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青的舉動以及屋子裏的異象全都落在了院子裏的人眼中,特別是肖恩,自徐長青令祭香無火自著起,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徐長青,臉上也露出了興奮之情。而當看到祭香青煙形成異象後,差點激動得叫了出來,所幸坐在他身邊的張元連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這才沒有鬧出什麽事情來。在五人中間反而謝翎顯得最為冷靜,她皺了皺眉頭,眼中充滿了懷疑,對於這些神鬼之事,她向來是信奉孔夫子的話,敬鬼神而遠之,雖然不否定它,但並不認為它存在。


    徐長青即便沒有回頭也可以猜到身後五人的表情,臉上微微一笑,恢複常色,轉身退出了房間,然後將門關上,把掛在門口的一串竹簾放了下來,正好將門擋住。隨後他又從正屋取出一套茶具,來到陳濤等人圍坐的石桌旁,將茶具擺放好,從旁邊的水缸中舀上一勺水,灌滿茶壺,然後從袖裏取出一張黃符,輕輕將其彈到空中。隻見那張黃符非常奇異的漂浮在徐長青的麵前,而徐長青則手掐劍訣,一直飄在空中的黃符,同時口中念道:“三陽聚首,天火自燃,急急如律令!”


    隻見徐長青話音剛落,那張漂浮的黃符便自動燃燒了起來,眾人在驚奇之餘,反映各有不同,陳濤兄妹和張元顯得極為興奮,而謝翎和肖恩則露出了一絲疑惑,跟著輕笑著表示徐長青讓他們看到了一場非常好的戲法和魔術。但是很快這兩人的表情也變得和陳濤等三人一摸一樣,隻見那道黃符燒完以後,三條細小的火蛇相互絞纏在一起,在半空中來回滾動,形成了一個火團。


    “這是什麽?”肖恩非常驚奇的看著這一幕,似乎忘記了徐長青之前吩咐的話,伸手想要去模。


    “住手!肖恩先生,你忘記在下剛才說的話了嗎?”徐長青皺了皺眉頭,抬手擋在了火團前麵,瞪了肖恩一眼,直到他尷尬的把手縮回去,才伸出劍指夾住火團,將其放入茶壺裏,並解釋道:“此物名叫騰蛇,乃是天地三陽匯聚而成,性屬凶,好噬人精魄。剛才肖恩先生如果碰了這東西,雖然不會喪命,但是折壽是免不了的。”


    眾人一邊聽著徐長青的話,一邊看著他將騰蛇火團放入茶壺中,隻有兩三秒的時間就隻見茶壺裏冰涼的水立刻沸騰起來,向外冒著熱氣。看著眾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徐長青不禁笑了笑,不緊不慢的取過茶葉來,倒入壺中,等茶葉在沸水裏翻滾展開後,便用劍指虛空一點騰蛇火團,口中說道:“散!”


    隻見原本絞纏在一起的三條騰蛇像是解開了死結似的散開,跟著化作了一些星星火光分別鑽入了茶葉裏麵,這時從茶壺中傳出一陣清香,鑽入眾人的鼻孔裏,令他們不由自主的同時發出了一聲驚歎,道:“好香!”


    徐長青微微一笑,蓋上壺蓋,然後將每個人麵前的茶碗都滿上。倒了六碗茶後,剛好將茶壺裏的水倒完,而每個茶碗裏極為湊巧的又剛好都有三片茶葉,眾人在驚歎之餘,也非常識趣的不再多問。


    “請!”徐長青端起茶碗,朝眾人虛抬了一下,然後便自己先開始喝起來。


    眾人看了看麵前冒著熱氣的茶碗,似乎不知道該如何下口,雖然山裏麵的夏天晚上還算涼爽,但是飲用這麽一大碗熱茶,顯然有點不合季節。直到徐長青把一整碗茶喝完以後,陳家兄妹才端起了茶碗,小心的吹了吹表麵,然後淺淺的試著喝了一口,臉上立刻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又立刻再喝了一大口後,不約而同的驚聲說道:“茶是涼的!”


    “涼的?不可能?”另外三人都一臉不信,的確又有誰會相信一碗冒著熱氣的茶是涼的了,但是他們還是試著喝了一口,跟著他們的表情變得和陳家兄妹一樣。帶著好奇心,幾人又喝了兩口茶水,肖恩很少飲茶,把茶水連同茶葉一同喝到肚子裏,而其他四人都喝了半碗茶水後,便將茶碗放在了石桌上。


    這時幾人不約而同的感覺到冒著熱氣的冰涼茶水喝到肚子裏後,先是感到一陣涼意,然後一股熱流從肚子裏向四周散發開來,驅趕著那陣涼意,迅速蔓延至全身。直到將涼意完全驅除出了身體後,才停下來,緩緩退入腹部,溫暖著幾人的身體慢慢消退。


    “呼!”肖恩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水,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徐長青沒有回答,朝肖恩看了看,又看了看其他幾人,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常聽師父說無知是福,以前我一直沒有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現在我明白了!”說著他指了指茶碗說道:“這茶名叫六陽茶,茶葉名叫六陽草,性溫和,配合騰蛇火,正好中和騰蛇火的凶性,湊成九陽之數。喝了這碗茶,雖然不能延年增壽,但卻可做到百邪不侵,一生少有病痛之危。不過這茶必須連同茶葉一起喝下去才會完全發揮效應,在你們中間就隻有肖恩先生才將整碗茶全部喝了,而其他人都隻喝半碗茶,看來這就是命,強求不得!”


    雖然眾人不解徐長青後麵那句話的意思,但是前麵的話卻讓他們明白過來,把茶全部喝了有莫大的好處。陳濤等四人連忙端起茶杯,準備把茶接著全喝了,但是茶碗裏的茶水不知什麽時候幹了,而那三片茶葉也變得焦黃,輕輕一碰便碎成了粉末。


    “啊?”四人驚訝的叫出聲來,看了看茶碗,又看了看徐長青,似乎希望徐長青能夠解釋給他們聽。


    徐長青沒有在說話,微笑著將茶具收拾了一下,坐在石凳上閉幕養神,其他人也不敢再吭聲,靜靜的坐在石凳上,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該幹什麽好,氣氛有點尷尬。


    時間就這樣緩緩的過了一刻鍾,忽然從義莊外麵傳來了一陣悠揚的銅鈴聲,鈴聲中似乎有一種魔力,使得陳濤等人有種飄飄然的感覺,而且眼皮也變得非常沉重,精神也不由自主的犯困,眼神變得迷茫起來。陳濤等人的異樣並沒有發生在肖恩的身上,雖然他聽到鈴聲後,也同樣感到有點犯困,但腹部忽然升起一股熱流隻衝頭頂,令他的頭腦一下子變得清醒起來。他疑惑的看著陳濤等人雙眼呆滯迷茫的樣子,有點不知所措,伸手推了推坐在他身旁的陳濤和張元,又叫喚了兩聲,但是一點作用都沒有,當他抬頭準備向徐長青求助的時候,發現徐長青已經睜開了眼睛,神色嚴肅的看著義莊大門。


    “徐先生,他們是怎麽啦?”肖恩急忙問道。


    “沒關係,他們隻不過是受了攝魂鈴餘波的影響,有我的六陽茶護體,隻要不是直接承受攝魂鈴的鈴聲,他們不會有事的。”徐長青抬了抬手,示意肖恩不必擔心,然後以劍指在虛空中快速的畫了一個定神符,沉聲喝道:“敕!”


    隻見那個在空氣中看不見的道符綻放出一抹紅光,隨後四分五裂,化作四個光點沒入了陳濤等人的額頭,而這四人全都打了個激靈,眼神恢複常態,清醒過來。四人清醒過來後,並沒有感覺到什麽不適,但是他們卻似乎並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在聽到肖恩對剛才事情的描述後,全都露出了驚訝之色。


    “啊!”忽然謝翎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手指著門口,那表情像是看到了什麽駭人聽聞的東西。


    其他人聞聲立刻扭頭朝義莊門口看了過去,隻見在義莊門外的大坪上不知什麽時候整齊站立了三列身穿黑色壽衣的人,大概有六十人左右,他們的臉都被畫上道符的黃卷蒙住,站立的方式看上去非常怪異,像是一根根旗杆似的,身體顯得極為僵硬。在這些人的周圍站著七個身穿道袍的道士,為首那人是一個白發老道,身材矮小幹瘦,鷹鉤鼻,倒三角眼,看上去十分的猥瑣,整個一群人令到義莊的氣溫下降了好幾度,令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謝翎的叫聲顯然不單單隻是驚動了陳濤他們,也同樣驚動了義莊外麵的人,那名老道見到院子裏有其他人,臉色微微一變,神色有點尷尬,見到徐長青站起身來,連忙上前兩步,站在門口,拱手行禮道:“抱歉了,長青!老道不知道你這裏有客人,便冒昧的過來了,實在是……”


    “不要管他們,”徐長青打斷了老道的道歉,走上前,拱手回禮,然後神色肅然的說道:“鍾老頭,這是怎麽回事?算起來這裏有六十具屍吧!你不但比以前多趕了二十具,還比以前提前了三天,而且還沒有到子時就來了,照這樣算的話,你們還是利用土遁秘術在白天趕路,難道你不知道白天在地下趕屍是趕屍大忌嗎?這樣不但會增加屍氣,還會損害趕屍人的元氣,你們鍾家子弟難道不要命了?”


    就在徐長青上前責問老道士的時候,陳豫不解的向一臉蒼白的謝翎問道:“不就是一群人嗎?你至於嚇成這樣嗎?”


    “不……不是的!”謝翎深吸幾口氣,伸手撫摸了幾下胸口,把快要跳出來的心給壓下去,指著屋外那群人,說道:“他們這些人剛才都是從地上鑽出來的!”


    “不會吧?”眾人都懷疑的看著謝翎,隻有肖恩一臉可惜。不過很快曾經在湖南呆過一段時間的張元就想起了什麽,臉色有點難看,湊上來,小聲的說道:“他們好像是趕屍道人?那些可能都是客死他鄉者的屍體?”


    “趕屍?”眾人皆心中一驚,注意力又全都轉向了徐長青他們身上。


    這時隻聽見那名老道士嘿嘿一笑,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解釋道:“你也知道再過幾年便是千古未有的天地大劫,家主已經決定全家過了中元節就歸隱避劫,這次趕屍隻怕是劫數來臨前最後一次,所以才會比以前趕得急一些,也多一些,想來你應該能夠理解,不會把我們拒之門外吧?”


    “連你們鍾家也怕熬不過這個劫難?”徐長青雙眉緊縮,神色擔憂的說道:“連你們一起,已經有二十七個全真道和正一道的直係或旁門的道門世家準備關閉山門,遁世歸隱,看來這次天地浩劫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我們鍾家第十三代的所有長老用周天星辰大法驅動紫微鬥數,算得的結果是九死一生!”老道士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們不比那些道門正宗,沒有那麽長的氣運來撐過劫難,這入世度劫後,天地氣運逆轉的大功德我們實在無福消受,隻能遁世歸隱。你這九流閑人一脈,雖然道法高深,但修的是濁世道,早已牽扯進了天地因果,隻怕想要遁世歸隱也做不到,以後定要小心啊!”


    “這個我知道,我早已算好了我的運程,知道如何化解劫難,不必擔心!”徐長青感激的看了看老道士,而後立刻收起表情,正兒八經的說道:“我們熟歸熟,生意上的事情還是要挑明了,這次我要收五倍!”


    “要五倍!你小子怎麽不去搶?”老道士跳起來指著徐長青的鼻子大聲叫道。


    “嘿嘿!”徐長青背向著院內的五人,收起了那一臉的道貌岸然,反而露出一絲商人的市儈表情,陰陰一笑,說道:“搶?我當然去搶,不過搶別人沒有搶你賺得多!要知道你可是我義莊的最大主顧。”


    “小子,難道就沒有價錢好談?”老道士走上前,在徐長青麵前,小聲的說道:“你也看到了我這次是帶了子侄輩來的,別敲詐得這麽明顯,給我留點麵子吧!”


    徐長青淺淺一笑,微微低頭,說道:“價錢可以和以前一樣,不過我有個條件!”


    見有講價的機會,老道士急忙問道:“什麽條件?快說。”


    “很簡單!”徐長青小聲說道:“把你們鍾家獨門的土遁術教會我!”


    “你……”老道士聽後指著徐長青不知道說些什麽,可見到徐長青指了指身後那些神色焦急的弟子們,不禁歎了口氣,狠狠的瞪著徐長青,咬著牙說道:“你可以比得上你師父了!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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