,但她卻絕對肯定自己沒有產生幻覺,眼前這個年青人的確是有過變化,這也讓她不禁想到了小時候從那些奇人異士口中聽到的一個不確定的事情。


    在葉屏小時候,陪家人看京劇火焰山的時候,就曾詢問過一名給她爺爺當貼身保鏢的奇人異士,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能夠變成人形的妖怪。當時,那名奇人異士給出的答案也是模棱兩可,既表示他從未見過變成人的妖怪,但他沒有否認存在此類妖怪的可能。


    這件事就像小時候發生在她身邊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一樣沒有被她放在心上,被深深的埋在了記憶裏麵,如果不是見到了徐長青或許她還想不起曾經問過這樣的問題。然而。現在她見到了徐長青身上展現出來的神奇變化,過去的那段記憶突然浮現出來,令到她不由自主的將兩者聯係起來,下意識的認為徐長青或許是妖怪變的。


    這個答案聽上去非常荒謬。就連葉屏本人也覺得太不靠譜了,但當她仔細回憶自己所見之事,想要找出一個合理的答案解釋這一切時,卻又找不出來,而她最開始憑借知覺想到的荒謬答案似乎成了唯一可以解釋得通的答案。


    葉屏記得曾聽某位作家伯父談及過英國偵探小說福爾摩斯探案集。那位伯父說到了作者借著借著書中主角福爾摩斯之口說了一個推理定論,那就是如果一切答案都無法解釋一個現象的時候,那麽剩下能夠解釋這個現象的答案再怎麽荒謬、再怎麽可笑,也都是最接近正確的答案。現在葉屏也正好能夠借用這句話,並且將之套在自己剛才對所見之事的推理上,而得到的答案即便荒謬至極,但也應該離真實答案很近。


    如今一個近乎傳說的存在就在自己麵前,即便她的猜測答案有錯,但以徐長青的身手而論,也絕對值得她主動結交。所以她才會強壓下心中的尷尬。借著寧舒懷這個事外人進來後打破了車廂內尷尬氣氛之機,壓下心中的不適應,主動開口與之交談。隻是,徐長青這簡單之極的回答和冷漠的態度卻令到她接下來套近乎的話不知道該如何說出來。


    一時間找不到合適說詞的葉屏強壓下心中的尷尬,沒話找話一般說道:“之前你是在練功吧?練什麽功?”


    “小葉,不要亂說。”邯虎是有正統門派傳承,知道不少練武之人都有禁忌,雖然不清楚葉屏這樣隨口打探他人底細是否算是禁忌之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不要貿然開罪眼前這實力高深的神秘青年。如果隻是他一個人的話。倒也罷了,可現在身邊多了一個葉屏,要是葉屏出了什麽事,事情可就鬧大了。


    雖然他沒有見到徐長青通過觀想法創出的虎靈威勢。但從被其勁力彈開的葉屏身上,他卻能夠感受到對方的修為隻怕已經到了宗師的地步,那股從葉屏身上傳遞過來的勁力能夠讓他拚盡全力才能穩住身形,但卻又沒有對他們構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可見其對內家勁力的掌控已經到了剛柔並濟、收發自如的地步了。他很清楚麵對這樣的武學宗師,槍械有些時候並不一定管用。當年的薛猴子便是最好的例證,若是現在與之鬧翻了,他沒有半點把握能夠在對方出手的情況下保住葉屏的性命。


    正因為如此,一向都是大大咧咧性子的邯虎不得不變得謹小慎微,在喝止葉屏繼續詢問後,便小心的看著始終沒有轉頭的徐長青,按照他師父教的江湖禮儀,抬手抱拳道:“還望尊駕海涵,小葉她不懂一些江湖禁忌,剛才若是冒犯了閣下,我替她賠個罪,還望閣下不要見怪。”


    一旁的葉屏對邯虎的態度顯然不滿,微微皺起了眉頭,隻不過她也很清楚邯虎的為人,現在做出與之性格相反的行為必然有其道理,所以也沒有出言拆台。


    另一邊,寧舒懷也對眼前這沒頭沒尾的事情感到有些好奇,雖然他不明白之前車廂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能夠看得出邯虎這個中央警衛團出身的大內高手對徐長青極為畏懼,甚至不惜放低姿態,以晚輩禮對其示弱,這著實有些顛覆了他對大內高手的認識。


    因為有個鄰居是大內高手出身,寧舒懷自然也很清楚每個能夠進入中央警衛團的人有多強,他們即便因為各種原因離開了原來的單位,但那種深入骨子裏的傲氣依然沒有半點減弱,反倒更加強烈。在軍區大院裏麵,能夠強過孫九兩的人也有那麽一兩個,可即便如此,想要孫九兩在那一兩人麵前低頭服軟,依然是難於登天的事情。


    正是因此,寧舒懷才覺得中央警衛團出身的大內高手一個個骨頭都堅硬如鐵,絕對沒有低頭服軟的一天。然而,讓他想不到的是現在竟然有一名中央警衛團的人對一名看上去文弱普通的青年低頭服軟,這種怪事想要讓他不產生好奇心都難。


    徐長青當年雖然也很少離開義莊,在江湖上行走,但江湖上武人的一些基本禮儀還是了解的,他自然也就看得出這個名叫邯虎的大內高手是在執晚輩禮,有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暗示。


    在這個年月裏還能見到這類既陌生又熟悉的江湖套禮,徐長青也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所以他也沒有再顯露出生人勿進的淡漠態度,合上手中的書,轉頭看了看邯虎,問道:“你的八卦淌泥步是誰教的?師承何人?”


    徐長青雖然從沒有正眼看過邯虎一下,但邯虎接住被彈開的葉屏後是如何卸掉傳遞到他身上的力量,這件事卻並沒有逃過徐長青的五感。從表麵上來看,邯虎所用的更像是武當太和門的千斤墜底功,但他卻能夠從一些運勁的細節看得出,實際上其下盤功夫是八卦掌的淌泥步打底。


    “家師是洛尚祥,師承董祖師的旁門弟子踏燕劉。”邯虎能夠感覺到氣氛緩和,緊繃的神經也稍微放鬆了一些,一邊回答,一邊看著徐長青的表情,看看是否能夠通過師門與這位神秘高手套套近乎。畢竟單憑對方能夠如此輕易的就看穿自己的底細,便可以推測出對方的實力有多強,而且對方顯然也對八卦掌非常熟悉,要是能夠搭上一點關係,得到對方的指點,說不定他已經陷入瓶頸的武學能夠跨過障礙,更進一步。


    隻可惜邯虎的期望要落空了,因為徐長青淡然的表情已經告訴他,自己師門祖師的名號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響亮。


    徐長青的確對這個踏燕劉是一點都不清楚,畢竟當年董海川在京城的時候名聲極大,不少人都慕名拜入其門下,而董海川也是來者不拒,所以當年董海川在京城也有著八百弟子的名號。隻不過,這些弟子中絕大部分都隻是學了董海川八卦掌的一點皮毛,真正得到其精髓的人隻有兩個,那個踏燕劉顯然不在其中。而從那踏燕劉的名號以及邯虎顯露出來的下盤功夫不難判斷出,那個踏燕劉當年應該是從董氏那裏學到了一些八卦步的精髓。


    徐長青沒有將心思過多的放在邯虎身上,隻見他轉頭看了看葉屏,收斂了一些身上那種超然物外的特殊氣質,讓自己的語氣盡可能變得親和一些,道:“之前我正好在入定,沒有發現有人進來,你拍打我的時候被我身上的勁力衝撞了,害得你出了醜,希望葉同誌不要見怪。”


    “沒、沒關係!”徐長青的突然改變,讓葉屏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如果說之前徐長青身上的氣質讓人感覺就像是高聳入雲的冰山,既冷淡又沒有人氣,那麽現在徐長青的氣質就像是春天的朝陽一樣讓人感到一種不太強烈,但卻綿長的溫暖,他們很難想象會有一個人的氣質能夠在一瞬間產生如此巨大的改變,所以都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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