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青聽後並沒有顯得過於意外,反倒是轉而猜測,道:“你是想說杜承恩為了找公良覺,也進去了被至陰死氣籠罩的興龍法塚?”


    袁固點頭道:“不錯!”


    徐長青一臉懷疑的看著袁固,顯然是對其所言極為不信,說道:“他難道不知道修為被封的時候,進入觸碰至陰死氣,無異於找死嗎?”


    “上仙或許還不知道,那杜承恩似乎也不懼至陰死氣,根據當日隨他進入裂穀的獄卒匯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至陰死氣之中,他都沒有半點受到至陰死氣傷害的跡象。”就在袁固向徐長青解釋的時候,便有人來通報說他相召的人已經到了,於是他吩咐領人上來,並對徐長青說道:“獄卒李京乃是當日隨其下到穀底之人,也是親眼見到杜承恩上仙進入至陰死氣之中的人,上仙如有疑問,可向其詢問。”


    隨著袁固的話音落下,就見一名相貌普通、麵容青紫的獄卒走了上來,朝袁固和徐長青行禮,道:“見過上仙,見過獄主!”


    袁固點點頭,介紹道:“這位上仙乃是為了杜承恩上仙一事而來,你務必將所知之事盡數到來,不得隱瞞!”


    “屬下遵命。”這名叫李京的獄卒顯得非常平靜,行禮過後,便朝徐長青,說道:“上仙想要問什麽?”


    徐長青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名獄卒,非常意外的開口問道:“你和公良覺是什麽關係?”


    那名獄卒和袁固聽到徐長青的問話,都不由得露出了驚訝之色,隻不過袁固的驚訝之中更多的是不解和疑惑,而那名獄卒則是一種被拆穿的驚慌。


    獄卒李京連忙收斂臉上的慌色,極力解釋道:“小人隻是被公良先生看中傳授了幾門道法而已,並非有什麽特殊關係。”


    徐長青笑了笑,說道:“不是關係特殊的話,他竟然連自己所修的本命道法也傳授給你了,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原來在這名獄卒進屋之後,徐長青便已經察覺到此人所修的道法和公良覺所修的黃泉鬼道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隻是功力的高低而已。


    李京聽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低著頭,身子微微顫抖,似乎很害怕,反倒是一旁的獄主袁固替他解釋道:“其實這在興龍獄內也是常有的事情,被關的囚徒在臨死之前也會收一名獄卒為弟子,將自身的道統傳下去,比如小妖就曾得到過一名仙宮玄元天妖族大家的道法傳承,等小妖任職期滿,離開之時,便能修練仙宮的妖修**。”


    “是這樣嗎?”徐長青雖然對袁固的話顯露出一種半信半疑的神色,但其實內心是根本就不相信袁固所言,至少袁固所言的常理,放在這名獄卒身上很不合適。


    從這名獄卒身上,徐長青看到了他所修黃泉鬼道的神妙之處,雖然他暫時還不了解這門道法的細節,但他卻可以肯定這門鬼修道法應該顛覆了以往道法修持循序。按照一般的道法,無論是仙妖佛魔,都是按照修身、修氣、修神三個步驟來進行,然而這李京和公良盛所修的黃泉鬼道卻反過來,最先修的是神。正所謂神到氣行,水到渠成,神魂修為的提升和精進,必然能夠使得修練者在提升仙元法力的境界或者大道修為的時候,減少許多的障礙麻煩。據徐長青所知,當年公良盛被禁錮在興龍獄時的修為不過和現在的玉虛三世家家主一樣半步跨入至強之境,可如今兩百年的囚禁生涯過去後,其修為不退反進,直接達到了中品至強之境,可見這一門黃泉鬼道的法門必然發揮了了不得的作用。


    公良盛本身修為便非常高深,從他身上還看不出太多的異常,但是這名獄卒李京的仙元修為卻遠不足以掩蓋其異常,更何況他還絲毫沒有掩飾的舉動。或許在這興龍獄,因為此地天地禁罰之力的作用,其他修行者無法使用神念試探,即便他即便不加掩飾自身的異常,他人也難以察覺。隻不過徐長青卻是一個例外,又有誰能猜到竟然有人能夠解開此地這數千年來的力量禁製,。


    徐長青在見到這名獄卒後,便發覺到此人的仙元修為雖然很弱小,差不多和世俗人間的修行者類似,可是其神魂卻非常壯大,這種壯大並不是修為境界上的壯大,到像是加量而不變質。雖然其神魂境界依然是不入道的境界,但是其神魂氣息卻讓徐長青感覺到足以跟合道地仙相媲美,這就像是一個凡人小孩的軀體之中擁有一個仙人的元神,而這個元神的境界卻非常怪異的保持在未入道的凡人境界之中。


    如果不是徐長青確定獄卒李京神魂和肉身之間的聯係並無異常,或許他會認為這名獄卒已經被人奪舍了。可以預見的是這獄卒若是離開興龍獄,其修練畢竟能夠一帆風順,神魂修為最多三年便能修到合道地仙之境。隻不過這隻是在他沒有任何災劫的情況下,方能達到此等效果。姑且不說神魂修為和肉身修為有如此大的差距會否存在隱患,單單是纏繞在這獄卒身上的因果業報就足以將其毀滅。


    在剛才徐長青見到此人時就沒來由的心生惡感,想要將此人就地擊殺,這一反常情況令徐長青感到費解。於是他在說話的片刻,運用九流大道之中的各種法門查找情況,最終在運用大因果律至理的時候發現這獄卒身上的因果線已經結成了繭,其孽報直衝天地,可謂是天怒人怨。現在因為興龍獄內的禁罰之力壓製,這股天地孽報之力還不會起到作用,當其離開興龍獄後,其定然災劫連連,最終必死無疑。反觀自己突發奇想讓杜承恩引導戰魔崖聯軍將公良覺放出來,之後又因為杜承恩沒有離開興龍獄而來到此地,見到了這名獄卒,其中未嚐不是受到天地因果的影響,方才做出這一係列看似無關,卻又有著聯係的事情。


    雖然徐長青不能完全確定這獄卒身上如此重的因果孽報的根源是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必然和其所修的黃泉鬼道有關。隻是讓徐長青有些奇怪的卻是同樣修練這門黃泉鬼道,公良覺的身上卻並沒有太多的異常,就算是有因果業報,但也沒有濃厚到足以讓他感到反感的地步。


    麵對徐長青質疑的目光,獄卒李京越來越顯得不安起來,就在他忍不住想要開口為自己辯解的時候,徐長青卻先行開口說道:“你把帶領杜承恩下到裂穀底部,直到其進入到那興龍法塚之內的前後細節說一遍給本座聽。”


    見徐長青如此說,李京自然樂得岔開話題,連忙非常詳細的將杜承恩到此的經過述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並沒有太多的異常,就是杜承恩到了以後,聽聞公良覺竟然能夠進入到已經被至陰死氣籠罩的老興龍法塚之中,於是便要李京帶領他下去查看情況。之後到了興龍法塚時,他發現自己同公良覺一樣,並沒有被至陰死氣影響,於是便也進入到了老興龍法塚之中,可過了一日,杜承恩並沒有出現,反倒是公良覺從裏麵走出來,並且因為事先的釋令,獄主從而將其釋放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京故意而為,還是事情本身就是如此,總是過程極為平淡,就像是清澈的小溪一般一眼就能看得到底部。隻是徐長青依然從這平淡的過程之中,聽出了一絲端倪,想了想後,說道:“杜承恩若是尋找公良覺的話,直接前往興龍法塚便是,為何他又要你帶領他在興龍獄裂穀的各個囚室轉一圈?總不會是他想要欣賞這興龍獄的風光吧?”


    聽到這個問題時,李京的臉上閃過一絲慌色,但掩飾得很好,如果不是徐長青注意的話,很難察覺。


    “這個小妖倒是知道。”一旁的獄主袁固這時主動說道:“當日杜承恩上仙到來的時候,就曾問過小妖囚禁在此的囚徒有哪些人,並且詢問一個名叫侯勝景的散仙下落。隻是這興龍獄內囚徒的關押記錄並無文字記載,除非是特別需要注意的會留下生死行蹤錄以外,其餘人等都不會有任何記錄,任其在裂穀之中自生自滅。想來,那杜承恩上仙在各處囚室轉一圈,很可能就是為了尋找這個侯勝景。”


    “侯勝景?”徐長青回想了一下這個名字,很快他就想起杜承恩在多年前似乎有一個好友也叫這個名字。這侯勝景乃是內門靈山靈寶派附屬宗門九疑宮的弟子,同杜承恩一樣是修練的玄門正法,當時在戰魔崖也算是赫赫有名的散仙。隻不過一日之間他突然銷聲匿跡,聽聞是在戰魔崖禁林之內隕落,現在看來可能是被仇家關入到了興龍獄內,至於那個仇家的身份想來應該應該和仙家四派等戰魔崖大宗門世家脫不了幹係。


    在稍微想了想後,徐長青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他既然已經看出這個李京十分古怪,自然就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於是,他要求獄主袁固派遣李京帶領他,順著杜承恩所走的路線走一遍,以便發現什麽蛛絲馬跡。對於徐長青的要求,袁固自然也沒有反對的理由,隻是李京似乎顯得極為不願,並且以下麵危險,未免徐長青出事為由勸徐長青不要下去裂穀。隻不過當徐長青讓獄主袁固作證,表示自己出事無怨他人的時候,李京方才鬆口,並且在轉身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了一絲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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